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回家

  程小楠頓了頓，然後就什麼也沒說的看向窗外了。

  她的心裡其實有些傷感，因為她真的已經兩年多沒見過程小北了。雖然爸媽從小給著他們迥異的差別待遇，但他們姐弟倆確實從小就形影不離，她也一直十分的寶貝著這個弟弟。

  可是當年的事情她確實沒有辦法走出來。

  她怪自己，怪程小北，怪萬惡的愚人節。

  因為程小北會撒謊，只是單純的想要見到她，證明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而她想也不想的就回去了，也是因為太過在意他，把他看得太重。

  所以對於他們倆最好的懲罰，就是這一輩子大家再也不要聯繫，再也不要見面。

  

  她也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面對他了。

  多年未歸，過去九曲十八彎的山路，如今已經變成了便捷的高速大道，程小楠和顧琰在大巴上悠哉晃了幾個小時候後，大巴也終於開進了縣城的汽車站。

  依然還是記憶中的位置，只是多年過去，周遭的景致已經大變了模樣。

  曾經是山的地方，如今已經變成了平坦的大道，如今是水田丘陵的緩坡，如今已經佇立起了漂亮的高樓大廈。

  時光總是能夠輕易的改變一切，程小楠站在陌生而又熟悉的街道，感慨之餘心裡更多的則是難以言說的茫然。

  她是農村人，提戶口自然要去村子所在的轄區小鎮，那是一個離縣城還有十多公里的地方。

  天色漸晚，下鄉的汽車也已經停運，於是兩人就只能在縣城裡住下。

  住的自然是縣裡最好的酒店，這年頭經濟發展，即便是這個名不見經傳的三流縣城，拔尖兒的酒店也是十分不錯的了。

  而那間拔尖兒的酒店也依然還是和程小楠念初中的時候一模一樣。

  時光荏苒，它的外表雖然留下了歲月的痕跡，但屹立在城中心地標性地位還是半點也不曾被撼動的。

  程小楠剛進城裡念初中那會兒，就總是渴望著自己某天能夠經濟獨立，然後發筆大財，好來這個全縣最好的酒店裡長長見識。

  如今多年過去，她還是沒有發財，但卻和另外一個經濟富裕的人一起住進了這裡最好的房間。

  命運有時候總是這麼的諷刺。

  程小楠怔怔的看著窗外，放下行李後便老實的領著顧琰出門了。

  這個地方是她熟悉的老家，雖然多年未曾回歸，但在舊城區里那家店好吃，那家店實惠，一切的一切都還是充滿了情懷與美好。

  她始終懷念著家鄉的小吃，午夜夢回間，苦痛的記憶力也總是帶著這樣一份不可磨滅的甜蜜。

  所以從酒店出來後，她下意識的就去了曾經喜歡的那些個小吃攤。

  攤主依然還是當年的舊人，只是多年過去，原本還能叫出來她名字，和她聊天的老闆此刻已經變成徹底的陌生人。

  見面不相識。

  程小楠控制著自己的傷感，將買來的食物直接分了一份給顧琰，後者也不含糊，他向來就不是挑食的人，而這些小吃對他來說也並不比大餐差多少。

  只是看著程小楠明顯恍惚的表情，他的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了。

  帶著些說不清的酸苦，就好像是吃了沒有成熟的青杏般，他牛嚼牡丹的吃完小吃，難得一言不發的跟著程小楠。

  小城市的夜景其實很好看，因為才過完新年一個多月，周遭裝飾的彩燈並沒有高效的進行拆除，所以晚上的時候整個城市街道都夢幻極了。

  可這樣的夢幻和明亮里，也一點不會影響到頭頂明媚的星空，無數的星星一閃一閃的，就好像大顆大顆璀璨的鑽石般，一看上去就莫名的讓人覺著身心舒暢，甚至就連呼吸的節奏也慢了下來。

  整個人都懶洋洋的，就像是那些個在茶館裡打著撲克牌的老年人一樣，顧琰牽著程小楠的手，腦子裡莫名就浮現出了一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句子。

  他甚至覺得，好像這樣也是不錯的。

  「我想吃那個。」漆黑的夜裡，街上依舊人頭攢動，程小楠指著街角的那家頗具當地特色的烤餅店，頓時理直氣壯地看向顧琰。

  是的，確實是理直氣壯。

  作為一個身無分文的情兒，或者說即將扶正的女人，她在來到自己的地盤後，在某些事情上忽然就變得理所應當了。

  既然顧琰想扮演一個好情人，那麼也應該是不會介意她偶爾指使他一下的，比如把錢包里的現金適當給她支配一下。

  顧琰自然不會拒絕，在程小楠接二連三管他要現金後，乾脆就將自己的錢包遞給了她。

  程小楠也不含糊，買了小吃後，便繼續和顧琰在縣城的街道上溜達了起來。

  城裡雖然不大，但她一路上確實沒有遇見熟面孔，這世上很多人的緣分終究只限於某一段特殊的時間，一旦過去，若非刻意維繫，一生不見也是必然。

  程小楠對於自己的那些個老同學並不感冒，她也不期待自己會遇見什麼老同學，她畢竟是沒什麼朋友的人，只是在路過一家藥店的時候，冥冥中的軌跡卻忽然就發生了變化。

  「我想進去買點東西。」藥店前，程小楠緩緩掙開顧琰的手。

  「身體不舒服嗎？」顧琰蹙起眉，下意識地將手覆在她的額頭。

  程小楠輕輕搖頭：「每個月總會有那麼幾天的，這次出來的急，我想準備點紅糖水。」

  雖然哪裡都有賣，但這種藥理性的食物，人們總是會下意識地覺著藥店裡的更靠譜一些。

  顧琰知道程小楠有痛經的毛病，加上她的經期確實不太規律，所以點了點頭也沒做阻攔，只是本人卻還是像沒聽明白她話里的意思般，直接就跟著她一起進了藥店。

  程小楠的心情有些慌亂，她本身是想避著顧琰的，可對方既然進來了，她也實在不好太明顯，只得老老實實的去買紅糖水。

  只是老天似乎也看不過眼顧琰一般，就在他說要買紅糖水的時候，原本負責接待的導購員一下子就喊出了程小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