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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真實的恐懼

2024-07-12 07:17:19 作者: 多若

  計謀……這也不能說是個計謀了,這純粹就是林恩的惡趣味上來了,在這裡行為藝術而已。

  不過,很明顯他失敗了。

  也許是之前的惡作劇做的太多太密集,也許是黑蝠賁已經完全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麼「巧合」,有什麼能夠稱得上安全的事情。

  總之,林恩想像中的那種,對方剛剛放鬆心態,跪在地上留下了淚水時被他突然跳起來嚇個一大跳的場景,並沒有發生。

  不過,林恩也不尷尬就是了。

  他根本就沒有這方面的素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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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躺在地上,姿勢動作十分妖嬈的林恩帶著一絲絲的笑容,看著完全僵直的黑蝠賁,上下的打量著他。

  「該說不說,你這身衣服,是真的丑啊。」

  巨大的頭盔上,占據著超過五成位置的眼睛部位又開始發出紅光,只不過這一次又快又急,打在了完全沒有閃躲意思的林恩身上。

  「花Q!」

  林恩一聲怒罵的同時,人已經被轟到了窗台邊上,整個人滑著出去,冒著濃濃的黑煙。

  而黑蝠賁這邊,更是一言不發,瘋狂的一直在不斷的調整角度和位置,不斷地攻擊著林恩。

  他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恐懼」,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麻木,一種痛恨和報復的欲望。

  「死!死死死!死吧!去死啊!」

  房間裡霎時間一片濃煙,不過,黑蝠賁身在其中,好像完全沒有停止的想法,也沒有瞄準一下敵人,尋找一下攻擊目標的意思。

  他就只是一邊怒罵著,一邊攥緊拳頭,抻著雙臂弓起,雙膝彎曲,使勁的伸著脖子,全無目標的攻擊著每一個他正前方的東西。

  而此時的屋外,天空中,林恩懸浮在房子的正上方,盤膝而坐,身上還微微的冒著煙。

  「我也沒做什麼啊,他怎麼就急了。」

  雖然一直濃煙滾滾,雖然這棟房子絕對是一頂一的結實,但是,從縫隙處不斷亮起的紅光的頻率來看,黑蝠賁這麼個玩兒法,肯定是什麼房子也經不住他的禍害的。

  只不過,林恩一直待在天上,無聊的數著下方的紅光頻率和次數,意圖破譯出來了摩斯密碼什麼的排解一下無聊的時間,結果卻意外的發現:他這個看起來很糙的戰鬥服,意外的還挺強的啊!

  他還真就硬靠著那點自帶的能量能源,生生的把這個房子給轟平了!

  這就讓本來只是打發時間的林恩,對黑蝠賁的這套衣服很感興趣。

  「也許……我不用非得讓他帶著我去找海王。」

  這麼想著,林恩樂了,拍拍手,摸了摸自己肚子上剛剛被轟了好幾下的地方。

  「還燙手呢,幸虧我護甲疊的高!」

  有抽獎抽出來的座狼風衣穿在外面,有鷹女鷹男送的N金屬戰甲穿在裡面,林恩現在的防禦力,已經不支持他做一些自殘的事情了。

  房子終於在不斷的破壞衝擊中被徹底擊垮,轟然倒塌。漫天的塵土和滾滾黑煙之中,一道紅光朝著天空射去。

  林恩的眼睛有光芒微微閃動,整個人化作了一團藍色的透明絲線,整個人在空中「橫移」了一下,留下一道殘影,被紅色的能量光束衝散。

  下一秒,藍色的光線逐漸從虛無凝實,變成了林恩的樣子,在不遠的地方「重組」。

  而後,帶著暗淡的藍色幻影,像是揮舞的火把一樣,拖著一道光暈,林恩徑直的俯衝而下。

  「向大地頭球!」

  DUANG~!

  結結實實的,林恩的腳踩在了黑蝠賁的頭盔上,幾乎把他的脖子踩進了胸口。

  「啊……抱歉,我剛才真的是想頭球來著。」

  「你媽了……」

  「掌嘴!」

  林恩掌嘴的方式就是單腳撐起身體,另一條腿抽身頂膝,撞在了黑蝠賁的下巴上。

  這一下,不光打斷了他罵人的話,而且還崩斷了他的一顆牙。

  「沒暈?哦呦!你這個衣服真的可以的啊!」

  雖然留手了很多,但以林恩如今的生命力表現出來的戰鬥力,純身體力量上的碰撞,林恩的這一記膝撞可比一頭健壯的瘋牛衝過來頂誰一下要狠多了。

  按照林恩自己的推斷,這一下踢在黑蝠賁的下巴上,他應該已經昏過去了才對。

  但,林恩看到飛出去的黑蝠賁雖然踉踉蹌蹌,可是確實是爬起來沒有倒下之後,他就知道,自己好像真的有些小瞧了他那身戰鬥服。

  「行啊!」

  一個大跳,林恩從十多米外直接蹦到了黑蝠賁的面前,在落地踏起大片塵土的同時,帶來的震動也讓強行支撐著的黑蝠賁身子一歪就往旁邊倒了過去。

  此時,林恩一伸手,捏住了黑蝠賁的脖子,慢慢的把他提了起來。

  「我給你講個選擇。」

  林恩表情淡漠,說話聲音不大,但吐字清晰:「一呢,你帶我去找那個大鬍子的亞特蘭蒂斯人,水人,海王,深水俠,隨便什麼都好,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幫我找到他,然後,把你這身戰鬥服留下來。這樣,你能死的快一些。」

  說完,林恩手一松,黑蝠賁摔到了地上,捂著脖子,劇烈的咳嗽著。

  手腳酸軟,頭昏腦漲,但黑蝠賁確實聽清了林恩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單詞。

  他惡狠狠的抬起頭,即使隔著面具,林恩也能猜出來,這個傢伙的表情一定不怎麼和藹。

  「第二呢!」

  「呵。第二啊~」

  林恩蹲下身,就這麼全無防備的讓自己的臉面對著黑蝠賁頭盔上的那兩隻巨大的假眼,那足以致命的武器。

  輕輕的敲了他的腦門一下,林恩笑嘻嘻的說道:「第二就是,我摘了你的頭盔,拆了背後的能源包,然後把你裝進一個透明的玻璃罐子裡,一路從這裡,沿著你來時的路,回到你來的地方……」

  胸膛快速的抬起,黑蝠賁猛吸了一大口氣,也聽到了林恩的最後一句話。

  「……阿卡姆。」

  他拍著他的頭盔,小聲的為他描繪著美好的未來:「你其實不知道吧,阿卡姆啊,最有趣的地方,不是H區,而是C區。

  記得那棟獨自建造在小樹林那邊的樓嗎,你可能沒去過。

  不過,我會把你安排進去的。曾經呀~我就住在那裡。那個地方住的人,每天都要被綁在床上,住在水泥澆築的單人間裡,沒有窗戶,沒有門,沒有室友,什麼都沒有……

  連我都討厭那個地方,不然,我也不會逃出來。

  我會把你送去那個地方。

  你會被關在那裡,沒有人知道,沒有人探望,沒有人在意,你只是一個編號,被敲在檔案袋裡的一張紙上,連照片都沒有的一個編號。

  你不會死,因為會把你照顧的很好,也許,會在這兒,或者這兒……劃開你的頭上的皮,用小錘在原有的縫隙上敲開一個大一些的,然後翹一下……

  這部分可能有點疼,不過用鋸子切開,把你腦子的一部分取出來的時候,你就不疼了。

  然後,你猜怎麼著?

  哈!你再也不會感受到恐懼啦!哈哈哈哈哈!」

  林恩說的不算很詳細,但是當他抱著黑蝠賁的頭盔,用指甲沿著某些紋路和線條輕輕的滑動時,黑蝠賁好像真的感覺到了有冰涼的什麼東西在自己的頭皮上滑動,感覺到了不存在的疼痛……

  「夠了!別再說了!別再笑了!」

  手腳都蜷縮在一起,黑蝠賁久違的感受到了來自真實世界與記憶中被不斷縫補加工後的幻想事件的雙重打擊。

  此時此刻,他才真正的,害怕了。

  於是,顫抖著,抬起了手,黑蝠賁摘下了自己的頭盔,露出了自己被藏起來的,被保護起來的臉。

  林恩看見,他的臉上,淚流滿面。

  ………………

  兩天之後,北部海島上的一個小鎮。

  這幾天的天氣不是很好,風浪急涌,惡海難渡,對於以捕魚為主要謀生手段的這個小鎮來說,這樣的天氣,這樣的一個時間節點,意味著他們完全喪失了所有的工作的可能。

  於是,女人和小孩,老人們一起,或者做些編織漁網的事情,或者窩在家裡看看電視,和遠方的親人聊聊天之類的。男人們,願意在家做些家務的自然就留在家裡,更多的人則是利用起了這難得的「假期」,為自己在全年辛苦工作的生活尋找一份難得的放鬆和休閒。

  酒館。

  這是這處偏僻乃至於孤僻村落最有人氣的地方。

  無論是串聯氣氛,排解憂愁,放鬆心情,亦或者只是和在海上捕魚時的生活有所區別,大多數的時候,酒館裡總是有許多的人在這裡。

  今天則更甚。

  強烈的海風和大雨海浪阻攔了出海捕魚的路途,但對於酒館老闆來說,倒是一個會讓生意格外好的時刻。

  此時的酒館中,這些彼此相熟的人氣氛熱烈的說著話,喝著酒,吹噓著自己家的船有多麼快,有多麼的古老。用力的伸長胳膊,比劃著名上一次已經落網,卻又破開網格的那條大魚有多麼多麼的大,多麼多麼的兇猛。

  一個人站出來吹噓,馬上就會有另一個人把胳膊伸的更開,講出一個更大的數字,更大的魚。

  幾番選拔之後,隨著歡笑聲越來越大,空掉的酒杯越來越多,失手放掉的魚獲也越來越離譜,到最後,就算海明威來到這裡都不敢開口。

  鯊魚已經太不上檯面了。

  酒館內氛圍火熱,酒水一輪接一輪的被大家消耗掉,站在老舊吧檯內,叼著菸斗的酒館老闆笑呵呵的看著眾人,很想也參與進去,講一講自己年輕的時候,還沒繼承酒館時出海的故事。

  只不過,剛要開口的時候,他就注意到,就在他正前方的酒館的大門,被人推開,門外,緩緩的走進來一個人。

  一個,陌生人。

  …………

  雖然年紀已經不小,又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但是老闆還是一眼就看出了對方不是他們這裡的人。

  在這種天氣,這個時間段,即使再怎麼強裝的人,也會穿的像個厚實的大熊一樣,這樣才不會被裹著冰涼海水的海風吹垮。

  而門口站著的那個人,只穿著一件造型古怪的暗紅色風衣。

  隨著門被打開,外面的海風夾雜著雨水呼嘯而來,許多人都注意到了門口的那個人。和酒館老闆一樣,他們也一眼就看出了對面的那個傢伙,不是本地人。

  外來人?

  在這個時間點?

  這個天氣?!

  略有懷疑的,有人看了一眼窗外……不用看窗外,看窗戶上如洗一般落下的雨水就可以了。

  ……

  一步一個腳印,都是雨水凝結而成,林恩閒庭信步,視所有的視線如無物,行走在格外安靜的酒館中,從一個又一個的客人身邊走過,徑直的,走到了吧檯前。

  pia嘰一聲,坐在了木頭簡單釘成的無背高腳凳上,伸手在台上一滑,排出四張同樣濕漉漉的,直接貼在吧檯上的錢。

  「給我來一杯可樂,謝謝。」

  看著桌子上濕漉漉的錢,老闆好像想到了什麼,有片刻的失神,疑惑的看了一眼這位冒失的客人:「你,從什麼地方過來的?」

  「哈哈哈,坐船來的唄~」

  「這位外鄉來的客人,這種天氣,不會有船隻過來這裡的。」

  「啊,那,顯然,我就是從天上來的。」

  「呵。」

  老闆嗤笑了一下,伸出手指捏住桌子上還在滴著水的錢:「我倒是更覺得,你乾脆說自己是從水裡來的更靠譜一些。

  在這種天氣,在天上,會被雷劈的。」

  「嘶……你,說的對。」

  林恩露出了戚戚然的表情,伸出手,不自然的撓了撓頭。

  「我確實被雷劈的很慘,我都不知道為什麼它就逮著我一個人劈,真是沒有道理,我簡直……」

  「先生!」

  酒館老闆環顧一周,重新把視線放在了這個可疑的外鄉人身上班帶著毫不遮掩的牴觸,淡淡的說道:「不管你是從哪裡來的,回去吧。這裡不歡迎你。」

  「那,我現在要是改口不要可樂要啤酒會不會就不那麼討厭了。」

  酒館老闆盯著他,不說話。後面,許多的酒客都站了起來。

  林恩再次撓撓頭,回頭看了一下身後那些明顯不是很熱情好客的人,聳聳肩,無奈的說道:「好吧。我不裝了,我攤牌了。

  我根本不是來喝酒的。」

  「那,你是……來做什麼。」

  「我想找一個人。」

  林恩擰了一下衣服,嘩嘩的水流了一地。

  「一個,和我一樣,會突然在某一天出現,會突然在某一天消失,會迎著風雨出現在碼頭,一身濕漉漉的海水,坐在這個位置上,喝酒的人。」

  手支著下巴,杵在吧檯上,林恩笑的十分溫和:「你,有印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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