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黃鈺瑩

  仙劍派的弟子們，儘管被祖師何晨的神仙操作深深震撼，但到底都是血海深仇在身，亦或者縱橫江湖已久之人。

  

  在何晨帶著兩個徒兒飛走之後沒兩個時辰，他們到底還是慢慢緩了過來。

  緩過來的他們，在山上待了一段時間，好好讓自己明白這不是虛幻也不是做夢之後，到底分派起了人手，下山聯絡聯繫更多的仙劍派弟子了。

  講道理，祖師修仙回來，把敵人都滅了，順帶搬了座山回來給他們當山門這種事情，聽起來相當扯淡。

  但在確確實實有高山飛來，聳立澄州城外的前提下，可信度顯然一下子提高了很多很多。

  加上前來聯繫的本就是同門認識的弟子，被通知到的仙劍派弟子自然也便跟著上山一看。

  這一看，從殘破垂老，變成少俠模樣的掌門，自然也便呈現在了他們的眼中。

  都是仙劍派掌門一手帶出教出的弟子，哪怕掌門樣子有了變化，眾多弟子們哪怕第一眼認不出來，稍稍交談兩句，也便全都認出了自家掌門。

  有了這般仙跡一般的景象，仙劍派的弟子們又怎麼可能不相信此前同門講述的那些離譜話語？

  於是，前往澄州各地聯絡眾弟子的人手，便當即倍增。

  誠然，此前為了在這場名為死戰，實為偷襲的戰鬥做準備，無法趕到澄州州城的仙劍派弟子，都被下達了到達次日當即隱匿的要求。

  甚至有不少仙劍派弟子行俠仗義都跑到好幾個州之外，隱匿之後說不得半年一年之內都難能聯繫得上。

  但那到底只是少數。

  絕大多數的弟子早在定下這個計劃開始，便一點一點朝著澄州城周遭聚集。

  此前三大門派駐地，一日之內統統滅盡，便是聚集了仙劍派與澄明劍派兩派絕大多數弟子的緣故。

  如今本就分得不算太散的情況下，將眾人通知到位，帶到這祖師搬來的山峰上，自然不是什麼問題。

  本來何晨臨走之前，便順手在這山峰之上施展術法創造出了大片的院子殿落，回到山門的仙劍派弟子們，甚至直接便有地方安居。

  於是，僅僅數日的功夫，仙劍派弟子中的絕大多數，便都匯聚在了這山峰之上，再次有了立派的模樣。

  而這仙劍派的山門之中，除了仙劍派自身的弟子之外，澄明劍派高手的身影也不在少數。

  其中，赫然便有澄明劍派當今掌門——黃鈺瑩。

  大殿之中，在澄州江湖上掀起了驚濤駭浪的兩派掌門相對而坐，一眾高手居於周遭。

  「劉掌門，仙劍派的祖師竟然是何晨，你竟然是當年何晨身邊的那個少年？！此前我等兩派聯合，怎麼都不曾聽你講起這事兒啊？」

  已然是真功高手的黃鈺瑩，看著對面重新變得年輕健全的仙劍派掌門，臉上充滿著震撼與驚愕，以及，一絲絲的羞澀與懷念。

  當年與何晨定下澄州城相間的約定之後，那時候還只是門派中一名天才弟子的她，時常會去澄州城的城門外玩耍練劍，順帶等待某個可能會來的人。

  這一等，便是好幾年。

  時常倚樹望遠，盼見心中少年。

  那個在她面前說出借劍一用，而後便踏劍飛天的少年，是她那些年最期盼見到的人。

  可惜，山河多變，江湖坎坷。

  門派被滅之後的她，整個人生都被改寫，一心的好奇與兒女情長，也便被鮮血洗去，心中剩下的只有報仇雪恨與復興門派。

  但如今，最大也是最後的敵對門派老小被兩派聯合所殺，敵對門派的高手又被仙劍派祖師，也即當年那個踏劍飛天的少年全滅。

  轉瞬之間本打算用一生，甚至幾代人去完成的事業，似乎一下子實現就在眼前。

  不過，當年便很遙遠的少年，如今更加遙遠了。

  閒聊之際，仙劍派掌門便說到了何晨此前講，等弟子收攏得差不多了便會再來的事情。

  「貴派祖師來的時候，我們澄明劍派能觀禮嗎？曾經我與貴派祖師約定過在這澄州城裡見一面，之後一直沒能等到他來，如今見上一面，也算是圓了當年的期盼了。」

  說這話時，黃鈺瑩面色如常，除了些許回憶之色，沒有顯露出半點多餘的神色。

  當年的小跟班，如今的仙劍派掌門聽得這話，自然也不會拒絕兄弟門派觀禮，於是爽快答應。

  當然，這到底涉及何晨，小跟班也事先聲明，若屆時祖師不願，或者有什麼其他變故不得讓其他人旁觀，那還請澄明劍派諸位到時候暫且回去，而後再約。

  而後。

  「唰！」

  仙劍派大殿前的廣場上，所有仙劍派弟子全部聚齊，在仙劍派掌門的帶領下整齊站好。

  一身白衣的何晨憑空站定，衝著下方的弟子們施展著蘊生之術。

  弟子們身上，那曾經因為家中變故，亦或者江湖廝殺而造成的種種傷勢，此刻統統在術法的作用下恢復如初，就連那些身殘的弟子，也都在數息之間生長得肢體完全。

  本來便年歲都不大的諸位弟子，經過這麼一番治療之後，總算有了些「仙劍派」弟子的意思了。

  至少，一個個全都是白衫青年，腰間配劍，氣勢非凡。

  「小兄弟，既然你說所有弟子皆可信任，所有武功皆可傳授，那我便直接傳授了。」

  「唰！」

  數種全新的武功，當即在傳念之術的作用下，傳授到了在場每一位仙劍派弟子的腦海。

  這些武功，全都是何晨在等待的這些天裡順帶鑽研改進出來的。

  原本的武學思路，結合著何晨如今元嬰之境的磅礴學識，構思刻畫之間，比起原本仙劍派已經冠絕江湖的武功還要更上層樓的武功，也便創造出來了。

  這些武功練好了，越階廝殺等閒事，先天之境與築基抗衡，也不是沒有可能。

  當然，也僅限於武功。

  修仙功法，以及修仙相關的東西，何晨並未打算就此在仙劍派中傳授。

  仙劍派的弟子們，不是為了修仙而拜入仙劍派的。

  本身便只是背負著傳承何晨武學而開創的仙劍派，也沒有必要往修仙的世界之中鑽研。

  如當前這般，憑藉絕世武學，在江湖上縱橫無敵，並丈之行俠仗義，便已然足夠。

  於是，在眾人感悟功法之際，何晨當即又是一記術法施展。

  「唰！」

  天地之氣轉化的浩瀚精氣，當即在他的調動之下，湧入到了每一個仙劍派弟子的體內，而後凝結封印，一點一點散於身軀。

  如此加持之下，在場的諸多仙劍派弟子修煉內功之速，都將加成數倍，受傷之後身體恢復的速度也將增強數倍，直到所有的精氣耗完。

  這些加起來，足以保證當下的仙劍派弟子們只要不死，都將成為真正的高手，乃至於大有希望突破先天。

  江湖傳聞，小說誌異之中所講述的那些奇遇故事，得到了奇遇的少俠所得到的，也不過就是這些。

  何晨這般的加持，相當於讓在場仙劍派的每一個人都成了小說傳記之中的主角。

  這，便是何晨這個開派祖師為他們送上的造化了。

  憑藉著這般的武功，那般的修為，無論仙劍派是擴大管轄，成就一番霸業也好，亦或者繼續散作滿天星光，讓弟子們行俠仗義闖蕩江湖也罷，都將是最大的助力。

  加上這座山門，仙劍派，便成了。

  看著下方眾多弟子們，何晨的臉上綻出幾分滿意，而後便準備掉頭飛離。

  仙劍派祖師這個身份，對元嬰之境的何晨無用，對感受人間的何晨有妨。

  日後最多也就是再偶爾過來與跟班敘敘舊，聊上幾次，也便夠了。

  「小仙人且慢！」

  「啪嗒啪嗒！」

  一聲呼喊，自廣場旁傳來。

  何晨來時，乃是直接以傳念通知仙劍派所有弟子，如是之下自然沒人去通稟留宿的澄明劍派眾人。

  若非黃鈺瑩反應迅速，在察覺情況之後當即便以輕功趕來，只怕便要再次錯過。

  此刻，狂奔的她鬢角飛揚，神色完全不是此前沖仙劍派掌門說想要觀禮時的平靜。

  原本準備飛回兩個弟子身邊，繼續在澄州城街道上遊逛感知人心的何晨，見到這樣一幕，到底降落在了地上。

  他也認出了眼前的人了。

  當年的他，答應了對方去澄州城見面，到時候她為他引見自家門派先天境界的掌門。

  這一晃眼，都過去十多年了。

  待到黃鈺瑩飛奔到了他身前，何晨臉上掛著些許歉意，沖她拱手客套道：

  「黃女俠，十多年不見，當下安好？」

  此刻山風正好，春風將何晨的衣袂吹動，再帶起發間鬢角。

  成長成了青年的何晨，比起當年還是個十多歲少年時還要更俊朗幾分，坦然而溫和的眼眸，更顯得格外溫潤，一如少女時的期盼。

  「......」

  看著這一幕，原本已在心中做好了計量，只是聊上兩句，解了心中那顆結便告辭離去的黃鈺瑩，此刻看著何晨的模樣，竟說不出話來。

  被她望著的何晨頓了頓，似是知道了什麼，神色微微動容。

  他一拂衣袖，將黃鈺瑩帶起，自己也跟著飛在了半空中。

  而後，何晨沖黃鈺瑩說道：

  「當年女俠說到了澄州城之後，要帶我到處逛逛，如今我已來了澄州城，女俠要不帶我走走？」

  聽了這話，黃鈺瑩的神色總算恢復了回來，深深望了眼何晨，她朗聲接道：

  「好，那便勞煩小仙人你帶我飛一程了！」

  「咻！」

  聽見這話，何晨心念一動，已然帶著黃鈺瑩朝澄州城飛去。

  幾個眨眼的功夫，剛剛還在山上的兩人，此刻赫然已到了澄州城中的一處小巷。

  而後，踏出小巷的兩人，便已然出現在了澄州城的街頭。

  近日江湖是非多，江湖客們大多都不在街上廝混，城中的百姓來來往往，叫賣聲與孩童之聲共成喧囂。

  在這樣的氛圍之中，何晨與黃鈺瑩一邊走著，一邊閒聊。

  無論是這些年世道的變化，還是此前發生在黃鈺瑩身上的種種事情，都讓兩人不至於沒了話題。

  當然，說著說著，黃鈺瑩到底還是忍不住試探了幾句何晨婚配上的話語。

  而何晨給出的答案，則仍與當年他第一次與黃鈺瑩相見時一般，一心修仙，無意私情。

  現在的黃鈺瑩，比起當年明顯成熟多了，沒有像曾經那般的反駁，只是說起聽說過的神仙眷侶，講起論道雙修。

  何晨只是微笑，並不接口。

  於是，話題便自然而然換做了其他。

  閒聊閒逛之間，澄州城裡好些美食鋪子，被黃鈺瑩介紹給了何晨。

  尤其是幾家說是肉做得好吃的，到了鋪面之後，有的直接買吃，有的鋪面黃女俠看了師傅後，還會點名讓這師傅的父親來做。

  州城名店，美味佳肴，確實名不虛傳。

  在黃鈺瑩的帶領之下，何晨所吃到的美食，比起這些日子他和兩個徒兒閒逛吃到的明顯好吃了一個層次。

  吃飽喝足的兩人，又在何晨的提議之下，去了澄明劍派當年的山門。

  同時，也是被覆滅了的碧峰門如今的山門。

  此前襲殺三大門派山門，其中便有此處。

  山門前方的巨石上，碧峰兩個大字被何晨信手抹除，換成了樸實清晰的澄明劍派四字。

  而後，一步一步隨石階而上，山門之內殘存的血跡髒污等等，也一併消失無蹤，如同從未出現。

  黃鈺瑩帶著何晨看了這澄明劍派當年所在的好些景色，也講述了當年澄明劍派之中的好些趣事。

  這般說著說著，兩人也一點一點攀上了山頂，來到了當年澄明劍派那位先天掌門所居之處。

  如果何晨能夠早十年過來，那來到此處的他，便能見識到江湖之巔先天高手的玄妙。

  而如今，便只有高處的獵獵陣風。

  「何晨，你能不能......」

  「參觀至此，也算盡了當年之約，我送女俠回仙劍派山門與弟子們匯合吧。」

  「咻！」

  眼眶微紅的黃鈺瑩尚未回話，眼前便赫然已是仙劍派山門。

  至於何晨，已然不見身影。

  便如今日種種，只是年少時的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