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掌 你真當我是出去賣的嗎
2024-05-02 16:28:08
作者: 豆豆的大秧苗
不,不可以,不可以那樣。
恐懼如海浪,排山倒海的襲來之時,程小楠渾身的血液也像是在沸騰極點就被凍住了一般,她猛地鬆開了咬著顧琰的動作,忙掙起身子摟住他的脖子。
「不去,我不要去,顧琰。」
聲音,急不可耐到了極點,就仿佛是溺水的人所抓住的最後一塊浮木般,那腔調都幾乎已經帶著些哭意了。
軟弱的程小楠,顧琰向來罕見,在他的印象中她更多的張牙舞爪,或者把自己變成一塊軟軟的橡皮泥,不管你怎麼去捏她都可以是沒脾氣的。
可是現在,當利爪被剪除,她就像是一塊遭遇了高溫的橡皮泥般,平日裡所有的溫軟都變成致命的脆弱。
顧琰承認自己是個軟硬不吃的人,但是每當程小楠露出這樣罕見的面目時,他那微薄的幾乎不存在的側影之心就會突然的冒了出來。
他不喜歡她這個樣子,連帶著整顆心也空前的煩躁,好像只要能讓她恢復正常,他做什麼也都是願意的。
就好像之前答應她放過白衡宇的時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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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衡宇,想起這個名字,顧琰煩躁的心情頓時更加煩躁了,回頭還是得找機會把這人處理了才是。
「我真的不去,求你了,我不要去。」程小楠咬著牙哀求道。
當硬來成為枉然,她終究只剩下這個卑微的辦法,不確定是否有用,但在他們這樣的關係里,軟化通常來說確實應該比硬話合用的。而且顧琰這樣偏執的男人,套路中應該熱衷於這樣被人苦苦哀求的。
程小楠胡思亂想的安慰著,她以為自己是無奈為之,是想法設法,但其實驚嚇到了極點的後,她的眼淚卻幾乎是本能的滾了出來。
她只是不願意相信自己的軟弱,她也從來都是個善於建設自己心理的人。
感受著脖頸的滾燙的濕意,顧琰嘆息一聲,伸手摸了摸那張濡濕而又冰冷的臉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麼?」
程小楠心知有戲,雖然鬆了口氣,但急劇的情緒波動還是讓她整個人不自覺地抽搐著:「我一直都是個貪心的人,就算和你一起,就算不被允許生下孩子,但是我也希望自己會有做母親的一天,就算我現在沒有那麼想,可萬一將來我後悔了呢?」
這本就是一個充滿了變數的世界。
所有年輕的姑娘,青春年少時都曾打定了主意不婚不育,可隨著年紀的增長,所有的一切還是會變的。
程小楠從來不給自己後悔的機會,因為可能會後悔的事情,但凡有選擇她都不會去輕易的去做。
「不被允許生下孩子?」誤會了許久,顧琰這才仿佛抓住了一個關鍵的核心般,他蹙起眉頭,緩緩將程小楠從肩上放了下來。
「我們談談。」
程小楠這才鬆開手,跟著他一起走到了醫院外的綠化長凳上。
「我什麼時候說過,你和我在一起不能生孩子了?」顧琰開門見山。
很簡單,很直接的語氣,平靜的也仿佛沒有半死半毫的雜念,程小楠抿緊嘴唇,強忍住心裡翻騰起來的恨意,反問他:「我可以為你生孩子嗎?」
即便已經儘可能的平靜,但眉眼中的嘲諷還是刀子一般的尖銳著。
顧琰鄭重的點著頭:「和我在一起,你當然可以……」
他說得很認真,幾乎就像是一個承諾和保證般,程小楠怔怔的看著他,平靜的眉眼忽然就好像被一根線扯了起來般,她緩緩地笑著,笑容一點一點,一層一層,從淺淡到深刻,然後露出嘲諷與冰涼,到最後甚至都流出眼淚了。
顧琰蹙起眉,正伸手去擦她的眼淚,手就在半空被對方抓住了,程小楠面色古怪的看著他:「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顧琰?」
「我從不開玩笑。」有那個閒工夫,做什麼不好。
程小楠的身體頓時僵硬了起來,眼裡的淚水卻越發止不住了,她狠狠地看著顧琰,眼神如刀恨不得將他整個人剖開來看看心理構造般。
「你說你不開玩笑,是,我也一直這麼相信,可是現在,你居然告訴我可以生下你的孩子。」她又哭又笑的看著他,嘲諷的情緒仿佛一座壓在心頭大山般,劇烈而又狂躁的大風裡,那山上的一切都瘋狂的飄搖著。
連帶那些已經被埋在地底的,枯朽腐爛的記憶,也一下子全部飛舞了起來。
「如果可以生下孩子,那麼先前呢?顧琰,你告訴我,你丫的告訴我,為什麼你當初非要我打掉那個孩子,為什麼?」
第一次做母親,雖然那個孩子的到來讓她鬱悶過,迷惘過,她也曾不顧一切的想要打掉他,但是最後都奇蹟般的選擇了留下它。
因為那是它的骨血,真正十月懷胎,無時無刻的陪伴著她,汲取她身體的養分,一點一滴化成實體的生命。
她近乎用了自己全部的勇氣去接受它,也懷揣著自己全部的期待去渴盼它,可是作為孩子的生父,他卻毫不留情的剝奪了它來到這個世上的權利。
「它也是你的孩子,如果你現在可以接受它的存在了,為什麼當初不可以,為什麼?」語氣,前所未有尖銳,說到最後甚至毫無顧忌地給了顧琰一耳光。
雖然她一直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也在一開始就將失去那個孩子的悲傷徹底埋葬了,可是當此刻的顧琰說出這樣的笑話時,程小楠整個人還是本能的失控了。
人都有逆鱗,有底線,而她雖然一直掩飾,但無奈身上的逆鱗實在太多太多。
「你說,那個孩子是我的?」硬生生挨了這巴掌,原本面色陰沉的顧琰,在這為數不多的幾句對話里,整個人的氣勢不自覺地就弱勢了起來。
「那孩子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你真當我是個妓女,天天出去賣的嗎?」大抵憤怒的女人都是失控的,此刻的程小楠早已不見了平日的半分小心與理智,怒紅著雙眼剛吼完就又給了顧琰一巴掌。
這次顧琰卻伸手將其攔在了半空,他怔怔的看著她,幾乎是神經質的又問了一遍:「孩子的父親,真的是我?」
「你統共上了我幾回,那時間自己不會算嗎?」程小楠說著,雙眼便再次忍不住的紅了。
她受夠了這不受控制的眼淚,心情煩躁到了極點,盯著顧琰頓時狠狠地賞了自己一耳光,就仿佛是在打顧琰般。
渾然不覺得痛的警告自己,告訴自己不准哭之後,再次狠狠地瞪著顧琰:「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