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尤蒙剛德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天氣逐漸寒冷了起來，山坡上小草在早上已經披上了白霜。

  艾倫在山坡上的營地，也在村民和傭兵的共同努力下逐漸成型，寬有兩米的壕溝，密集且尖銳的木刺，還有兩米多高外深內淺的圍牆。

  雖然防禦力怎麼都比不上赫魯斯城堡的高牆，但是防備敵人小規模部隊的襲營，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為了保證自己有充足的視野，艾倫還在山坡的東西兩側各修建了一座哨塔，往東可以清楚的看到赫魯斯堡壘另一面的大部分情況，往西可以監視山坡下的森林和那條隱秘的山間小道。

  然而，敵人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動靜，似乎是對赫魯斯堡壘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

  不要說大部隊集結，就連小規模的偵查都不是很多，艾倫已經有半個月沒有殺過暗黑教派的輕騎兵了。

  往常，只要這些渾身穿著漆黑裝束的偵騎出現在視野之中，艾倫就會毫不猶豫的飛過去一刀給宰了，慢慢的，還敢來這邊偵查的騎兵就越來越少。

  

  不過，敵人雖然沒有做出什麼不好的舉動，倒是拉格納國王卻連續兩次派遣信使，送來了足以動搖軍心的壞消息。

  第一次，是傑爾博格堡的附近開始有大規模敵軍的蹤跡，拉格納在薩哥斯召集的軍隊，不得不派往那裡作為支援，反攻在此時已經成為了笑話。

  能夠守住，用人命和縱深去換取時間，祈求那不知道有沒有的神明，賜給諾德王國一個局勢上的變化，就是拉格納王國能夠期盼的一切。

  當然，如果芮爾典和維基亞能夠看清楚局勢，反應也足夠快的話，諾德王國也還是有一絲機會的。

  可惜，封建分封制的動員能力極差，商議這種支援他國的決議也是困難重重，短時間內有沒有消息，那只能是聽天由命。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兩國還沒有給予拉格納準確的答覆，這讓他保留了一絲希望。

  第二個消息，那就是薩哥斯的附近，同樣出現了暗黑教派的大規模軍隊，拉格納國王第二次召集的軍隊需要留守王都。

  也就是說赫魯斯堡壘已經沒有任何援軍，海達雅爾和艾倫只能依靠自己手中的兵力，抵擋住暗黑教派的進攻。

  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艾倫雖然帶來了上千名傭兵，但是良莠不齊，在自由騎士的加持下，戰鬥力勉強能夠與諾德王國的軍隊相比較。

  海達雅爾的軍隊數量不少，能夠達到兩千多名，但是質量卻很差，除了一部分從庫林城堡逃出來的士兵還算是精銳以外。

  赫魯斯堡壘里有一半士兵，都是被強行徵召剛剛拿起武器的新兵，而最精銳的聖堂衛士，卻是數量極少。

  在諾德王國與暗黑教派的第一場戰鬥，海達雅爾的軍隊就受到了一定損傷，他在離開提哈的時候，還將身邊最精銳的聖堂衛士分了一部分給自己父親，也就是身處第一線的伊登元帥。

  如今，提哈已經淪陷，士兵不是戰死就是被俘虜，等到敵人徹底占領提哈城和庫林堡之後，赫魯斯堡壘必然要直面敵軍。

  隨著溫度越來越低，士兵們在盔甲內襯裡穿上了早早就備好的冬衣，原本靜靜流淌的小河與溪流，在寒冷的夜晚開始出現薄薄的冰層。

  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沒有斥候，沒有先鋒，暗黑教派的大部隊在一個夜晚之後，突然出現在赫魯斯城堡的西面，漆黑色的甲冑在冬日的陽光下無邊無沿。

  對方似乎是想要給海達雅爾一個印象深刻的威懾，或者是對自己的實力有充足的信心。

  所以，雙方根本沒有談判，沒有交涉，暗黑教派一開始就派出了己方最精銳的士兵，扛著雲梯沿著赫魯斯堡壘前面那狹窄的山道沖了上來。

  他們要在第一波進攻就攻破城牆，讓守城的諾德領主看一看暗黑教派的力量到底有多麼強大。

  「放箭，放箭」

  命令聲響起，無數箭矢在空中極速飛行，只是這樣的攻擊對於武裝到牙齒的狂蟒之牙，根本就不算什麼。

  那閃爍著光芒精良板甲，足以保護整個頭部的全罩式頭盔，足以保護穿戴著的安全，除非箭矢能夠恰好射進頭盔那條細細的觀測孔中，否則只能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然後無奈的落在地上。

  遠程從來都不是諾德王國的強項，他們手中的長弓沒有羅多克攻城弩那足以洞穿金石的勁道，使用的箭矢也不是維基亞特產的破甲箭，所以也只能對付一下裝甲不夠精良的炮灰罷了。

  海達雅爾在第一波箭雨之後，就發現了對方想要一鼓而下的意圖，在匆忙間，把所有的皇家侍衛還有聖堂守衛盡數派上了城牆，更是向外派遣信使，希望艾倫能夠帶著著精銳支援自己。

  只要精銳。

  帶著命令的信使剛剛走下城牆，暗黑教派的軍隊就頂著諾德軍隊的箭雨衝到了距離城牆二三十米的位置。

  「起，搭起雲梯。」

  在聲嘶力竭的呼喊聲中，十幾架雲梯從人數中高高豎起，其頂部的鐵鉤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扔！」

  隨著海達雅爾的一聲大喝，數百個碩大的黑點就好像雨點一般，飛向了擁擠在一起的狂蟒之牙，裡面有勢大力沉的投矛，還有不斷旋轉飛舞的投斧。

  不同於剛才那軟綿綿的箭矢，這些由聖堂守衛與皇家侍衛扔出的投擲武器，擁有絕對強大的力量來擊破敵人身上那層厚厚的盔甲。

  即便是芮爾典最強大的皇家騎士，面對諾德王國的垃圾雨時也要退避三舍，轉而讓炮灰前去消耗。

  因為衝鋒中的他們只是被命中，那就是必死的局面，他們那昂貴的生命，有時候就是會被造價極為低廉的武器奪取。

  在一陣「乒桌球乓」的聲音當中，沖在最前面的狂蟒之牙，大多都被擊中。

  雖然藉助身上足夠厚重的盔甲，還有暗黑教派秘不示人的修煉方式，讓這些精銳教徒並沒有馬上出現大量的死亡。

  但是飛斧與投矛造成的嚴重傷勢，已經足以讓他們失去戰鬥能力。

  就連那些被高高豎起的雲梯，也在失去士兵攙扶之後，從空中狠狠的摔了下來。

  在吱嘎作響的同時，砸在城牆上、人群中，不是引起一陣騷亂，就是撞了個稀碎。

  作為防禦要地的赫魯斯堡壘，城牆實在是過於高大，受損的雲梯由於長度減少，已經無法幫助狂蟒之牙登上城牆。

  岌岌可危的城堡，好像在這一瞬間就安全了起來。

  然而面對諾德王國傷害力驚人的投擲武器，依然站立的狂蟒之牙沒有絲毫撤退的意思，對於黑暗之神的狂熱崇拜，讓他們無懼死亡。

  手中上下翻飛的斧錘，抵擋著在空中發出奪命尖嘯的利器。

  這是一幫已經被邪教徹底洗腦的瘋子，一旦踏上戰場，除了來自於指揮官的命令，他們幾乎什麼都不在乎。

  傷亡、鮮血、哀嚎絲毫影響不到他們，腳步依然不停的向著城牆下走去。

  此時，即便是在嚴冬也滿臉汗水的海達雅爾，看著城牆下這些瘋子的舉動，有些不太明白他們到底要幹些什麼。

  難道對方能夠穿著那麼沉重的鎧甲，徒手爬上表面光滑的城牆嗎？這根本就不可能。

  只是，當海達雅爾的心中剛剛出現這個念頭，城下狂蟒之牙的隊伍就走出來一個身材極為魁梧的大漢。

  原本，能夠成為狂蟒之牙的暗黑教徒最起碼也得有一米八九的魁梧身材，而這位更是比身邊的人整整高出一個頭來，正是暗黑教派的三大統領之一，狂蟒之牙騎士團的團長尤蒙剛德。

  剛剛走出人群，他的身上就冒出了一層肉眼可見的土黃色氣息，手中的大號斧錘更是凝聚出一顆巨大土黃色光球。

  隨即，尤蒙剛德高高舉起了手中的武器，腳下用力一蹬，身影像離弦之箭一般飛向了緊緊關閉的城門，身上不斷翻騰的土黃色氣息更是彈飛了扔向他的飛斧、投矛。

  「砰！！！」

  巨大的撞擊聲響起，海達雅爾感覺腳下的城牆都在微微顫抖。

  「城門！守住城門，快去，快去啊！！」

  能夠造成如此巨大的動靜，一向對城門很有信心的海達雅爾，此時臉上也露出了驚慌之色。

  赫魯斯堡壘的城門由厚達半米的原木拼接而成，為了增加強度更是在表面包裹了一層鐵皮，不可能有人能夠在正面摧毀它。

  只是現在，海達雅爾已經沒有了這份自信，而且更糟糕的是，之前那一波投擲武器造成的混亂已經平息，那些盔甲精良的敵人再次豎起了幾架雲梯。

  而大部分的皇家侍衛和聖堂守衛，則是剛剛接到支援城門的命令。

  這就是精銳不夠對方多的劣勢，一旦多點開花就會捉襟見肘，被敵人一點突破。

  「艾倫團長的支援還沒到嗎？我現在需要他的幫……」

  「砰～～～」「咔嚓」

  海達雅爾的話還沒有說完，又一次巨大的聲響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語，而城門破裂的聲音，更是讓他目眥欲裂。

  現在，海達雅爾終於明白，為何城高牆厚的提哈城連半個月都沒有撐住，就被暗黑教派輕易攻破。

  面對這種不似人類的怪物，能守住才算是出了鬼了。

  「砰～～～」「吱呀」

  面對尤蒙剛德勢大力沉的第三次攻擊，傷痕累累的城門雖然還能夠堅持，但是叉住大門的三道門栓卻轟然斷裂。

  等接到命令的聖堂守衛和皇家侍衛剛剛來到城門洞的時候，高大魁梧滿身鮮血的尤蒙剛德，正手持猙獰恐怖的斧錘一臉獰笑看著他們。

  地上十幾具殘破不堪的屍體，好像是經受了狂風暴雨般的摧殘，他們是原本照看城門的諾德勇士，在尤蒙剛德的面前，連幾分鐘都沒有堅持下來。

  而早就已經做好準備的狂蟒之牙，則是已經來到了他們統領的背後。

  「上，攔住他們。」

  從庫林堡一路逃到赫魯斯堡壘的奧拉夫雅爾，看著眼前的慘象厲聲指揮著身旁的諾德精銳，而他自己則是左手諾皇盾，右手短柄戰斧，直直向著尤蒙剛德衝去。

  在赫魯斯堡壘，除了城牆上指揮戰鬥的海達雅爾，實力最強的就是他自己了，指望聖堂守衛攔住眼前這個怪物，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湛藍色的氣息瀰漫而起，布滿了奧拉夫全身，鑲嵌著寶石的鋼斧化作一道白光劈向了眼前那個猶如魔神一般的身影。

  看著向自己衝來的敵人，尤蒙剛德手中的斧錘在空氣中帶出風聲，「砰」的一聲，奧拉夫的身影倒飛了回來，一連砸倒了好幾個皇家侍衛才堪堪停下，而那面諾皇盾已經被砸成碎片，左臂更是已經扭曲成極為詭異的形狀。

  「哈，垃圾。」

  看著已經昏迷過去的奧拉夫，尤蒙剛德瓮聲瓮氣的嘲諷了一句，根本就不屑於追殺這個與自己差距極大的對手，而是揮舞起手中威力巨大的斧錘，劈向了那些正在與部下拼命搏殺的諾德人。

  還是儘快突破城門比較重要，後面還有無窮無盡的士兵正等著進入城堡，劫掠這裡，屠戮這裡，占領這裡。

  每一次斧錘舞動，就有一個諾德皇家侍衛口噴鮮血，每一道風聲響起，就有一個聖堂守衛筋斷骨折，這些諾德王國的頂級士兵，在尤蒙剛德面前根本就沒有絲毫抵抗的力量。

  那些攻入城門的狂蟒之牙，在自家統領的幫助下，一路上勢如破竹，摧枯拉朽的攻破了諾德人捨生忘死的阻攔。

  東倒西歪的屍體鋪滿了道路，鮮血更是如小溪般湍湍流淌，此時，更多的諾德戰士已經在海達雅爾的命令下抵達了城門洞口。

  只是，他們看著眼前猶如煉獄一般的場景，雙腿就跟灌了鉛似的，向前挪動一步都是妄想。

  然而，造成這一切的尤蒙剛德滿臉都是無所謂的張狂笑容，帶著麾下的狂蟒之牙，一步一步逼近了瑟瑟發抖但是依然不退的諾德人。

  他們沒有勇氣上前，但是也沒有怯弱到轉身就逃，諾德人的骨子裡就有一種無畏死亡的堅韌。

  「轟隆」

  一道宛如銀樹般的雷光劃破長空，劈向了周身黃光翻騰的尤蒙剛德。

  「咔嚓」一聲巨響，無數道閃電炸開，隨之而來的是數十聲慘叫。

  敵人進攻的步伐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