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鞍前馬後

  四目相對，兩處無聲。

  在武十一的房子裡，很長時間都只有斷手上的水珠在滴落，躁動。

  「回來！丟人的東西！」

  隨著血珍珠一聲吆喝。那隻原本還爬在武十一肩膀的手臂驟然跳下地面，爬到血珍珠的身邊。親昵的蹭著主人的腿。

  血珍珠撿起它，激動的和自己的右手斷口結合。

  「啊~」

  

  一聲舒喘，妖手和血珍珠快速貼合在一起。

  緊跟著，斷臂的傷口以看得見的速度在融合。

  融合手臂的過程中，血珍珠沒有動。

  但武十一的大腦卻在飛速的運動著。

  武十一敏銳的察覺到，貌似癒合傷口的過程，是這個妖精最脆弱的時刻。

  這個時候，如果偷襲的話，會有很大概率制伏她！

  但用什麼辦法偷襲呢？

  六爻？來不及了。

  格物致理？得出的是死卦。

  《劍經》的招式？

  起式、一柱擎天和日貫長虹！

  可沒劍吶，連柳條都立在那妖女的背後。

  隨著一條條的否定。武十一感覺這妖姬若再睜眼，自己恐怕就要撒花完犢子了。

  然而就在這時，頭腦中一個莫名的聲音突然響起。

  那聲音與極陰寶鑑之中的神音相似。就仿佛一道金光射進他的心田。

  「不怕！我佛護佑著你！」

  「……」

  武十一想起了前幾天做過的那個奇怪的金色夢境。

  或許，他真的有佛照著？！

  在武十一得出這樣奇怪的結論時，那妖女的手和軀體也終於融合好了。

  白無瑕，溫如玉，細如緞，看不出一點瑕疵。

  而後妖女抬起眼，沖武十一笑。

  黃鼠狼給雞拜年那味兒。

  她開口：「知道本小姐是誰嗎？」

  「女人！」武十一回答的同時望著她充滿極致黑氣的軀殼，又補充，「但不是正經女人！」

  「沒錯！我是一個妖，人妖！」

  「……」

  這妖精果然不正經。

  與此同時，妖女瞬移到武十一身邊，速度快而無聲。

  在之後，她翹著腿，就那麼坐在武十一的洗澡桶邊沿，和武十一對視、質問。

  「我有三個問題想問你。回答的好，我讓你當我的狗。回答的不好，我讓你當我的死狗！」

  武十一尷尬的回：「有什麼區別？」

  「狗還能跪著舔，死狗只能拿來吃！」

  武十一和活妖沒打過什麼交道，因此便只能硬著頭皮試探道：「先說說。要問我什麼？」

  妖女的臉微紅。

  而後她問：「你是怎麼把我的手拿出報國寺的？」

  「……」

  武十一通過這話，敏銳的察覺到。這妖女雖然能感知到她的手的存在，但是並不能完全感知到手的經歷。

  這也意味著，武十一有了暗箱操作的時機。

  於是他說道：「我把它……放在一個洞裡帶出來的！」

  「什麼洞？」妖女急切追問。

  其實血珍珠能感知到那空間，但又說不清那是怎樣的一個空間。只是感覺那洞很軟，很暖。

  武十一抿了抿嘴，而後以儒門的春秋之法回答：「金燦四射之所，別有洞天之地也。」

  血珍珠聽了武十一的話，臉色變得極端難堪。

  突然間，她重新回來的手都不香了。

  雖然血珍珠很想一把掐死武十一。但她還是忍耐著噁心，繼續問問題。

  她又道：「第三個問題！你對我的手做了什麼！為什麼能讓它聽你的驅使。」

  對此，武十一回答：「我也不知道。但它……喝了幾滴我的血。」

  「哦！是血脈壓制！」血珍珠聽了武十一的話，徹底恍然。

  血珍珠是女妖。而妖是靠大魚吃小魚修煉的。

  在妖的世界裡，弱者服從強者，天經地義。

  所以，當斷掉的肢體品嘗到更高等的血脈之後，妖姬的手臂就會喜歡上這種味道，並被其吸引。

  手沒有腦子，又因為斷肢和主體脫離直接聯繫，變得只靠本能行事。

  所以，那種親近和服從會變得不受控制，進而發展到奴性的程度。

  這種服從對血珍珠來說，是一種羞恥。

  連續七天為一個臭男人洗澡疊被，讓她想想便感覺作嘔。

  但是這對於她的母親屍姬來說，卻是好消息。

  這說明這男人的身子，至少有紫微等級以上的血脈。搞不好還是個神魔血脈的修煉天才。

  吃天才很補的，而且吃法很多。

  這個焚妖童子，利用價值好大！

  於是殘忍一笑後，血珍珠對武十一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她不動神色道：「問題問完了。接下來我宣布對你的處置！」

  「你要殺人？」武十一望著那那雙眼睛裡透出的死氣，本能的回。

  妖女緩緩舉起自己的右手。

  「我要……」

  就在下一刻。一件讓武十一和血珍珠都始料不及的事情發生了！

  血珍珠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噹仁不讓之勢，猛的從衣服架子上拿下了一件罩袍。

  「你要伺候我更衣？」武十一詫異。

  「不！」血珍珠望著自己不聽使喚的右手，慌了。

  但她的手依舊不聽使喚。

  不但把衣服丟給了武十一，還親自給他披上。

  「你明明就是在給我更衣！」

  「不！這不是我的想法！我的想法是讓你變成我的狗！為我和娘鞍前馬後！」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妖姬的那隻手卻依舊不聽使喚的又為武十一拿來了鞋襪、毛巾和綠豆湯。

  「怎麼會這樣！」妖姬在鞍前馬後作之餘，帶著哭腔道，「為什麼手回來了，卻依舊不聽我的使喚！」

  「可能……它比較喜歡我？」武十一接過妖姬手中的綠豆湯。尷尬的回，「又或者這隻手脫離你太久了。產生了某種異變！」

  「異變！」血珍珠聽了武十一的話，突然有了個想法。

  當手臂暫緩動作之後，她立刻逃離武十一的身邊。

  而後妖女運用魔功，將經絡里的妖氣匯集向剛回歸的右手！

  緊跟著，血珍珠的右手翻騰起無盡的血氣。

  以至於武十一憑藉肉眼，都看出她的手充斥著黑紅的光芒。

  對於一個妖精來說，有點血氣翻滾，挺正常的。

  可接下來，不正常的事情發生了。

  隨著運功，妖姬血珍珠重新接回的右手斷臂正中，竟然漸漸出現了金色的光芒，驅散了黑氣！

  最後，那金色光芒變化成了一個「卍」字的圖案，浮現在她掌心！

  「佛法！」

  望著那圖案，妖姬徹底懵了！

  她的手，竟然被佛法淨化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