第五百三十八章 生不相見

  趙霖修沉黑的眸子仿佛有什麼光芒閃過，他抿緊了薄唇，久久沒開口說話。

  齊妍靈安靜地坐在他身邊，很清楚趙昭的下毒對他而言意味著什麼。

  感覺到身邊人在擔心他，趙霖修低眸看著齊妍靈，嘴角彎起一抹淡淡的笑，在他以為這一生都要生活在黑暗陰鷙中的時候，她就像一枚小小的太陽，散發著熱切和溫暖的光芒來到他身邊，令他如今覺得母親的背叛也能夠輕易地放下。

  「蘇海！」趙霖修沉聲將在外面的蘇海叫了進來。

  「陛下，老奴在。」蘇海立刻走來，恭敬地在趙霖修面前低下頭。

  「傳朕口諭，太后身患疾病，以免在宮中傳染蔓延……請太后到太興宮養病。」趙霖修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但語氣卻異常堅決。

  

  太興宮？蘇海心中一驚，那就是要將太后送出皇宮，幽禁在行宮之中了？

  齊妍靈抬頭看了趙霖修一眼，什麼話都沒說。

  「下去吧！」趙霖修揮了揮手。

  蘇海不敢多問，垂頭退了出去。

  「她還不知道你醒來了。」齊妍靈低聲說，提到趙昭，她心口的恨意從眼睛傾泄而出，即使在趙霖修面前，她也無法掩飾對這個女人的怨恨。

  趙霖修淡淡一笑，「她會知道的。」

  齊妍靈抬頭看著他，那個女人畢竟是他的生母，而且曾經對他呵護了那麼多年，他會心軟嗎？「你……要去見她嗎？」

  「你去告訴她，我這輩子與她母子情盡，生不相見，死不相遇。」趙霖修輕聲說，在趙昭對他下毒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恩斷義絕了。

  齊妍靈抱住他結實的腰，將臉埋在他懷裡，她心疼他，也心疼大長公主，他們無法報仇，那就讓她替他們報仇。

  「我有你們就夠了。」趙霖修說，小時候的那些美好就留在小時候吧。

  「你再休息一下，一會兒還要去見那些大臣呢，養養精神。」齊妍靈低聲說道。

  趙霖修想到接下來還有不少麻煩事，輕輕地點頭，「好。」

  服侍他躺下休息，齊妍靈留了陸湘柔和玳瑁在這裡照看，陸湘柔比那些御醫更讓她放心，所以她沒讓陸湘柔那麼快離開皇宮。

  齊妍靈去了慈寧宮。

  慈寧宮已經被徹底封閉了消息，那些宮人們都是齊妍靈安排的，他們只會傳遞齊妍靈的消息，不會再幫趙昭做任何事情。

  即使是這樣，趙昭在還是怡然自得，似乎並不影響她的心情，齊妍靈進來的時候，她正在煮茶。

  三足提爐的青煙裊裊，那張依舊絕美的臉龐帶著淡淡的微笑，眼眸清寒地看著齊妍靈。

  「太后。」齊妍靈在她對面做了下來，眸色清冽地望著她，嘴角抬起一絲淺笑，「都已經這般田地，還能這樣輕鬆自在，真不得不佩服你，果然是在在海上叱吒一時的女島主。」

  趙昭冷眼看了過來，「你胡說什麼？」

  「我是不是胡說，太后心裡清楚。」齊妍靈懶懶地地說道，「今日我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皇上醒了。」

  「不可能！」趙昭冷笑，「阿修這輩子都不可能醒過來，怎麼，難道你們還打算用替身嗎？」

  齊妍靈輕笑一聲，「太后不是知道阿世是姜家的後人嗎？區區西域的迷藥，算得了什麼呢？」

  趙昭臉色沉了下來，看到齊妍靈眉眼間不同往日的陰沉擔憂，而且透著明媚快意，她的心開始有些亂了，「齊妍靈，阿修真的醒了？」

  「醒了！一會兒就會去見大臣們，趙昭，你所圖謀的一切都不可能會實現的。」齊妍靈笑了笑說道。

  趙昭冷聲說，「我要見阿修！」

  齊妍靈輕輕一笑，「看來太后還不知道，皇上已經下令，要太后去太興宮養病了，明日應該就要啟程了。」

  「阿修不會這樣對我！」趙昭怒聲說道，絕美的臉龐閃過一絲猙獰。

  這是齊妍靈第一次在趙昭臉上看到了失控的表情，她心中一陣快意，「你都已經能對兒子下毒手了，還以為他該怎麼對待你？」

  趙昭深吸了一口氣，「好，就算要我去太興宮，我也要見阿修一面。」

  讓她這輩子都生活在太興宮裡面，那還不如叫她去死！她要讓兒子送她離開，她要回海上去。

  齊妍靈眼底透出一絲狠厲，聲音清冷，一字一句地說道，「阿修說，生不相見，死不相遇，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見你，死後也與你沒有任何母子情誼。」

  趙昭臉色陰沉像要滴出水，尖聲地叫道，「齊妍靈，這話不會是阿修說的，是你！是你捏造的！」

  「你以為我是你嗎？」齊妍靈嘲諷地笑了笑，「趙昭，你想要讓阿修放你離開嗎？你想回哪裡去，你以為還能回去當島主嗎？那你就回去吧，去看看被夷為平地的海島，去看看你那些下屬是怎麼死在火槍之下，你看看火藥是怎麼把你的王國炸得一點不剩，只要你想回去，我一定會幫你勸說皇上，讓人送你回去。」

  趙昭的臉色隨著齊妍靈的話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指尖輕輕地顫抖起來，不敢置信地瞪著她，臉色越來越猙獰，「齊妍靈！你說什麼？」

  「我說，你為了火槍火藥囚禁了閻雲峰那麼多年，如今我就要用閻雲峰做的火槍火藥毀了你的一切，趙昭，你不要丈夫不要兒子不要朋友不要親情，你唯一在乎的就是你的王國，那我就要毀了你的王國，你會一無所有，連唯一的後路都沒有了。」齊妍靈眼中的笑意越來越盛。

  趙昭搖了搖頭，「不可能！你說做不出火藥的。」

  「我是做不出的，但閻雲峰可以，閻雲峰將他的火槍和火藥都藏了起來，地點就寫在手札裡面，可惜，你連閻雲峰的手札都沒看過。」齊妍靈笑了起來。

  趙昭尖銳地叫出聲，「齊妍靈，我要殺了你！」

  「你要怎麼殺我？趙昭，你看看你還剩下什麼，你這輩子都在追求什麼，又失去了什麼，你這輩子就活在後悔中吧。」齊妍靈慢慢地站了起來，以睥睨的姿態看著她。

  趙昭表情猙獰，恨不得扒了齊妍靈的皮抽她的筋，「齊妍靈，我不會放過你的！」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齊妍靈聲音驟然一冷，「如果你不是阿修的母妃，你以為我會容忍你到現在嗎？趙昭，我的報復才剛剛開始，你加諸在大長公主和阿修身上的痛苦，你後半輩子會一點一點地還回來的。」

  趙昭尖聲叫著，只可惜，她在撲向齊妍靈的時候，被齊妍靈抓住了雙手。

  「你不是喜歡下藥嗎？從今天開始，你會知道被人下藥是什麼感受。」齊妍靈低聲冷笑著，「你不在乎身邊的人，那你總該在乎自己的樣子吧，你會慢慢地感受，頭髮一點一點脫光，臉上長滿了黑斑，皺紋爬滿你的眼尾和手臂，肌膚失去了光澤……害怕嗎？知道害怕就對了。」

  趙昭忿恨地瞪著齊妍靈，她知道這個女人一定辦得到的，「你敢對我下藥？阿修若是知道了，他不會放過你的。」

  「她這輩子都不會再看到你了，又怎麼知道你被我下藥呢？」齊妍靈輕笑一聲，「趙昭，你別想死，你死了，就算地獄我也會把你拉回來的。」

  在趙昭怨毒的目光中，齊妍靈把外面的宮人叫了進來，「好好服侍太后，太后病重，別讓她做啥事。」

  宮人們低眉順眼地應了一聲。

  齊妍靈在趙昭的咒罵聲中離開慈寧宮。

  天空碧藍，陽光明媚而燦爛，齊妍靈深吸了一口氣，自重遇趙昭以來，她的心情從來沒像此刻這般輕鬆快意的。

  她嘴角綻開一抹淺笑往鳳儀宮走去。

  在宮門外看到了台階上的朝野，她笑著走了過去，「朝大哥。」

  朝野含笑看向她，「妍兒，我是來跟你道別的。」

  齊妍靈怔了怔，「這麼快就要走了嗎？」

  「牛家村怕是不安全，我得去一趟。」朝野低聲說道。

  「別去！」齊妍靈立刻壓低聲音說，「我會讓人去保護他們，不會讓任何人破壞牛家村的，朝大哥，你相信我，熙國的這場戰爭不會維持很久，只要完顏拓停戰，這件事就會過去的。」

  朝野低眸看著她，猶豫了很久，「妍兒，皇甫修也是皇帝。」

  哪個當皇帝的不想長生不老？以趙霖修如今的權勢，他要找到牛家村有何難的？

  「朝大哥，你擔心阿修會想要得到姜家的藥嗎？」齊妍靈小聲問道。

  「我只怕沒人能抵擋得住誘惑。」朝野嘆道。

  齊妍靈搖了搖頭，輕笑說，「朝大哥，相信我，他不會的，這世上也沒有什麼長生不老的藥，若是有這樣的藥，姜荻怎麼還會死？姜家怎麼只剩阿世一個後人？」

  朝野皺眉，「我們都知道沒有這個藥，可是世人不知道。」

  「那就靠拳頭說話了。」齊妍靈淡淡地說，「牛家村在我們景國，誰敢來，殺無赦。」

  朝野半響都沒說話，那首先得趙霖修肯保護姜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