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疤羽

2024-07-12 10:12:22 作者: 馬賽克的憂鬱

  「你的十美金,強尼抓你的時候不是拿走了麼?」肖恩在馬背上,一邊看著流淌的綠河河水,一邊問道。

  「那天晚上我又拿回來了,畢竟這錢是他輸我的,我這人很公平。」陳劍秋一邊回答,一邊用手撣著那破舊馬鞍上的灰塵。

  「那我們現在還要去山裡麼?那個賞金獵人說前面有聯邦士兵。」

  「聯邦士兵可不管治安,我們現在得儘快和飛鳥的族人匯合,要不然幾天後那些賞金獵人就夠我們喝一壺,誒,對了,飛鳥,你說莫里斯警長會給我們開多少錢的賞金?」

  沒有得到飛鳥的回應,陳劍秋扭過頭來。在遇到哈尼夫之後,飛鳥這一路上都很沉默。

  「怎麼了?飛鳥?」

  「我有點擔心,這裡不應該出現聯邦的軍隊才對。」飛鳥憂心忡忡。

  陳劍秋從兜里摸出從在警長抽屜里找來的那包煙,抽出一根,掏出火柴點上,然後把煙和火柴一起丟給了飛鳥。

  這種捲菸沒有過濾嘴,味道很嗆,他不太喜歡,但有總比沒有好。

  

  他從背後取下霰彈槍,檢查了下槍況,插到了馬鞍前面,雙腿夾了下馬腹,黑蘿蔔一聲嘶鳴,向著遠處依稀可見的山峰奔去。

  一入荒野,有馬有槍,何懼之有。

  三人沿著綠河一路向南行了兩天,一路上沿河的道路越來越狹窄,行進的難度也越來越大。

  「飛鳥,大概還有多遠?」陳劍秋拉著黑蘿蔔在河邊飲水,同時檢查了下馬鞍袋裡的乾糧,已經不多了。

  「快到了,前面那座山後面有個隘口,拐進去就可以上山了。」飛鳥站在淺灘里,用水清洗和擦拭著身體,據說這樣可以洗滌他們的靈魂。

  可猛然間,陳劍秋突然拔出了馬上的霰彈槍,對準了他們身後的草叢。

  「如果你現在還不走出來的話,我可以保證你的身上會多很多個窟窿眼。」他打開了雙管槍的保險。

  飛鳥和肖恩都驚呆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陳劍秋已經把子彈悄悄上了膛。

  他們不知道,但在身後草叢觀察已久的人是知道的。

  一個身披野牛皮的印第安人,從草叢慢慢走了出來,手上提著一把弓。這個人看起來和飛鳥年紀差不多,但是臉上有一道可怖的疤痕,貫穿了左顴骨。

  「疤羽?」飛鳥看見眼前這個人,欣喜若狂,衝上前去想要擁抱他。

  但疤羽一動也不動,眼睛死死盯著陳劍秋和他手裡的那把槍,他的手下意識地還摸著弓。

  「陳,別緊張,這是我部落的兄弟,從小和我一起長大。」飛鳥趕緊解釋到。

  「老大,咱們先把槍放下,別傷了自己人,我真怕你走火。」肖恩在一邊幫腔。

  陳劍秋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他緩緩放低槍口,打開槍膛,把裡面的兩顆子彈退了出來。

  「這位是陳,那邊那個是肖恩,是他們救了我。」飛鳥摁下了疤羽握著弓的手。

  「是他們兩個幫你殺了羅伯特?」疤羽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不知道原來是不是就是這個嗓音。

  陳劍秋的眉毛猛地挑了一下。

  「羅伯特不是我們殺的。」飛鳥搖了搖頭。

  四人都上了馬,疤羽和飛鳥肖恩在前,陳劍秋反倒騎著黑蘿蔔落在了最後面。

  一路上只有疤羽和飛鳥兩人在不停的交流,用著他們自己的語言,肖恩坐在后座乾脆閉上了眼,而陳劍秋,卻一個人在後面,不知道想些什麼。

  「疤羽,大家都好嗎?」

  「嗯,都很好,大家都很惦記你,怕你出事。」

  「你的槍呢?我在來的路上聽說附近有聯邦的士兵,很危險。」

  「士兵我倒是看到過幾個,但只是遠遠看著,不想驚動他們,我們的地方很隱蔽,大家平時也不出來,他們找不到我們。我出來想打些獵物回去,所以只帶了弓。」

  ……

  一路聊著越過了隘口,進了山里。陽光越過針葉林照射進來,西斜的太陽有點搖搖欲墜的意思,疤羽提議找個地方先紮營。

  於是他們找了一個山岩下平坦的地方燃起了篝火,當陳劍秋準備把最後幾塊餅乾塞進自己的嘴裡時,飛鳥說話了:「別吃乾糧了,剛才來的路上,我看到了白尾鹿的痕跡,我去獵一頭來當晚飯,剩下的帶回部落去。」

  疤羽點了點頭:「我也去吧,我和飛鳥一起打獵很多年了。」

  兩個人拿著弓箭走入了森林。

  「誒,老大,為啥你一路上都不怎麼說話?」

  在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中後,篝火旁只剩下了陳劍秋和肖恩,好動的黑人百般無聊,邊摳手指邊問。

  可是卻沒有人回應他,陳劍秋正專注地用火烤著從強尼那搜來的匕首。

  他站起了身。

  「我也出去一下。」

  然後從馬上抽出霰彈槍,也走進了森林。

  肖恩又一次傻眼了。

  「為什麼每次都把我一個人丟在營地?」

  ……

  北美傍晚的森林略顯昏暗,一隻白尾鹿正低著頭啃食著地上的苔蘚,她身邊的夥伴們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從這個點到夜色降臨,他們得提防北美灰狼和美洲獅的襲擊。

  她們擁有著靈敏異常的嗅覺,任何一種異樣的味道,幾乎都無法逃出她們的鼻子。

  但是老練的獵人不會給他們這樣的機會,就像現在的飛鳥一樣,他之前已經用河水洗去了自己身上的酸味。

  他隱沒在樹叢之中,緊緊盯著那隻白尾鹿,疤羽不知為何追著另一處痕跡而去。

  想到這裡飛鳥不禁心頭一笑,同樣在一個部落長大,疤羽和他既是朋友,也是競爭對手,雖然飛鳥貴為酋長的兒子,但疤羽始終跟他較著勁,爭奪著屬於印第安戰士的榮耀。

  連捕獵也要比一下,真的是。

  當白尾鹿東張西望之後再次低下頭進食時,飛鳥知道自己機會來了,他舉起了手裡的弓,從背後取下箭,搭在弓弦上。

  弓弦拉滿,箭頭直指鹿頭。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他背後不遠處的森林中,夕陽照射不到的陰影里,也有一個銳利的箭頭,瞄準著他的喉嚨。

  疤羽面無表情,但是呼吸有些急促,他嘗試著平順自己的呼吸。弓已經拉滿了,弓弦在微微的顫抖,不知是因為拉弓時間太長,還是內心的忐忑不安。

  就在他下定決心要把這一箭射出去時,一把冰冷的匕首貼在了他的脖子上,刀刃陷入皮膚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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