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殘酷現實

  顧家理虧，也只得一步步的讓著，後來見顧琰年紀漸漸大了，尤其那雙眼也漸漸變毒之後，原本爭奪著家產的人就開始紛紛起了私心。

  他被人送到了孤兒院，一次又一次，每當睜開眼睛的時候都在陌生的環境，久而久之，他就養成了無法沉睡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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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時還小，雖然知道家人不喜歡自己，但還是不懂對方為什麼丟掉自己，所以每一次都能憑著驚人的能力回去。

  一次又一次，顧家的人越來越害怕，因為他小小的年紀就已經彰顯出了自己的不同。

  必須除掉他，讓他永遠消失在顧家才行。

  打定了這個主意後，他母親的兄弟姐妹們，幾乎是輪流的行動了。

  他們有人試著毒打過他，再把他丟到荒郊野外，可他還是憑著過人的毅力回到了家裡，並且成功的引起了當時顧家老太爺的注意。

  雖然是半大的私生子，但他身上表現出來的毅力，已經完全超過顧家那些獨當一面的大人了。

  豪門從來不需要太多的親情，而這樣的後輩更是支撐一個家族長盛的必須。

  顧老太爺自然將他留了下來，而顧琰也度過了自己人生最為安穩的兩年。

  兩年後，他已經八歲，而老太爺也終於年邁而亡。

  葬禮上，顧琰見到了自己平日罕見的母親。

  依舊高貴，依舊優雅，即使看著他的眼裡滿含關切，也不得不顧忌著周遭的目光，不敢與他親近。

  他們讓他叫她『小姑姑』，因為他對外的名分是顧家收養的孩子。

  而收養的孩子，是不具備同條件的繼承權的，並且他們會因為找到自己的生身父母而離開，所以哪天就算憑空消失了也是不會冒出什麼水花的。

  他小時候不明白，可隨著年齡漸長之後，便再也不喊她『小姑姑』了。

  他的母親，要麼光明正大的喊，要麼就不喊，李代桃僵，從來都不是他的風格……

  程小楠忍不住有些唏噓。

  她想她忽然明白顧琰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性格了，而她小時候第一次結識的顧琰，之所以會那麼的暴躁，肯定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了。

  「小楠，我告訴你這些，並不是想要你同情或者理解顧老闆，我希望你謹記，他身後的幾個家族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倩倩的目光前所未有的認真，程小楠點了點頭，便示意她繼續講了下去。

  顧老太爺死後，他的兒子們將家產均分，而遭到生前另眼相看的顧琰，則立馬成了所有人的心頭大患。

  將他送走，他總是會有辦法回來，可殺人確實又是犯法的。

  一幫人思前想後，終於想出了個折中的法子，那就是將他送到人販子手裡。

  那些人大多窮凶極惡，不管是什麼樣的孩子，只要送進去了，絕對是不可能出的來的。而只要進去了，就算僥倖不死，那麼一輩子也就毀的差不多了。

  程小楠一時不太明白倩倩的意思，因為對於她這樣的鄉下孩子來說，從小就是覺得被人販子拐走也許是件好事的。

  因為他們或許會把它們賣到一個好的地方，而不是老家那種充滿了暴力與封建的地方。

  倩倩只覺得她實在天真，搖了搖頭道：「仔細想想，你是不是總能在馬路上見到些斷手斷腳討錢的孩子呢？」

  程小楠愣了一下，然後當場就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倩倩這才點點頭解釋著：「世上哪有那麼多生來就沒手沒腳的孩子，而且他們的肢體切口又那麼整齊……」

  「你？」程小楠不自覺地倒吸了口氣。

  倩倩不在意的笑了笑：「你猜的沒錯啊，我們就是老鄉，你小時候自殺死的那個朋友，的確就是我的雙胞胎姐妹，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倆誰大，估計這世上也沒有人知道了吧。」

  程小楠消化了下這突然蹦出來的消息，半晌道：「如果你們是雙胞胎的話，村裡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啊？」

  正因為女孩子不受待見，所以一家同時生了兩個女孩子這種『霉運』，一定會成為村子裡幾十年不變的大笑話的。

  可程小楠長這麼大卻從來一次也沒聽說過。

  「很簡單啊，我和那位素未蒙面的姐妹是家長在外打工生下的，而我在他們春運回家的時候在火車站被人抱走了。」

  雖然不是賺錢賣出去的，但她確確實實是落在人販子手裡了。

  山里人生存不易，永遠面朝黃土背朝天不說，一年裡不管多麼的起早貪黑、嘔心瀝血，收穫的也永遠十分有限。

  所以很多人都選擇了外出打工求存，而春運回家的時候更是難之又難，不小心遺失掉襁褓中的嬰兒也並非不可能。

  只是在他們這種背景里，遺失的和被帶回家的孩子又有什麼區別呢？

  程小楠嘆了口氣，倩倩的臉色也忍不住的唏噓：「我曾經知道自己有個雙胞胎姐妹的時候，還以為那個被命運留下的孩子應該會得到加倍的疼惜與珍視，甚至還暗地裡詛咒過她會有不幸，可我卻沒料到她會不幸成那樣。」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古人的名言從來深刻，被留在家裡的孩子遭盡虐待，美好的人生強行被家人扭曲，最後不得以走上終結自己生命的道路。

  而那個看似被命運遺棄的孩子，雖然九死一生，打磨在社會的陰暗裡，可卻慢慢磨礪出了自己珍珠光華。

  倩倩說，人販子手裡的孩子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長得好的那一些，大多是被賣進一些聲色場所，然後從小教導培養；

  而那些長得壯實一些的，則會被丟進拳擊場，物競天擇，活下來的人自然會成為黑市裡的拳王神話；

  再就是那些長得不好，也不夠聰明，身體也不夠壯實的，這幫人通常會被人為的改造成殘廢，然後成為大街上那些最為可悲的人。

  每一天上面的人都會分配給他們乞討的份額，如果到了便可以好好的度日，如果不到，那麼輕則餓飯，重則毒打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