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何為戰友？」

  「陳然算得上自己真正的戰友嗎？」

  燕破岳想到自己與陳然的關係，眼神馬上模糊起來，內心也更加迷茫。

  從進入軍營第一天，他將陳然當成了自己的競爭對手，特別是看到陳然樣樣都比自己強的時候，就越發的不舒服，特想超越對方。

  「說實話，現在，他每天這麼努力，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因為陳然，就不想輸給陳然，也是因為這樣，為了與陳然同一個班方便較量，卻沒有想到陰差陽錯來了炊事班。」

  「就連剛剛看到陳然被這麼多人牽掛著，都還有一些羨慕忌妒恨。」

  「要說，他最妒忌誰，都莫過於陳然、因為陳然奪總是奪走自己表現的機會。」

  「為什麼，現在，看著陳然遇難，自己似乎也有些難受，難道這就是戰友的感情嗎？」

  燕破岳真想不通了，內心暴躁無比，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讓他想放聲大叫。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燕破岳本性就不愛說話，哪怕是這麼壓抑的情況下，一樣沒有喊出聲，深呼吸一口，剛抬起頭來，卻看到從指揮所走出來的艾千雪。

  艾千雪雙眼紅腫，臉色蒼白，情緒非常低落，絲毫都不理會外面還下著雨，直接走了進去。

  她那苗條的身影一點點走入雨幕中之後，顯得更加楚楚可憐。

  「陳然，你為什麼還不回來，為什麼要這麼多人跟著你痛苦？」

  燕破岳本來就心情壓抑，再看著楚楚可憐的艾千雪，更加難受，沒忍住握緊了拳頭，眼神更加複雜。

  走出來的艾千雪，臉無表情一直走到一塊石頭那裡，坐了下來，然後一動不動坐著。

  很快，雨水都已經打濕了她的頭髮，但還是一動不動，死死盯著陳然被埋的方向。

  「陳然，你還活著嗎？」

  「千萬要頂住，等著我們去救你啊……」

  艾千雪目不轉睛，內心早已經翻江倒海，一股濃烈的悲憤之情湧上心頭，腦海里都是陳然的樣子。

  她想到了第一次見到陳然的情景，那個時候，他還是一個小孩子的樣子，臉上髒兮兮的，但見到自己時，卻信誓旦旦說，要向自己證明他的強大，然後要她當他的女朋友。

  「傻瓜！」

  想到陳然那張幼稚而可愛的臉，艾千雪忍不住撲哧一笑，但瞬間，眼裡有滾下兩行淚。

  「傻瓜，你承諾的事情還沒做到，你一定要挺住，兌現承諾啊……」

  想著，想著，艾千雪腦海里出現了，陳然剛剛參軍狂奔的身影。

  報名的那一天，陳然意外跑了個第一，同時還破了團里的記錄，當連長問他為什麼當軍時，那個傢伙卻當眾還是說，為了向自己證明他的強大。

  還有，他奮不顧身殺敵的樣子……還有同樣藉口，就是為了，向自己證明他的強大。

  特別想到，她與陳然假扮情侶那一幕，「噗嗤」一聲又笑了出來，下一秒，眼淚卻再次跟著滾了下來。

  「陳然，你還活著嗎？」

  「你看不說說要證明自己的強大嗎？你不回來，怎麼證明你的強大……」

  另外一邊，李祥的母親張佩情緒非常激動，用力掙扎，要掙脫士兵的阻攔，大聲道：「你們放我過去，我要去救那個小伙子，他的手臂還有傷。」

  「剛剛，他從車上拿出來的水與麵包，全都給我吃了，我說讓他說一口，他都不吃，全都留給我了，他這樣沒吃沒喝的，肯定要出問題的。」

  「快去救他啊，他是一個好戰友，求求你們了，我這個老婆子這麼大年紀了，死就死了，但他還年輕啊。」

  唰唰！

  聽到阿姨這話，站在阿姨面前攔著阿姨的士兵更加難受了。

  如果能行動，他們何嘗不想去救陳然啊。

  在眾人當中，尤其是李祥，聽到母親這話，牙都壓崩了，心中泛起一股悔恨之情，特後悔，剛剛沒有行動再快一些。

  「如果剛剛再快幾分鐘，陳然就不會被困。」

  「啊……」

  李祥內心都在咆哮，但依然沒有說話。

  張佩看到大家都沒有說話，轉眼看著李祥，道：「祥子，你快去救他，你跟他們說，我們一起去救他。」

  「他真是一個好人啊，如果沒有他，我早死在亂石堆里了，他為了救我才被困，是我害了他，快去救他啊。」

  「……」

  張佩邊說邊哭，都快要崩潰了。

  李祥哪裡不懂媽媽心中的痛，但依然沉默不作聲，也沒有放手讓媽媽走出去。

  「要不是因為有命令，要不是考慮到其他士兵的生命安危，他一刻都不想離開那個隧道，絕對要將陳然給挖出來。」

  「只可惜，他還是一個連長，要對所有士兵的生命負責。」

  李祥一臉無奈，只能攔著媽媽，任憑她哭鬧。

  「沒辦法，陳然為了救媽媽而被困，媽媽肯定會內疚。」

  「如果陳然出事，不說媽媽內疚，他自己也會內疚一輩子」

  ……

  不知不覺，時間再過去6個小時了，這個時候距離陳然失去聯繫，已經30小時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雨突然停了。

  雨停的那一瞬間，所有人就算沒有收到任何命令，都立刻操著工具狂向塌陷點，包括身為團長的劉傳銘、李祥的未婚妻小婷，還有李祥那白髮蒼蒼的母親……

  所有人來到3號安全屋所在的位置，一聲不吭拼盡全力開挖。

  三個小時後，終於挖到了3號安全屋位置，然而，所有人看著已經徹底塌陷的安全屋，全部停了下來，瞬間也呆滯了。

  「整個安全屋裡都是石頭堆，這樣的坍塌，陳然還有機會活著嗎？」

  每個人看著這一幕，心頭猶如被一把錘子重重錘到一般，心情更加沉重了。

  「陳哥，陳哥，你在哪裡？」

  「陳哥，你在的話，回個聲音。」

  呂小天第一個喊了起來，跟著其他人跟著喊了起來。

  「陳然。」

  「陳然……」

  一聲聲迫切的呼叫聲不斷響徹四周，然而，儘管所有人要喊破喉嚨，一樣得不到任何回應。

  快半個小時過去了，眾人才停下了喊聲，瞬間卻陷入了沉默之中。

  陳然沒有回應，說明什麼？

  說明什麼，大家都很清楚，但沒有一個人願意開口說話。

  過了許久，劉傳銘沉聲道：「不用喊了，繼續挖，向四周散開，範圍再擴大500米。」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雙眼赤紅的眾人，用力揮舞著手裡的鋤頭或鏟子，繼續挖，不斷清理石頭，然後一點點運出去。

  1小時，2小時，3小時……天色漸漸黑了下來。

  這時，重型機械也抵達塌陷區域參與挖掘，挖掘工作變得更快了。

  然而，不管挖多深，多寬，依然不見陳然的影子，他仿佛被埋在最深處，永遠見不到一樣。

  「陳然，應該已經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