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勝我為魁

  左道奇的猜測並未得到證實，徐坤似乎有些話想說，只是敲門聲打斷了接下來的話。

  燕小二的聲音響起，左道奇不由皺了皺眉頭，忽然想起來燕小二走南闖北，也許知道眼下火鳳兒該怎麼救治。

  只是徐坤似乎看出來左道奇的心思，於是在下一刻，他低聲道。

  「左大人，我不想旁人隨意窺伺我的識海，這裡有小姐的秘密。」

  左道奇沉默。

  燕小二在這時走了進來。

  「左兄，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需要我幫忙嗎？」

  左道奇並未回答，而是反問道，「我有個朋友，其神魂被撕掉一部分，後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有沒有解救的辦法？」

  燕小二面色微凝，隨即面上帶著些許遲疑，「對於一般人而言，神魂之傷，乃是天大的事情，其後果甚至超過道基受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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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道奇驀然回首，質問道，「我問你有沒有救治的辦法！」

  燕小二被他嚇了一跳，他似乎明白了什麼，左道奇這個『朋友』，很重要。

  包括一旁的蘇玉嬋也被嚇了一跳，她似乎很少見到自家公子露出這麼著急的表情。

  燕小二沒有在意左道奇的語氣，而是思忖了片刻，開口說道，「神魂之傷，很少有人能治，且左兄說的是神魂被撕裂，這樣的重創能治的更是少之又少，或許東境那邊的東王谷老醫仙能治。」

  左道奇看著燕小二一臉認真的樣子，他似乎回過神來，低聲道，「抱歉燕兄，故友重傷，有些心急，方才說話語氣重了些。」

  「無妨。」

  燕小二隻是說著，心中卻是對那位『故友』愈發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故友，能夠讓左道奇露出這樣的神情。他很早之前就認識了左道奇，幾乎從未見過他這樣的表情。

  上次見…

  還是在兩位公主在那妖坊中失蹤的時候吧？

  那一日，他斬了一方妖國，也是他聲名鵲起的開始。

  燕小二默然的望著眼前的左道奇。

  並未開口安慰，因為他知道，左道奇並不需要安慰。

  想來他心中已經有了定計。

  燕小二看向左道奇，輕聲說道，「左兄，我現在便出發去東王谷求老醫仙，你那位故友若是能夠移動，與我傳信。」

  他說著，將一隻紙鶴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燕小二離開了。

  左道奇站在原地，眼神默然，毫無情緒，

  「我其實是一個很守規矩的人，只是今日…」

  他轉身看向徐坤，聲音平緩的、平靜如湖，「明日，明日我會出發去南境，若是鳳兒真的…我必然會窮盡一切，用盡我所有的努力，此生以覆滅亂魔海為志…」

  「殺個片甲不留，殺個血流成河，殺到…天下無魔！」

  他的恨，已經從古恐殿身上轉移到亂魔海乃至所有魔修身上。

  他的殺意，甚至讓徐坤整個人顫抖起來，其人身上的一些部位不斷妖化，似是被某種恐怖的力量籠罩，已經無法維持人類的軀體。

  只是卻在這時，徐坤神情一震，他忽然開口道。

  「左大人，小姐有反應了！」

  左道奇回神，神識瞬間湧入徐坤識海之中，只見那尊食夢貘上的少女，眼神竟然變得靈動了幾分。

  「鳳兒……？」

  火鳳兒這一縷神魂，竟然真的存在意識？

  「徐坤，我不是說讓你不要找他嗎？」

  火鳳兒一眼便認出了左道奇的神識，她嗔怪的說了徐坤一聲。

  徐坤低頭不言。

  但左道奇卻是不想聽這些，他需要知道火鳳兒的狀態。

  「鳳兒，你現在這是什麼情況？你被人…搜魂了？」

  聽到左道奇的話，火鳳兒沉默了片刻，她隨即說道。

  「還沒有…只是古魂有想要搜魂的想法，玉象王子向反響給我用了洗魂玉，讓我與徐坤的契約斷開，我吞了一枚離魂丹，從而在徐坤體內留下一縷神魂…」

  火鳳兒語速並不快，帶著些許絕望。

  向反響為了『保護』她的神魂，讓她服下了能夠保護神魂的洗魂玉，從而好讓古魂為火鳳兒搜魂，不過向反響在外，畢竟是火鳳兒師尊的好友，他對於火鳳兒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限制，甚至還允許火鳳兒煉丹。

  火鳳兒在煉丹方面，是個天才中的天才，只是藉助於洗魂玉中殘餘的部分效果，便製作出一份奇妙無比的離魂丹，此丹服用之後，可以將一縷神魂撕碎後，賦予其一部分神智。

  左道奇面色稍緩，似是有一塊巨石落地。

  隨即便又聽到火鳳兒說道，「你不要來亂魔海，你身上有他們要的東西，你來的話，一定會被古恐殿的人追殺…」

  左道奇眯了眯眼睛，心中一種奇妙的感覺浮現，他明白了為何火鳳兒為何要煉製著離魂丹，他只是為了見自己一面，勸自己不要去亂魔海。

  他心中升起一種難言的感動。

  這個傻姑娘，似乎一直在付出，從未開口說過，甚至連將古恐殿要的神丹交到自己手中，也是在暗中默默做的。

  他輕笑一聲，「沒事的，我之前跟你說的，我被朝廷追殺，現在誤會解除了，我現在背後可是朝廷。」

  「那個所謂的古恐殿叫什麼古魂的，他要是敢動你，傾盡南海之水，我讓整個亂魔海諸島為你放個煙火。」

  此言說的甚是霸道。

  火鳳兒面上出現感動，但依舊一臉著急，「沒事的，我已經做好了準備，再煉一爐丹，可以將搜魂的破壞降到最低…」

  左道奇面色一變。

  火鳳兒還想要說些什麼，只是似乎丹藥的效果結束了，她的這一縷分魂再度恢復到渾渾噩噩的狀態。

  左道奇甩了甩身後的披風，他心情似乎好了許多，畢竟目前而言，火鳳兒還未出事，他還有機會。

  「徐坤，你且在這裡等我，最快今晚，最晚明日，我們出發…去南境！」

  食夢貘徐坤神情一愣，但因為小姐的原因，他對於左道奇是很恭敬的，於是很恭敬的點了點頭。

  「是。」

  ……

  今日的風很大。

  太湖水面上的風更大，一望無際的太湖中不知從何處升起了一股妖風，在炎炎夏日中竟然讓人覺得幾分寒意。

  但好在走進天元台，這種感覺便徹底消失了，觀眾們太熱情了，畢竟今日，將是決定天下絕頂天驕地位的格局。

  左道奇身後跟著蘇玉嬋，小侍女數次抬頭看向左道奇，欲言又止。

  「怎麼了？」

  蘇玉嬋語氣有些怪異，小聲問道，「公子，你說的那個故人，是女的嗎？」

  左道奇一愣，自己表現的這麼明顯嗎？

  還是說女子的心思竟然如此細膩？

  他並沒有欺騙蘇玉嬋的意思，很是自然的點了點頭，「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在天魔古蹟中的一些遭遇嗎？這個朋友，是在古蹟中相識的。」

  蘇玉嬋低下了腦袋，「那她一定很好了。」

  「恩，對我很好。」

  蘇玉嬋抬起腦袋，展顏一笑，「那公子可要加油了。」

  左道奇笑了笑。

  不再多言。

  走進巨大的天元台，已經有太多的人了，他們一個個都飽含熱情，等待著今日鄭赤霄的抽籤。

  左道奇走進來的時候，他已經是最後一個走進來的。

  熊熙與徐寧還有顧展南已經到了，他與三人對視一眼，唯有徐寧衝著他微微點頭。

  鄭赤霄見到左道奇，面上露出一抹笑容，「左爵爺終於來了，可都在等你了。」

  左道奇面上浮現一抹訕訕，他看的出來，眼前的老人似對他而言是十分看重的，對他也很親切，昔日在北地時的一幕幕浮現。

  「鄭老，方才遇到一些事情，來的晚了……」

  「無妨，站到你的位置上，準備抽籤吧。」鄭赤霄輕笑一聲，隨即看向台上一眾陰神，「諸位若是覺得信不過老夫，可登台督看老夫抽籤。」

  左道奇在這時，忽然道了一聲。

  「抽籤…就不必了。」

  他昂首向前一步，看向諸多真人，一一對視，尤其是在薛平望身上停留片刻。

  薛平望心中生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也許是覺得左道奇此刻的眼神讓他太過不爽，也許是之前左道奇開口向他挑戰，讓他覺得自己陰神的尊嚴受到了挑釁。

  卻見左道奇似笑非笑的從薛平望身上移開目光，他直視鄭赤霄。

  「鄭老，今日這簽，就不必抽了。」

  鄭赤霄撫了撫鬍鬚，看向左道奇帶著一抹疑惑，不過隨即似是明白了左道奇說這話的意思，「噢？看來你有更好的方法了。」

  左道奇向前一步，雙手抱拳看向徐寧三人，隨即作揖。

  「請三位戰我，勝者，為魁！」

  他的聲音並不大，帶著一種奇妙的淡然與氣場，卻是讓整片天地瞬間為之一靜。

  所有人都震驚左道奇的狂妄。

  勝我者，為魁！

  此言何意？

  是言他左道奇未戰先勝，已經是登樓魁首了不成？

  這種狂妄與自大之言，幾近讓台下觀眾忘記了思考，腦海中唯有左道奇方才的那一句話。

  這樣的自大，甚至與連台上的一眾真人，也在此刻露出詫異。

  薛平望直接開口怒罵。

  「黃毛小兒，焉敢如此狂妄！？」

  左道奇直勾勾看向薛平望，手中三錢劍微微顫抖，發出劍鳴。

  「薛真人是急了？很快，咱們之間的事情，也能夠解決了。」

  薛平望還要說些什麼。

  鄭赤霄卻在這時開口。

  「哦？九言侯，有這樣的規矩嗎？張相之前怎麼安排的賽制？」

  九言侯對鄭赤霄也帶著幾分尊敬，儘管鄭赤霄明面上的官職，並不及他。

  「沒有，但規矩本就是人定的，天驕自然不需循規蹈矩，有此心氣，才是我朝廷天驕，本候覺得，若是其餘幾位沒有別的心思，這樣的戰鬥未嘗不可。」

  鄭赤霄皺了皺眉，輕聲道，「那要是左道奇一個都勝不了呢？」

  左道奇向前一步，「那便算我左道奇口無遮攔，自大狂傲，當斬！」

  鄭赤霄聞言，對上左道奇的眼神，似乎看出他的自信，於是笑了。

  「好。」

  ……

  而在遠處的一處閣樓上。

  昌邑一臉惱怒，惡狠狠的錘在身前的毛絨玩具上。

  「這左道奇，是要氣死本宮，他怎麼變得這麼自大！還不願意見本宮，還要去南境絞殺魔修，真是氣死本宮了！」

  彩衣在一旁沉默不言，與采兒對視一眼，不過短短几日，彩衣已經明白了昌邑公主的性子，心中其實是好奇，這樣的公主，是怎麼樣喜歡上左道奇那樣一個人的呢？

  而在遠處，花容正在伺候太后。

  紫蘊仙聽到了昌邑的低語，冷哼一聲。

  ：「自幼生在深宮的女人，眼皮子還真是淺，男人要是沒有功勳，算男人嗎？婦人之見。「

  她的聲音不算小，昌邑自然能夠聽到，於是她怒視太后，但又慫慫的，不敢去與太后對視，顯然這幾日與太后在一起，沒少吃虧。

  於是似是自言自語般說了聲。

  「真是怪呢，都不跟你說話，還要搭人家的話，臉皮還真是厚！」

  太后微微一笑，對昌邑小女兒一般的發言並沒有什麼表示。

  也得益於她心情不錯，畢竟左道奇終於變得努力起來，男人努力起來的樣子，是很迷人的。

  至少，左道奇的狂傲，很符合紫蘊仙的心思。

  ……

  而此刻在天元台上。

  徐寧有些訝然的看向左道奇，她想起來方才見到左道奇一副心事的樣子，猜測他心中多半有急事，於是開口道。

  「想要魁首？給你就是，我打不過顧展南，你要是能贏了他，那你就是魁首。」

  她言語間，輕鬆寫意，那被萬人追捧的魁首，在她眼中似乎不值一提。

  事實也是如此，她此行來天元盛會，只是試槍與相親，如今槍已試過，也找到了未來的小丈夫，與她而言，無欲無求。

  當然，她的話，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一個被萬眾所矚目的天驕，其人能夠直視自己的內心，能夠在萬人面前坦然承認自己不如顧展南，這是一種勇氣。

  熊熙那一直溫吞幾近沒有情緒的臉上，這一刻也不禁側目看向徐寧。

  他了解徐寧，太過了解。

  於是他看向左道奇，面上終於浮現出些許好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