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老將的尊嚴

  距離他們三四里外的燕王主力也正在想辦法幹掉耿炳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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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王此時正愁眉不展。

  原本燕軍擁有優勢，但耿炳文突然出城，南軍士氣大振，雙方立刻變的僵持不下。

  此時中間雙方主力都擠在真定城門前兩三里寬的戰場內，現場炮聲，弓箭聲，馬蹄聲連綿不絕，燕軍騎兵多，南軍步兵多，且有火銃和城頭火炮幫忙，所以雙方一時僵恃不下，難分勝負。

  但燕王知道，如果一直僵持不下，打到天黑退兵，燕軍就等於敗了。

  就在這時。

  「報。」遠處李彬派來親兵匯報戰況。

  「右翼如何？」燕王急道。

  「高陽郡王勇猛無敵，陣斬甯忠，南軍大敗，我們抓了顧成。」親信按李彬所說的匯報，先把高陽郡王的大功放在第一。

  「好，好。」燕王拍著馬背，喜出望外：「高煦果然不負俺。」

  燕王聽這樣的捷報，以為是朱高煦先斬了甯忠，然後李彬才大敗顧成。

  左右紛紛稱頌，大喜，也有人道：「高陽王真是無敵之將。」

  「大王有高陽王相助，所向無敵啊。」

  燕王喜道：「讓他們繼續打，逼迫南軍中軍主力右翼。」

  「諾。」

  看著騎兵離去，燕王表情緩緩舒展開，隨著南軍右翼崩潰，這整個局面就好像一下子打開了。

  南軍主力失去右翼護佑，就要分出大量的兵力去對抗朱高煦他們，這就是他們的機會。

  「傳令，準備全力猛攻，等會聽到進攻的號角聲，各部不計死傷，奮勇向前，有敢後退者，斬。」

  燕王的命令剛下完，前面中軍大陣突然又是一聲歡呼，接著就能看到大股的燕軍開始往前沖。

  「？」燕王目瞪口呆，但心中狂喜，似乎前面又發生了好事。

  不一會，有火真手下一名百戶瘋狂打馬回來：「大王，大王---殺進去了，殺進去了--」

  他跑到燕王面前，撲通一聲，連人帶馬栽倒在地，四周馬上有人把他扶起來，這百戶喘著氣道：「高陽郡王勇不可擋，親率一股騎兵從南軍主力右翼殺了進去，正把南軍截成兩斷---耿炳文在下令撤退---」

  燕王一時有點不敢相信，因為勝利來的如此突然，足足數秒鐘後，他才反應過來，哈哈狂笑：「好好好，俺的好高煦，好高煦----」他臉上表情控制不住的抽搐起來，眼中晶瑩泛光，儼然激動到這個地步。

  朱高煦真是殺進去了，他現學現用，聽了李彬的話，立馬叫過來一隊剛抓的降兵，然後叫部下趕緊換衣服。

  李彬當時眼睛一亮，心領神會。

  此時前面兩軍還在打，右翼還有甯忠、顧成的兵馬往回跑。

  朱高煦再集合了李彬和徐忠兩人所有的騎兵跟在後面。

  前面數百燕軍假裝南軍，後面四千多騎兵在後面狂追。

  原本敗兵也不容易這麼衝擊大陣，但顧成和甯忠先後潰敗，南軍主力已經有點慌張，很多人開始想著要勸耿炳文撤退。

  就這麼拙劣的偽裝，一舉把南軍中軍主力右翼撕開一個口子，大量的騎兵沖了進去。

  耿炳文一看大事不妙，立刻下令撤退。

  頓時南軍數萬人向城門涌去，爭相踐踏，死傷無數。

  他自己有言在先，決定留下斷後，幾個將領架起他就要往回跑，可跑到一半，就見前面全是黑壓壓的崩潰南軍，通向城門的大道被密集的人群堵的嚴嚴實實。

  很多人被擠進護城河，這會別說他不想進城，就是想回去，都很難。

  「老將軍，坐吊籃吧？」有個指揮使這時小聲提醒耿炳文。

  城頭準備了吊籃，就是在關閉城門時用的，現在城門前人太多，擠不進去，他們建議耿炳文先到護城河裡，然後坐吊籃上去。

  「刷」耿炳文聽到這話整個臉漲的通紅，他這麼幾十歲的侯爵勛貴，你讓他坐吊籃上去，還跳到河裡成落湯雞，這簡直比殺了他還羞辱人。

  他要真這麼幹了，回城後，還有臉指揮真定城中的兵馬？

  「老夫跟著先皇打下大明江山，豈能受此侮辱？」耿炳文大怒，舉起長刀，橫刀就抹。

  「老將軍。」幾個隨從親將紛紛上前，奪刀的奪刀，抱人的抱人，撲通，居然把耿炳文扳倒在地。

  一個指揮使直接道：「送老將軍上吊籃。」

  幾個親兵不由分說，連抱帶拉的就把他往邊上拉。

  此時通向城門的主路已經人滿為患，他們只能往邊上繞過去。

  「放開老夫，靳榮你好大的膽子，快放開老夫。」耿炳文大怒，咆哮掙扎。

  但這會大夥也不理他，拼命想救他回去。

  可惜前面敗兵太多，大量的人往城門口擠，他們往前沖了會，又被推回來一點。

  好不容易擠出巨量的人群，突然，轟隆隆，身後右翼傳來沉重的馬蹄聲。

  事實上耿炳文若真留下斷後，燕軍也不會這麼快殺進來。

  耿炳文一走，南軍士氣整個就崩潰了，前方留下斷後阻擊，為他們主力爭取撤退的兵馬也直接擺爛。

  大量燕軍沖了進來。

  率先衝進來的是譚淵，譚淵一眼看到耿炳文，大喜。

  「老傢伙別跑。」一聲厲喝中，譚淵拉弓就射。

  這傢伙也是馬步皆精之輩，用的更是少見的二石弓。

  大明這會能用三石弓的只有朱高煦和平安，但能用兩石弓的，估計也不會超過二十人。

  撲，譚淵一箭射在耿炳文的一名親兵後背。

  那親兵慘叫，倒地，耿炳文跟著被拖倒。

  後面立馬傳來轟隆的馬蹄聲，大量的燕軍沖了上來。

  南軍其實在四周的兵馬比這股燕軍還多，但大夥沒人想抵抗，紛紛往城門口跑。

  只有耿炳文身邊一波親信迎上。

  現場喊殺聲震天，慘叫聲不斷，對面全是騎兵，又士氣正高，片刻之後，耿炳文的親信被殺的慘敗，紛紛後退。

  等譚淵的騎兵衝上來，耿炳文身邊只有兩百多人，其餘的南軍都不敢看這邊，繼續往城門口跑。

  耿炳文顫顫巍巍從地上站起來，四周已經皆是燕軍團團包圍。

  「跪下不殺。」燕軍紛紛叫道。

  南軍們面面相覷，但無人跪下。

  耿炳文背部挺的筆直，看向譚淵，譚淵一臉壞笑，明顯想羞辱他。

  「老夫耿炳文，豎子安敢羞辱我？」耿炳文大怒。

  這譚淵名不經傳，他都不認識，沒想到這麼壞。

  「大王有令，跪下不殺。」譚淵笑道：「還請老將軍的兵馬，都跪下吧。」

  「你個狗東西。」耿炳文氣的全身發抖。

  「跪下不殺。」譚淵身邊諸燕軍紛紛大叫，得意洋洋。

  南軍們紛紛看向耿炳文。

  耿炳文咬牙看了看眾人，黯暗長嘆：「此戰失利，是老夫之過，你們無罪，都降了吧。」

  沒等大夥有反應，耿炳文猛的從地上撿起剛剛被譚淵射殺兵士的刀，飛快的一刀抹在脖子上。

  哧啦，鮮血激射而出，耿炳文怒目而視譚淵，身體等了足足兩秒鐘後，才轟然倒地。

  「老將軍。」

  「將軍。」

  「侯爺。」

  現場一片慘叫，無數人圍了過來，接著有人嚎啕大哭，然後越來越多的人緩緩跪在耿炳文的四周，所有人都好像在剎那間失去了精氣神，每個人的表情如同行屍走肉。

  譚淵眼中閃過一絲寒意，大手一揮：「全都砍了。」

  他身後的燕軍頓時如狼似虎的衝上去，撲哧撲哧，一刀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