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若為自由故

  「哭哭哭，你哭什麼哭啊，你再哭我打你信不信？」狹小的山洞，漆黑的夜晚，噼里啪啦的火堆燃燒里，小男孩的脾氣也像是炮仗一般。

  程小楠不敢惹怒他，所以只能抱著膝蓋強忍住哭聲，只是她畢竟哭得太久，心裡又確實害怕，所以整個人偶爾還是會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

  對方開始還覺得嫌棄，可是慢慢地，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空氣，一瞬間靜到了極點，兩個誰也沒有出聲，可是慢慢地，突兀地『咕咕』聲便徹底打破了空氣中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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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小楠詫異地看了眼對方，她是真的沒想到壞蛋居然也會有肚子餓的時候。

  壞蛋小男孩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揮了揮手裡的棍子道：「看什麼看，肚子餓有什麼稀奇的啊？」

  程小楠頓時嚇得收回目光。

  她本來想告訴他，這個地方她平日經常一個人偷偷來，也在這裡藏了很多吃的，可是話到嘴邊忽然就不想說了。

  農夫與蛇的故事，每個孩子從小都會學習，況且這人還是一個比毒蛇還要可怕的壞蛋。

  就讓他餓著吧，然後最好就這麼直接餓死掉，那樣她就可以平平安安的回家了。

  程小楠怨毒地想著，可是馬上，她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來。

  從早上到現在，她一直在馬不停蹄地在走路，先前一直運動著還不覺得，如今歇息下來，那股飢餓的感覺頓時就像是一個大洞般，無數可怕的觸手在腹部瘋狂的攪動著。

  她難受地捂著肚子，拼命地直咽口水，眼神更無意識地瞥向平日藏東西的那個壁角。

  如果這個人不在這裡的話該多好啊？

  正想著，面前的地上忽然啪的砸下來了一顆石子，然後那先前動手打她的壞蛋，便再次語氣不善地開口了：「你有吃的嗎？」

  「沒，沒有。」話雖如此，可那瞬間通紅的臉色，以及慌亂的語調，幾乎是立馬口『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出賣了她。

  對方本來也只是隨口一問，如今見她這模樣，反倒立馬就心情不錯了。

  「真的沒有嗎？」他問話的同時，直接就丟了一塊身邊木頭進火堆里。

  程小楠心頭一跳，立馬咬緊牙關道：「真的沒有。」

  「是麼？」對方冷冷地笑，杵著木棍直接從地上走起來，「如果真的沒有，那你現在脫掉衣服讓我搜搜看。」

  「你，你壞蛋！」

  「對啊，我就是壞蛋，所以如果你再不把吃的拿出來，我就把你的衣服全扒了，然後綁起來烤著吃了。」

  程小楠怕極了，聲音也不自覺地帶上了哭腔：「我剛剛尿了，很臭的。」

  聞言，對方頓時露出了詭異的微笑：「沒事兒，外面下著雨，洗洗就好，實在不行就把皮扒掉，反正沒了皮再髒也是不會太髒的。」

  他的語氣生動極了，說著話的同時，手裡的棍子也隔空在她的身上比劃了起來：「聽說從頭頂扒皮是最簡單容易的……」

  如果這些話是別人說的，程小楠必定只當做是恐怖的玩笑，可是眼前這個人確實是動不動就打人的壞蛋，他剛剛還差點掐死了她。

  所以，程小楠幾乎是立馬就相信了，然後她屁滾尿流的從地上爬起來，跑到角落裡的一堆石頭裡道：「你別吃我，我有吃的，我有吃的，我這就給你拿……」

  從不知道那段記憶，還能如此深刻地藏在腦海。

  程小楠怔怔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許久之後才看向窗外金色的晨光，昨天晚上到底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呢？

  她下意識地看了眼手機，這一看，整個人立馬就怔住了。

  七個小時，從她昨晚接通電話開始，這手機就一直沒有掛斷，哪怕是她中間睡著了……

  程小楠定了定神，本想直接掛斷電話，但還是無意識地對著電話『餵』了一聲。

  然後，電話里的回應也就立馬傳了過來：「小楠，你睡醒了嗎？早安。」

  很簡單的一句話，可程小楠頓時就跟吃了蒼蠅般，喉頭動了動道：「我既然睡著了，那你為什麼不掛斷電話呢？」

  電話里的聲音頓了頓：「也許是捨不得吧，這些年裡我已經習慣了電話被你先行掛斷，而且小楠你知道嗎，聽著你睡覺均勻的呼吸聲，我真的感覺你就在我的床邊，這樣的感覺對我來說很幸福。」

  程小楠的腦子頓時轟地一聲，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道：「你，你簡直有病吧。」

  說完，正要掛斷電話，對方就已經立馬變了語氣：「別，小楠，是我不對，明知道你不喜歡聽這些。」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

  沒等她說完，龍昊便繼續道：「其實，我是想對你說，顧琰現在正是抽不開身的時候，所以如果你想逃離的話……」

  「你要幫我？」程小楠忍不住的諷刺，「也許你有這個本事，可是龍昊，你確定自己有這個膽量麼？」

  不是她看不起他，只是人這輩子確實是年紀越大考慮的越多，尤其是那些苦心孤詣好不容易才身居高位的投機者。

  他們通常不敢，也捨不得拿自己的前途去冒什麼風險。

  掛斷電話，程小楠雖然等同於拒絕掉了龍昊幫助，但內心深處的想法卻在這通電話之後立馬就活泛了起來。

  是啊，她為什麼不走呢？

  她在這裡一沒有工作，二沒有家人，就連唯一的朋友許言也即將遠行了，她一個人乖乖地留在這裡幹什麼，難道真等半個月後顧琰處理完事情來收拾自己嗎？

  不，不，不可以這樣。

  人生在世，不破不立，所有的悲劇和不快都是被動造成的，她現在雖然被司法管控出入當地，但這並不代表她真的出不去這裡了啊。

  短途汽車，社會車隊，還有騎行徒步，這些都是完全不需要身份證信息的啊。

  想到這裡，程小楠整個人頓時就跟打了雞血一般，至於原本要找田芷晴報仇的打算，也暫時顧不得了。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自由面前，連生命和愛情都可以不要了，那麼仇恨又能算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