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我以為你會支持我

  程小楠再次語塞，看著白衡宇，心中一嘆：「你真的沒有必要對我這樣。」

  「小楠，這是我的事情。」後者堅定的打斷她。

  他的語氣依然溫柔，表情也含著微笑，只是那種無聲無息地堅持，還是給了程小楠不小的衝擊。

  她想，她也許不該再繼續拖下去了。

  等白衡宇自己死心，對她失望那樣的周期或許太長，感情的事情說到底是需要快到斬亂麻的，她不能再給她模稜兩可的希望。

  「你不該對我這麼好，也不該對我繼續付出什麼的，畢竟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你之前也見過他的不是嗎？」

  「所以呢？」

  程曉楠再次怔住。

  她本來以為這樣的話出口之後，白衡宇就是好脾氣的不至於拂袖而去，那也必定是尷尬到無言以對的，卻不想他的臉色只是微微一變，就又恢復成了平日慣常的模樣。

  他說：「難道就因為你有男朋友，所以我就得放棄嗎？小楠，我從來不是什麼大度的人，對於自己喜歡的人，我不可能連爭都不爭取，就直接大大方方地祝福她和別人在一起了。而且我感覺得到，你並不喜歡那個人。」

  

  程小楠一震，繼而不自覺地嘲諷了一聲。

  感覺，感覺是什麼，說白了不過是自以為是的想當然而已。

  「就算你們相愛著，那我也無所謂。反正我相信天下沒有拆不散的情侶，只要我鋤頭揮得好，這世上就沒有牆角挖不倒。」

  他說的逗趣，表情也是毫不掩飾的痞氣，顯然是想將這個不太愉快的話題直接撂開，程小楠怔怔地看著他，終究無聲地嘆了口氣。

  回到住的地方時，已經是後半夜。程小楠簡單地收拾完自己，剛躺上床沒多久手機就響了起來。

  晴天霹靂，震耳欲聾，似乎是為了將迷失在黑暗中的人拉出來一般。

  程小楠煩躁的接起電話，才剛『餵』了一聲，那嗓音就寒風似的一下扎進了她心裡：「你似乎很不情願接我的電話。」

  「顧琰？」

  程小楠頓時一個機靈，拿著手機號碼下意識地又瞥了一眼：「三根半夜的你不睡覺嗎？」

  「怎麼，你這是關心我呢？還是說現在有什麼好事兒害怕被我打擾呢？」電話里的聲音帶著些嘲諷，不難想像當事人此刻臉上的表情有多麼的鄙夷。

  程小楠捏緊了手機，想著自己還是不要和他做口舌之爭，吸了口氣道：「時候很晚了，如果你沒什麼事情的話……」

  「程小楠，我雖然給了你一個月時間，可這並不代表這一個月里你可以背著我和別的男人亂搞。」

  「你……」

  「我從來不是什麼好人，耐心也向來十分有限，希望你不要輕易地挑戰它。」

  聽著通話掛斷的忙音，程小楠愣愣地看著天花板，整個人像是忽然被雷劈了似的，猛地一下就衝出了房間。

  外面依舊是城市淒冷空曠的夜，小區和房門口，也根本見不到半點監控的影子，所以顧琰到底是從哪裡知道自己晚上和白衡宇在一起的呢？

  並不在意程小楠的狐疑，敲打完畢的顧琰徑直看向身旁看怪物似的楊謙：「你準備好了？」

  「嗯？」後者不解。

  「再這麼下去，我估計我的搭檔得換人了。」顧琰說著，徑直對面前的手槍哈了口氣。

  雖然他是個生意人，但這世上有些生意是需要槍桿子的，而在搶生意的時候，槍桿子的硬度也十分重要。

  不說還好，說了後，楊謙頓時白了顧琰一眼：「再這麼下去，我換搭檔還差不多。」

  他在程小楠身上的注意力太多了，親自趕過去不說，還把手底下的幾個親信給派了出去監視。

  顧少如今的智商已經完全不在線了。

  楊謙忍不住地嘆氣，他們這樣的人，玩兒的就是心跳，如果智商不在線的話，隨時都會被人給搞死的。

  渾渾噩噩一覺到天明，程小楠難得沒有做什麼怪夢，只是這罕見的很快就被不速之客打斷了。

  看著門外眼熟的中年夫婦，程小楠正覺得狐疑，直到許歌那張眼熟的臉孔出現，程小楠這才恍然一般。

  許歌說，他們是許言的父母，來找她是想讓她勸勸許言，讓她收回辭職的想法。

  程小楠這才徹底確定，許言辭職的想法已經不僅僅是意氣，她解決掉劉經理妻子這顆炸彈的事情，也終究失去了最初的意義。

  對方說，許言總在家裡提到她，所以作為許言最好的朋友，她的話許言一定會聽。

  程小楠頭一次遇到被長輩彎腰拜託的這種事情，所以雖然心裡沒什麼底兒，但也還是硬著頭皮去找了許言。

  她們是朋友，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是應該好好商量的。

  「為什麼大家都覺得我離了這個鐵飯碗就不行了呢？」對於程小楠的登門拜訪，許言自然是驚喜的，可當對方毫不掩飾地說明來意時，許言頓時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昨天的事情，雖然是她辭職的導火索，可她想辭職早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不是覺得你離開了鐵飯碗不行，只是女孩子既然可以安穩簡單的生活，那又為什麼要玩兒命地折騰自己呢？大家都是在心疼你。」

  雖然覺得這樣的話有些顯得矯情，但朋友之間向來是有什麼說什麼，程小楠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反常的，可在許言看來這卻完全不像是那個平日裡灑脫恣意的她。

  「可人這輩子不是都得成長嗎？人總是要靠自己的。」許言擰起眉。

  「人是要成長，可成長往往伴隨著苦痛與淚水，靠自己更是一個艱難的過程。如果可以選擇，誰會好端端地就想成長和強大，誰又願意什麼事情都只靠自己呢？」

  程小楠發自肺腑的想法，顯然不被許言接受，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好像忽然間就不認識她了似的。

  「是你說的，人應該學會成長。」

  程小楠哭笑不得：「我說的是我這樣的人，而你……許言，簡簡單單，平平安安不好嗎？」

  後者輕輕搖頭：「楠楠，我以為你會支持我。」

  支持，也許吧，可是人生的道路不可能完全複製。

  成長毫無疑問是好事兒，可對於某些人來說，成長所要付出的代價實在完全沒有必要。

  程小楠正發著愣，一旁許言已經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張銀行卡：「這是你先前讓我保管的錢，我現在既然辭職了，那麼早晚都得離家外出打拼了，而離家之前這卡也肯定是得給你的。對了，密碼是帳號最中間的六位數。」

  從許言的家裡出來後，程小楠看著自己手上左一袋右一袋的水果，心中的苦澀越發瀰漫了起來。

  人性從來都是善變的，許言的爸媽也毫無疑問怪著她，因為他們女兒身上的所有變化，都是在認識她程小楠以後表現出來的。

  所以他們低下頭顱來找她，本以為她可以說服許言，卻不想結果仍然事與願違。

  於是，他們也就沒了繼續維持和藹的心思，讓她把自己帶來的水果拎走，就無疑是最為清楚的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