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沒有什麼問題是一張大黑拾解決不了的

  辦公室里一片狼藉。

  衛紅星被一群社員包圍了起來，大家群情激奮，七嘴八舌的抱怨著。

  「隊長，俺不去掃盲班了，就算把俺打死也不去.......」

  

  「隊長，有這功夫我還不如編點草蓆呢，來年還能去縣裡換錢.......」

  「隊長，快入冬了，家裡就指著俺去山裡撿柴.......」

  房間裡亂糟糟的。

  下鄉知青安文耀站在角落裡，臉色青一塊白一塊，腦袋耷拉著，活像一個被人欺負後反而被叫了家長的孩子。

  至於二號領導梁光耀.......

  他端著陶瓷缸走到門口，笑著同曹衛東打了個招呼。

  「我讓人去小廣場採購了，過去看看。」

  說著就溜了。

  這.......

  曹衛東忽然好心疼衛紅星喲。

  但是說實話，看到眼前這一幕，曹衛東有些發懵。

  這是什麼情況？

  逼宮？

  社員們終於準備對衛紅星開展批鬥大會嗎？

  作為一個成熟的採購員，他開始思索和下一任隊長搞好關係的問題了。

  收斂起亂七八糟的想法，他主動湊了過去，仔細聽了起來。

  哦，原來是這樣。

  其實還是掃盲班鬧得。

  大家覺得掃盲班用處不大，但衛紅星又要求上，於是就起了衝突。

  只是曹衛東就有些納悶了。

  昨天才說要開掃盲班來著，怎麼不到半天，社員們就有這麼大的怨氣呢？

  按理說掃盲也是好事啊。

  【叮，衛紅星發布限時任務：掃盲班（稀有），幫助衛紅星建立掃盲班，並為至少三十名學員開展第一階段掃盲工作，掃盲班要求持續時間五天，視任務完成情況發放獎勵。】

  【基礎任務獎勵：購物點+100，衛紅星好感度+30，可向衛紅星提出一個要求。】

  曹衛東眼前一亮。

  機會啊。

  如果自己幫助衛紅星建立掃盲班，是不是可以讓衛紅星同意，開發山裡的野味呢？

  曹衛東激動起來。

  如果自己把這批野味帶回廠里，那個叫張海明的副主任就算想打壓自己，也做不到了吧。

  如果再壓著轉正，他轉身就走。

  反正有野味採購渠道在手，不愁找不到工作。

  帶著這種想法，曹衛東湊到安文耀身邊，和他說明了自己的身份。

  「原來是京都來的同志。」

  安文耀心裡憋著一肚子委屈，聽說曹衛東是京都人，立刻將自己的遭遇全說了出來。

  曹衛東過濾了安文耀的抱怨，還原出事件的真相。

  .......

  文盲，這在曹衛東生活的時代是一個非常陌生的詞彙，但在這個年代，卻是非常普遍的現象。

  記得這時候有一則這樣的故事。

  某年，幾個婦女同志結伴去縣城開會，看見有人提著麻花，就去問麻花哪兒買的，那人順手指了一個方向

  幾個婦女同志朝那人手指的方向走過去。

  走著走著，就看見一處地方用葦席圍著，旁邊寫著兩個看不懂的字，還有很多人進進出出的。

  她們猜測上面寫的是「麻花」，雖然有些味，但還是捏著鼻子進去看看。

  結果葦席里蹲著個男人，被這群女流氓嚇壞了。

  「你們幹嘛？」

  婦女們也愣了，「我們是來買麻花的。」

  其實，門外寫著是「男廁」兩個字，但她們愣是不認識。

  類似的故事還有很多。

  在當時，文盲儼然成為國家發展的攔路虎，因此上面開展了大規模的掃盲運動。

  那時候有句流行語，叫「掃盲學文化，不做瞪眼瞎」。

  還有一些地方相繼喊出了「社會主義是天堂，沒有文化不能上」之類的口號。

  而各種掃盲教材層出不窮，且是免費發放，就為了消滅文盲。

  雖然這時候大規模掃盲運動已經結束，但公社幹部還是把掃盲列為一項長期工作，持續推進，並且指定了年末考核指標，還要下鄉驗收掃盲成果。

  大營生產大隊的老隊長和衛紅星有親戚關係，平時也多照顧著。

  他知道衛紅星沒把掃盲任務放在心上，可公社幹部就要下來檢查了，沒辦法，只能從自己的生產大隊裡挑了一個知青，邀請他去十衛鄉上課。

  幾天的時間能有什麼效果？

  老隊長就想著，讓這些人能讀寫自己的名字就行，省的工作組檢查的時候太難看。

  安文耀到了十衛鄉，積極發揮出自身的熱情，當天晚上就和衛紅星選好了授課地點。

  第二天一早，衛紅星親自挑選了三十多個成年人，把大傢伙召集到燒磚廠的倉庫，開始掃盲班的第一節課。

  衛紅星嚴肅的發表講話。

  「同志們，安老師是公社知青，是文化人，大家一定要好好學習，爭取早日脫盲。」

  安文耀候抱著課本走了進來，昂首挺胸，器宇軒昂。

  社員們非常熱情。

  「安老師好，我們一定努力學習。」

  甚至還有小姑娘朝安文耀眨眼，暗送秋波。

  這一波商業吹捧算是被十衛鄉的社員們玩明白了。

  安文耀膨脹了。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升華了。

  懷著神聖的使命感翻開掃盲課本，照著課本上的內容念了出來。

  社員們本來是充滿好奇的，但是聽了一陣，有些面面相覷。

  「這就是掃盲？」

  衛紅星強調道：「城裡的掃盲就這樣，現在機會難得，大家一定要態度認真。」

  然而......

  十分鐘後。

  衛紅星打了個哈欠。

  「肯定是我昨天睡的太晚了，都有些犯困了。」

  二十分鐘後。

  衛紅星上下眼皮開始打架。

  「奇怪，我怎麼感覺安老師講課的聲音怎麼越來越小了.......」

  三十分鐘後。

  衛紅星美美的睡了一覺。

  一覺睡醒剛好是下課時間。

  四處一看，班裡三十多人，此時一大半已經睡著了，另一半早就溜了。

  衛紅星臉當時就黑了。

  安文耀這時候跑了過來，「衛隊長，我講的內容怎麼樣，你吸收了多少？」

  衛紅星一口血差點沒噴出來。

  「我吸收了多少？我特麼光顧著睡覺了。」

  他覺得安文耀的講課方式有問題。

  但話不能直接說。

  畢竟還指望著人家開掃盲班呢。

  哄了安文耀幾句，衛紅星又把這些人召集了起來，讓大家下午繼續上課。

  這下子大家不幹了。

  雖然現在到了農閒，可要忙的事情還真不少，誰家沒有一堆事要干？

  再不行，和自家婆娘鼓鼓掌也行啊。

  衛紅星是不耐煩和他們扯皮的，但為了完成公社幹部的政治任務，只能耐著性子和社員們解釋。

  於是就有了眼前這一幕。

  曹衛東聽明白了前因後果，擠開人群，站到衛紅星身邊，慢條斯理的從懷裡掏出一張大黑拾，高高的舉過頭頂。

  「認識這是什麼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社員們狂點頭。

  曹衛東笑道：「跟我上五天掃盲課，五天之後統一考試，誰的成績最好，大黑拾就給誰。」

  上掃盲班有問題？

  曹衛東相信，沒有什麼問題是一張大黑拾解決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再加一張。

  你安文耀不行？

  沒關係，我會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