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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所謂逍遙 全是腦殘

2024-07-12 03:16:13 作者: 你們說了算

  是日清晨,顧朝辭與王語嫣共乘一騎出了汝南城,沿著官道繼續一路向西,只見芳草如洗,明朗自在,遠處丘陵蒼莽,逶迤如長蛇。

  今日已是王語嫣受傷的第七天,她雖脾氣柔順,可也是少女心性,一路上想著自己或許就要死了,又時長想起慕容復為顧朝辭所殺,自與其多有爭吵。

  顧朝辭也不慣著她,當場就懟,可事後一想王語嫣本就身世可憐,是個私生女,自己還要去找人家外公得好處,對她太兇,好似有些不近人情了,縱然嘴上不明著道歉,也會禁不住軟語撫慰。

  王語嫣哪裡經歷過顧朝辭的糖衣炮彈攻擊,自然對他越發依戀,兩人都在不知不覺中,心裡產生了微妙變化。

  就說顧朝辭此刻,雖是懷抱佳人,驅馬前行,卻將目光投向了空中的朵朵白雲。

  不錯,他自然發現了一些端倪,有了些許茫然與不安。

  

  他也不確定,到底因為她是自己達成目的所要利用之物,還是他被王語嫣本身所迷,竟對其竟然越發憐愛,她只要落淚,自己心裡就不舒服。

  不禁心想:「蘇星河與無涯子若救不了她,我會不會為她施展先天功與一陽指呢?」思來想去,也沒個肯定,只能逃避不去想。

  他胯下這匹馬軒昂神駿,出了汝南城,疾馳之下,不到半個時辰,一座大山已矗立面前,兩峰夾峙,峭壁陡立。

  顧朝辭眼見這山如此險峻,便知這是擂鼓山了,上了山道,地勢越來越高,路也越來越窄,馬匹已不好通行。

  見狀,顧朝辭只好將馬放歸山林,笑道:「看來求醫是真不容易啊!」說著背起王語嫣,使開輕功提縱術,飛躍上山。

  顧朝辭背負她多次,卻因各種緣故,多未思及其餘。

  這時再將她這軟綿綿的身子負在背上,兩手又鉤住了她雙腿,雖隔著層層衣衫,也感到了她滑膩的肌膚。

  又與自己身體摩擦之下,不由得心神蕩漾,不禁心想:「顧朝辭,你嘴上說的好聽,骨子裡還是禁不起美女誘惑,神功都練到哪裡去了!」。

  念及此處,重重出了一口長氣,嘆聲道:「顧朝辭,你這樣真讓人看不起了!」

  王語嫣受傷已近七日,雖有他不停輸真氣,終究有些力不從心,萎靡不振了。

  她經過與顧朝辭的多番交流與觀察,知道顧朝辭喜歡無拘無束,興意所至。

  如今眼看到擂鼓山了,卻又長吁短嘆,還罵說這話,只以為他是嫌棄自己,心下一酸,低聲道:「你若嫌我耽誤你的時間,就不要管啦,就去聚賢莊會一會天下英雄吧?」

  顧朝辭見這女子還挺敏感,只是一想快死的人大都敏感,也正常,搖了搖頭道:「這世道哪有什麼英雄,小丫頭沒見識!」

  「唉,我若嫌你,不想管你,反而好了。我只是起了管你一輩子的念頭,這才讓人有些憂心,罵我自己不爭氣!」。

  王語嫣自然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這不亞於是在對自己表白,當即陷入呆滯,身如泥金龍鳳一般。可一瞬間又渾身發抖,熱血涌到臉上,雙頰凝白蘊紅,仿佛霞映澄波,眉宇悄然舒展,儼然雨洗春山。

  她本來傷重,一副垂死之態,這時忽地又活轉過來,仿佛一記無形之力,貫注身心,變得神采飛揚。

  顧朝辭哪能完全知曉,她全部的心裡波動,也只顧埋頭趕路,這山越上越高,一處處叢莽密菁,荊棘滿道,夾雜著不成行列的榆柳楊槐之類的樹木。

  他輕功雖高,卻也行了兩刻鐘,才來到一處較為平坦之地。

  但見竹蔭森森,景色清幽,山澗旁用巨竹搭著個涼亭,構築精雅,極盡巧思,竹即是亭,亭即是竹,一眼看去,竟分不出是竹林還是亭子。

  走了這麼久,顧朝辭內功卓絕,不渴不餓,卻知王語嫣受傷之身,肯定不行,與她在涼亭中坐定,餵她吃了些炊餅與清水。

  王語嫣見他武功如此高強,聲威之大,幾有冠蓋武林之勢,明知武林中人都要商議對付自己,卻為了她一個普通女子跋山涉水,還親自餵她吃飯,眼圈驀地紅了。

  顧朝辭以為她是對死亡,有所恐懼,心下一嘆,說道:「我們快到地方了,且不用擔心,你肯定死不了的!縱然聰辯先生救不了你,我也不會讓你死的!」

  王語嫣聽了這話,更是感動,默默流下眼淚,心想:「除了娘,從來沒人對我這樣好過。」想到這裡,忽地有些難受,莫非我真的得想辦法殺了他,為表哥報仇?

  可若不殺他,豈非說話不算數?以後還不得被他笑死?

  她正管思忖,到底殺不殺顧朝辭,卻從未想過究竟能不能殺了他,仿佛只要自己想,就一定可以殺了他似的。

  便在此時,突見人影晃動,四名漢子縱躍而出,每人都是身穿鄉農衣衫,幾人從陡峭的山道上快步奔來,卻仍步履穩健,顯然身懷武功。

  他們走到顧朝辭面前,躬身行了一禮,一個人口中咿咿啞啞,大打手勢,原來幾人都是啞巴。

  顧朝辭對這啞語手勢,似懂非懂。

  王語嫣卻是博學多才,自知道意思,對顧朝辭說道:「他們問我們是誰,前來有何貴幹?」

  接著又道:「這位聰辯先生也叫聾啞先生,我雖不知他出身何門何派,但也是武林中的一位高手耆宿,他雖又聾又啞,據說武功甚高,創建了聾啞門,常住天聾地啞谷,應該就是在這擂鼓山中。

  這位聾啞先生身有殘疾,卻偏偏要自稱『聰辯先生』,想來是自以為『心聰』、『筆辯』,勝過常人的『耳聰』、『舌辯』。」

  顧朝辭自然知道蘇星河不聾也不啞,只是被丁春秋逼得裝聾作啞,可他也不提這一節。笑著道:「想必聰辯先生的「心聰」、「筆辯」,勝過常人的「耳聰」、「舌辯」,與你「口述武功」勝過常人的「拳腳兵刃」,有異曲同功之妙吧!」

  王語嫣被他一夸,羞的耳根子都紅了,畢竟顧朝辭從來沒讓她有機會,發揮「口述武功」的作用。

  顧朝辭微微一笑,走出竹亭後,面朝山上,氣運丹田,朗聲說道:「武林後進顧朝辭,會同姑蘇曼陀山莊李青蘿莊主千金王語嫣,前來拜山,還請聰辯先生不吝一見。」

  他話聲並不甚響,但內力渾厚,群山受到他話聲激盪,回音不絕,一時間鳥飛雀驚,盤旋群山。

  就連竹亭里的竹葉都簌簌作響,只這一聲,就大有笑傲山河之勢。

  王語嫣不禁心想:「這傢伙為何還要將我與我娘給帶上呢?我們又不是武林中,什麼了不起的人物!」

  可又一想:「這傢伙內力之深,實是駭人聽聞,我姑丈都說他武功之高,實是天下第一,他卻說自己不是天下第一,以他如此狂妄的性格,想必不是謙虛。那當今世上,何人勝的過他呢?」

  她雖不會武功,可讀了那麼多武學之書,對於世上的高手,也是大有興趣的。

  這些聾啞谷門人,卻並非裝聾作啞,而是真的殘疾。眼見顧朝辭開口說話,雖不知其內容,眼睛卻是不瞎,一看這聲勢,都是暗暗吃驚。

  一個青年漢子從懷中取出一個炮仗,打火點燃。

  「砰——」的一聲。

  炮仗躥上天空。尋常炮仗都是「砰」的一聲響過,跟著在半空中「啪」的一聲,炸得粉碎。而這炮仗飛到半空之後,卻是「啪啪啪」連響三下。

  王語嫣對顧朝辭低聲道:「這是特製的,應該是門派獨有標記。」

  顧朝辭見這女子確實懂得挺多,不禁點了點頭。他這幾句話,整個擂鼓山到處都可聽見,就不信無涯子聽見李青蘿的名字不迷糊!

  他和李秋水再是反目成仇,也不會恨女兒吧?

  顧朝辭自是胸有成竹,等了半晌,山道上走下一隊人來,都是鄉農打扮,共有十餘人,有人手中還攜帶著長物。

  到得近處,才見這些長物並非兵刃,乃是竹槓。每兩根竹槓之間系有繩網,可供人乘坐。

  這十餘人手持長物,侍立兩側,俱是神態恭謹,屏氣斂聲,這時一人大袖飄飄,從陡峭的山道上宛如御風飄浮,足不點地一般,頃刻間便到了顧朝辭身前。

  來人一身灰衣,就是一個矮瘦的乾癟老頭兒,渾身恐怕都沒有八十斤重。

  王語嫣被他輕功所驚,定了心神。暗想:「這人輕功高明的緊啊,看起來竟然與丁春秋差不多,都身具飄逸靈動之美,比我表哥還要厲害三分。

  真不知這世上到底有多少高手,我表哥以前號稱南慕容,被評為武林雙峰之一,的確有些名不副實了!」

  心念一動:「這人莫非就是聰辯先生,能救我性命!」

  正思量間,就見這人一雙炯炯有神的目光,釘在自己身上,喃喃道:「像,真像!」可忽然眉頭一皺。

  王語嫣一臉疑惑道:「前輩,你說我像什麼?」

  老頭也不回話,只是露出了一番苦笑,轉眼看向顧朝辭,一伸手道:「尊駕,請!」

  顧朝辭很是詫然,這人應該就是蘇星河,卻什麼都不說,就請自己上山。但他藝高人膽大,自也不懼,也道了聲請。

  老頭本要邁步,又轉頭看向王語嫣,道:「要不要讓這女娃坐繩網?」

  顧朝辭知道他要與自己比輕功,可他自覺輕功技壓武林,縱然背著王語嫣,也不會輸給一個糟老頭,微笑道:「多謝好意,她是我的命根子,顧某走哪,都背著她,心裡才踏實!」

  王語嫣聽得一羞,不由得粉拳緊握,她長這麼大,也沒聽過這等情話啊!

  老頭知道他最根本的還是自恃神功,縱然他年紀老邁,心如止水,卻也生出幾分不服,爭勝之念,油然而生,雙臂一振,平地飛起,直如沖霄大鶴,掠上峭拔山道。

  他剛跑出三丈,耳際忽聽得呼呼風響,一團青白相間的影子,跟在了自己身畔。

  老頭心下一驚,他竟然將王語嫣從地上背起,然後再施展輕功,竟然還能追上自己,這顯然未到地方,自己就已輸了一籌了。

  兩人頃刻間便沒入了前面竹林,老頭奮力直奔,走了三五里,顧朝辭仍然不疾不徐跟在他的身側。

  忽然前面地勢開曠,幾人又進了一個在山峰圍繞之下的小山谷,谷中都是松樹,山風過去,松聲若濤。

  在林間又行了里許,兩人來到三間木屋之前,只見屋前的一株大樹之下,有塊大青石,但見石上雕著一座棋盤,上面黑白子布了陣勢,卻全都晶瑩發光。

  這時顧朝辭卻搶先一步,攔在老頭前頭,笑道:「如何?」

  老頭見了這一幕,由不得氣沮神傷,嘆道:「罷了,罷了,老朽只道輕功當世一絕,料不到世上還有如此能人!」

  顧朝辭笑道:「你也算不錯了!」

  老頭滿臉含笑,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施展全力,試試他的武功!」

  老頭知道這是師父施展「傳音入密」之法傳音自己,面色一正,飄然掠出丈許,一揮掌向顧朝辭擊到。

  顧朝辭雖沒聽到有人傳音,但豈能被人偷到,只覺勁風颯然,拂袖一揮,撲的一聲,掌袖相交。

  老頭只覺對方袖上熱流涌動,似要透掌而入,若非自具神功,幾為所乘,心道:「這小子能制伏丁春秋,果然名不虛傳,怪不得師父,叫我一定小心在意!」

  老頭喝道:「好厲害!」揉身再上,雙掌呼呼拍出兩掌,分擊顧朝辭面門、小腹,又准又快。

  顧朝辭見他武功比之段延慶也不遑多讓,可自己有求於人,只能收了四分力,不讓他輸的太難看,喝聲:「來得好!」斜閃步,驟翻身,竟用「北斗步法」連避兩掌。

  而他手底也不怠慢,趁老頭掌勢方收,招式未變之際,跟蹤直進,右掌以九陰真經中的「手揮五弦」一托他肘尖,五指順勢已抓到老頭脅下。

  忽然老頭一個縱躍,跳出一丈開外。

  王語嫣一頭霧水,看那老頭時,只見他雙掌一上一下,護住周身,面色凝重,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顧朝辭,額頭上滿是冷汗,顯見十分緊張。

  而顧朝辭則是慢慢收回了右手。

  王語嫣看得十分納罕,想不明白為何如此?

  她並不知,就在適才電光火石之間,兩人已交換了幾招,顧朝辭這一爪抓去,將對方閃避的速度,都已計算在內。

  算準這一抓定可抓著,哪知指甲微一沾裳,老頭雖然腳步不動,一個吞胸吸腹,腹部凹了半寸。假如顧朝辭手指能再長半寸,便可力貫指尖,把那胸膛撕開。

  可顧朝辭不想傷人,自然沒有施展「摧堅神爪」中的長臂手段,自然就差了這么半寸。

  就這也讓老頭大驚失色,趕忙閃身躲避,他也吃不准,對方究竟是技窮於此,還是有意相讓。

  老頭全神貫注,伺機襲敵,卻不敢先行發難,過了一陣,顧朝辭微微一笑道:「再來啊!」

  就在這一瞬間,老頭足尖一點,身形已沖天而起,人在半空。已使出一招「鳳舞九天」,一招三式,分別拍向顧朝辭頂門與雙肩,三股疾風驟至。

  他是想趁顧朝辭一笑分心,占據先機。

  哪料顧朝辭只是微微一笑,右手一展,在頭頂上打了一個盤旋,手掌挾風,施展「乾坤大挪移」,一衝一絞,將他的攻勢化解無餘。

  老頭已然腳踏實地,一時間手腳起處,全帶勁風,一派凶獷之勢,

  王語嫣看得暗暗驚心,顧朝辭卻是氣定神閒,一掌隨意揮灑,衣袂飄飄,仿佛天人一般,不顯絲毫侷促。

  忽然老頭招數倏變,雙掌忽聚忽散,看來毫不兇狠,卻如流水行雲,極得輕靈翩動之妙,一時間掌影重重,如風似雨。

  顧朝辭右手緊緊按住王語嫣,左掌飛舞,頃刻間兩人悄無聲息,連交五掌。

  老頭這連環五掌乃是逍遙派精妙武學,後著無窮,萬不料接連變化都被顧朝辭瞧破封死。

  忽見顧朝辭借他掌力,攜王語嫣橫飄兩丈,擺手喝道:「尚請留步。」

  老頭與顧朝辭對了五掌,只覺得氣血翻騰,頭暈目眩,哪裡還敢糾纏?忽聽師父的聲音又再次傳來:「不要與他硬拼,施展身法,只管竭力猛攻那女子!」

  老頭心頭一動,忽地滴溜溜一轉,仿佛陀螺一般,已然繞到顧朝辭身後,出手如風,拿向王語嫣背心。

  不料顧朝辭身手之快,遠超他想像,身子一晃,身如青煙,掠空搶至,刷的一聲,五指展開,向老頭當胸抓到。

  老頭手不及動,便覺「天都穴」一麻,胸口窒悶,渾身無力,已被他提在手中,直接雙腳離地,舉了起來。

  顧朝辭身高臂長,老頭瘦骨伶仃,提他毫無違和感。老頭自是大驚失色。

  就聽顧朝辭冷冷道:「什麼狗屁逍遙派!給臉不要臉!若非看在我嫣妹份上,就這一事,老子讓爾等就此除名!」。

  而就在這時,一些聾啞門弟子也趕了過來,足有三十多人,眼見門主被人拎在手中,齊齊咿咿呀呀,沖了上來。

  顧朝辭呵呵一笑,身負王語嫣,一手拎著老頭,施展「天罡北斗步」,身如陀螺,足底生塵,七轉八轉,在場上直接帶起無儔旋風,攪得場上塵屑飛揚。

  這些聾啞門人別說近身,被那股旋風一帶,均覺步履虛浮,站立不住,跌了出去。

  顧朝辭自不想讓他和王語嫣吸入塵土,縱身一躍,衣袂輕飄,直如姑射仙人,凌空而上,飛身上了屋前的一株大松樹的樹巔,順著樹枝起伏,隨風搖晃。

  別人空身立於樹巔的小枝之上,都是極為高妙的輕功了,遑論他身負一人,手拿一人,這份輕功簡直超凡絕俗。逍遙派輕功縱然獨步天下,老頭也不禁暗暗嘆服。

  就見顧朝辭將老頭舉在自己前方,與他四目相對,冷冷道:「你就是聰辯先生蘇星河吧?」

  老頭對丁春秋的消息最為上心,門人早都傳來了消息,知道自家師弟栽在『血煞魔君』顧朝辭手裡了,對他知道自己,也不意外,輕一點頭。

  顧朝辭哼了一聲道:「你們逍遙派武功的確不錯,可這從上到下,就沒有一個腦子夠用的!」

  蘇星河一聽這話,自是滿臉憤怒,對顧朝辭怒目而視,可面色又是一緩道:「我知閣下武功絕世,請不要為難我這苦命之人,更不要褻瀆本派!先師若在,你未必能贏他?」。

  顧朝辭呵呵一笑道:「先師?

  丁春秋與你蘇星河的武功為人,我顧某人都見過了。徒弟如此,這無涯子死沒死的,也不重要,想必也如是。

  這逍遙派掌門尚且如此,遑論那天山童姥與李秋水這兩個瘋婆娘了。估計也是腦殘,比之你們,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逍遙一門,盡數如此,談何褻瀆!?」

  說著手臂也不前伸後縮,掌心勁力只微微一吐,蘇星河飛出兩丈多遠,直到脫出他掌力籠罩控制,才沉身落地。

  蘇星河一落地,轉向那座木屋,躬身作揖道:「師父,弟子不肖,實在無能,為本派丟人了!」說著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一時間老淚縱橫。

  他也是聰明人,聽出顧朝辭的意思,那就是在說無涯子沒死。況且師父的親外孫女都到了,也沒有裝下去的必要了。

  只聽得木屋內一個蒼老低沉的聲音傳了出來:「唉,星河,你不用自責,你的資質本來也是挺不錯的,只可惜給我引上了岔道,分心旁鶩,去學琴棋書畫等等玩物喪志之事,這才學不會,我的上乘武功了。

  況且丁春秋這孽徒,已被這位少年郎誅除,本派有今日之恥,這也都是天意啊!」

  王語嫣聽了這話,不由得毛髮悚然,趴在顧朝辭耳邊,顫聲道:「有鬼,……這蘇星河剛還說「先師」,那這聲音是人是鬼?」

  只聽那聲音哈哈一笑道:「我們師徒只管說閒話,敘家常,可把貴客冷落了!

  乖孩兒,快進來吧!」

  王語嫣聽那聲音,甚是和藹慈祥,顯然全無惡意,當下更不多想。

  可顧朝辭卻有些膩歪,叫誰乖孩兒呢?他自然知道以無崖子的內力,肯定聽到了王語嫣的聲音,那稱呼她為「乖孩兒」,也是理所應當。可對方也不指明叫誰,無形中將自己也涵蓋進去了,他瞬間感覺有被冒犯到。

  蘇星河站起身來,走到那三間木屋之前,伸手肅客,道:「閣下,請吧。」

  顧朝辭來此,為王語嫣治傷,是其一,其二是想請教無崖子,看他對「丹田氣海」與「膽中氣海」都能同時儲存內力的,這一武學問題,是否有什麼武學心得。

  至於其他的,他是真沒看上。

  比如無崖子本身的七十年功力,若能給自己直接增加,這也倒不錯。

  可無崖子要傳功,是要先化功的。

  他自己九陽神功大成,內力之深,未必就在對方之下,又何必冒這大風險?

  適才他大罵逍遙派,只不過見蘇星河對王語嫣出手,應該受了無崖子指示,明知他沒膽子真的傷害對方,可也不知怎的,心裡不由生出一股邪火,當下火氣卻也消了。便笑著道:「多謝!」

  說著背負王語嫣,輕飄飄的縱下樹來。

  他見這三間木屋建構得好生奇怪,竟沒門戶,當即拂袖一揮,「喀喇」一聲,門板已被劈開。

  顧朝辭一手緊了緊王語嫣,昂然邁進,一進門裡,又是一道板壁,他再次揮袖,咔嚓一聲,又破開一洞。

  顧朝辭再次踏進後,王語嫣卻當即一聲尖叫。原來裡面又是一間空空蕩蕩的房間,卻有一個人坐在半空。她第一個念頭便是:「有鬼!」

  若非她被顧朝辭背在身上,非得哭出聲來不可。

  卻聽得半空那人說道:「唉,唉,唉,像,真像,太像了!」

  王語嫣聽他三聲長嘆,連說了三像,再向他凝神瞧去,這才看清,原來這人身上有一條黑色繩子縛著,那繩子另一端連在橫樑之上,將他身子懸空吊起。

  只因他身後板壁顏色漆黑,繩子也是黑色,二黑相疊,繩子便看不出來,一眼瞧去,宛然是凌空而坐。

  顧朝辭與王語嫣向那人瞧去,只見他黑須三尺,沒一根斑白,臉如冠玉,更沒半絲皺紋,年紀顯已不小,卻仍神采飛揚,風度閒雅。

  顧朝辭心想:「武功之道,各門各派各有所長,可這駐顏之術,逍遙派的確厲害!」

  王語嫣感受到顧朝辭鎮定如恆,心中已無懼意,不禁低聲問道:「老先生,您為何也說像呢?我像什麼?」

  老頭對她微微一笑,卻看向顧朝辭:「血煞魔君,武功絕頂,豪俠仗義,名不虛傳!」

  又一指王語嫣道:「她定是內腹受了陰柔掌力所傷了!」

  顧朝辭點點頭道:「還望前輩解救!」

  老頭悠然說道:「別的我不敢誇口,解治掌傷,我還可以。」

  顧朝辭將王語嫣放了下來,在她耳邊說道:「沒事了,你的傷沒事了。」

  老頭卻突然面色一變,很是冷峻道:「可我為什麼要救她?你剛才那等狂妄,大罵我逍遙派!

  你話里話外篤定無崖子沒死,你說的倒也不錯,無崖子的確沒死!

  可老夫忝為本派掌門,焉能任人羞辱而不理?」。

  顧朝辭眉頭一挑:「何意?」

  無崖子抬袖一指地下,臉上掛著盈盈笑意,悠然說道:「只要你跪下向老夫磕九個響頭,老夫一定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小丫頭。如若不然,你再是給她以真氣續命,她也活不過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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