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羅德VS冥王

  對於冥王這種位格的真神而言，短短十分鐘，在祂的生命里連眨眼的時間都不夠。

  而從另外一種方式上解讀，十分鐘又可以讓祂辦到一切想要辦到的事。

  

  念起，法隨，規則成！

  但此刻，這十分鐘卻是格外的漫長。

  不僅是冥王的分身是如此感覺，就是祂的本體也有這種感覺。

  而更糟糕的是，在這「漫長」的時間裡，祂竟然什麼都沒能做到！

  冥王的本體攜無盡冥淵滾滾大勢而來，欲要淹沒一切，只是讓冥王本體沒有想到的是，從頭到尾祂竟一直......在路上！

  對於冥王而言，從冥世到現世，從地下城層層向上，路程都並不算長。

  但祂就是詭異的始終在路上狂奔！

  冥王明白，路還是那段路，距離還是那段距離。

  但祂好像......迷路了！

  或是空間上，或是時間上，也或者是心靈上......總之，祂被人愚弄了！

  冥王有些憤怒。

  千年以降，或者說自精靈紀元以來，帕格里就一直是祂的時代。

  祂雖一直囿於無盡冥淵，尤其是在太陽塔還很多的時代，祂對現世的影響力相對還弱小。

  但祂的神念卻是遨遊過星河，遍觀過浮世，甚至連時光長河都遊覽過。

  而現在祂竟不知不覺之間，被剛剛復甦不久的索勒托爾愚弄了......冥王憤怒之餘，還感受到了一絲羞辱！

  而後。

  祂就直接拿出了往昔遨遊星河宇宙，遍觀無垠星空，縱覽時光長河的手段。

  冥王念起，法隨，距離消弭，空間虛化。

  祂周圍的一切，都好像驟然變得支離破碎，化為萬千碎片。

  而每一片碎片之上，都好像能夠看到萬千虛影。

  裡面竟都是冥王攜萬千冥水漫捲的鏡像！

  冥王沒有理會。

  只是靜靜的看著面前的無垠星空，不由沉思了一瞬。

  星空。

  是真實的星空，還是索勒托爾構築的第二種阻攔幻境？

  冥王雙眼幽邃，看向了周圍的一切。

  然後，祂在沒一顆星辰之上，都看到了一條條支離破碎，但卻又相互糾纏的......線！

  而這些線，在冥王看來，那就是.......死線！

  是眾生必然的命運，死亡！

  不管它們緣起於哪裡，是何種生命形式，最終都必然歸於寂滅。

  而祂乃是寂滅的主宰！

  冥王手中出現一個無邊無際的死神鐮刀，輕輕對準那些死線一划，所有的線條被祂一一斬斷。

  霎時。

  這無垠的星空，恆河沙數般的星辰和黑暗，都好像瞬間「無疾而終」，迎來了祂們最終的命運。

  完成這一切，冥王不由感覺身軀沉重了無數，竟罕見的生出一絲疲累的感覺。

  但這一切付出也沒有白費！

  冥王透過重重迷霧，竟隱隱看到了羅德的眼睛。

  不僅如此，祂還從這一雙眼睛裡看出了些許......不可思議！

  這讓冥王隱隱有些高興。

  身為真神，在絕大多數情況下，神性永遠高於人性，情緒念頭這些東西雖有，但情緒、心理上的疲憊、興奮，基本上已經很少於心海湧起。

  而此刻，冥王卻是感覺到了高興！

  祂知道，這可能跟祂剛剛極限動用權柄之力，斬滅「星辰」宇宙後，消耗太大，承受了一定的反噬的緣故。

  但冥王也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有資格，知道祂高興與否，但索勒托爾除外！

  因為祂們站在同樣的高度！

  與此同時。

  地下城。

  虹橋戰場。

  正在解析冥王分身自縛「冰繭」的羅德，心頭不由升起萬千思緒。

  他看到了冥王持死神鐮刀揮斬，割斷萬千死線，然後直接突破了他藉助「星空的引路人」權柄對冥王的誤導和圈禁。

  沒錯！

  星空的引路人，可以指引正取的道路，自然也可以將敵人指引上錯誤的歧路。

  那一片星空，可以是虛假，但也可以是真實！

  只是沒想到，冥王藉助死亡鐮刀，直接將它們統統都「殺死」。

  真實也好，虛假也罷，死後都會回歸本源，一切也都變得沒有了意義。

  羅德若有所悟。

  他一直都覺得，冥王是一個非常非常好的老師，而這次交手，再次讓他堅定了這個念頭。

  規則之書翻頁。

  羅德念起，文字浮現，直接烙印在紙張上。

  上面浮現了星空，出現了黑夜，有了虛寂和寒冷......當然，最寒冷的則還要屬於冥王！

  只見祂持鐮刀斬星空，雄姿英偉，彪炳史冊。

  羅德作為規則之書的持有者，被他記錄下來了，自然也就成為了他手中之書的一部分。

  而這就是......史冊！

  可以是正史，但也可以是野史，甚至乾脆就是......偽史！

  歷史就是任人裝扮的小姑娘，寫史的人尤甚。

  羅德眼眸明亮。

  若是有人細觀的話，或許能夠發現，他的眼眸深處出現了萬千死線，赫然正是先前冥王持死神鐮刀斬斷的那種。

  身為「生命的起源和歸宿」，冥王刀斬命運，自然也在權柄規則之內。

  羅德心念一動，海量神力燃燒。

  規則之書上直接浮現一段文字——斬不斷，理還亂，冥王刀斬群星命運，被看不見的黑暗詛咒，被更詭異的黑暗淹沒。

  無垠星空。

  剛剛戰碎群星的冥王驟然發現，祂好像......又迷失了！

  相較於向前群星璀璨的星空，此時只剩下空冷幽寂的虛空。

  淡淡的黑霧瀰漫，點點爬上冥王裹挾的無盡冥水，好似傳染一般，一點點侵襲冥王的身心。

  在這一刻，冥王忽然感覺，不久前祂還能看到的索勒托爾，距離祂又驟然遠去。

  當然。

  可能依舊並沒有走遠，但卻被黑暗所接受庇佑，祂有些......找不到了！

  冥王惱怒。

  規則之書果真如此厲害？！

  身為真神，手握死神鐮刀。

  祂以前從未覺得死神鐮刀不給力，但萬事都怕比較......祂忽然就有些嫌棄死神鐮刀了！

  不過，冥王依舊沒有沮喪，沒有絕望，因為祂還有身後這無盡的......冥水！

  冥水不枯，冥王不死！

  與此同時，冥王再次揮刀，斬向周圍所有的黑暗。

  祂乃冥王，天生就是黑暗和死亡的主宰，又豈會真正被黑暗所不容？

  至於斬不盡的死線......終究能斬盡的！

  因為。

  索勒托爾的神力是有盡頭的！

  ......

  看著冥王縱橫捭闔，刀刀斬破命運，讓一切回歸本源。

  羅德再次若有所悟！

  然後。

  他看向了冥王分身所化的冰繭！

  只見這冰繭，光滑如鏡面的表面，細看之下也有著無盡的線條。

  是線條，也並非是線條！

  是規則、是法、是神力、是空間、是命運！

  看似靜止，實則時時刻刻都在變化。

  這是被非常精巧的編織在一起的規則，就像是冥王巧妙的編織出了專屬於祂的冥水一般。

  羅德甚至看到，冰繭內部的冥王分身，好似在完成一次......蛻變！

  就像是破繭成蝶！

  羅德若有所悟，再次感受到冥王的智慧和大氣魄。

  祂這個分身，的的確確算是遭到了他的算計，短時間內和本體失去的聯繫，好像變成了刀俎上的魚肉。

  但實際上，冥王其實也預料到了這種可能出現的情況！

  只是。

  祂在賭！

  想到這裡，羅德不由搖了搖頭。

  以前，他總以為冥王混吃等死，被無盡冥淵這個澡盆限制的死死的，投鼠忌器！

  但實際上，冥王始終都有打破桎梏超脫的雄心！

  不僅有，而且還一直為之付諸了實踐。

  就像是這個「作繭自縛」的冰繭，本質上就是冥王對自己命運的參悟。

  掌握萬靈命運歸宿的死神，又豈能沒有經歷過......死亡？

  於死亡中見真我，於真我中求新生。

  或許冥王在見到他的時候起，就開始算計，打算向他借力，完成新生。

  羅德笑了！

  欣慰冥王的手段和魄力，也欣慰他自己能有幸和這樣的對手爭勝！

  或許，冥王唯一遺憾的，就是沒有一件和規則之書對等的神器！

  羅德雙眸變得更加認真，而後開始解讀，邊解讀邊學習，點點抽絲剝繭。

  而每抽出一根絲線，冰繭上就好似有一根新的絲線補上。

  無窮無盡！

  不過，羅德也沒有氣餒，更沒有任何焦急。

  這對於他而言，是一個非常難得的學習機會！

  對於每一根絲線的抽離、解讀、重構，都讓羅德獲益匪淺。

  每時每刻，都有難以計量的神力在燃燒，消耗之大，羅德都難免心痛。

  但是。

  他也知道，這個時候並不是節省的時候，就算是耗空底蘊，但只要能戰勝冥王，那一切都值得！

  神力燃燒，規則之書全力解析，神王神格全力運轉，「算力」被最大程度的利用。

  很快，羅德就從這些絲線中，窺見了萬千命運！

  這讓羅德不由欣喜！

  這正是他缺少的底蘊和積累，對他而言是最好的補品。

  都沒有見過幾條命運線的人，又有何資格談掌握命運？！

  羅德有如一塊海綿，非常吸收著一切養分。

  「生命的起源和歸宿」權柄快速得到滋養和補充！

  什麼是命運？

  從出生到死亡，中間所走過的路線，那就是......命運！

  當然。

  這只是最粗陋的理解！

  在每一個時間節點，做出不一樣的選擇，或許就會導向不同的命運！

  而命運，或許就是這所有選擇所導致不同結果的......集合！

  羅德若有所思。

  雙眸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在這一刻，他不由想到了前世地球上關於「十一維」的假說。

  一個人一生所走過一條命運線，好像就是「三維」選擇。

  看似只是一條命運線，本質上卻是無數個選擇節點的集合。

  而若是想要參透全部的命運，那就需要窺見無數種可能選擇的集合，無限窮舉。

  但是。

  這些命運線之間，又是有規律的！

  一個人的命運線，往往又是在他出生的時候，或許就已經決定了！

  譬如。

  條條大路通羅馬，而有的人生來就在羅馬。

  羅德若有所悟，思路越來越清晰。

  再看冥王分身所化的「冰繭」，卻是有種直接透過現象看本質的感覺。

  這個冰繭，看似線條綿密無窮無盡，每抽一根絲線，立馬就有新的絲線補上，本質上就是同一條命運線的不同可能。

  在理論上來說，幾乎沒有盡頭！

  但是。

  命運這東西，在很多時候往往也有「定數」，就算是回過頭再重新選擇，依舊會走上相同的道路。

  因為，人的選擇往往可能就是那個時間節點，必然的選擇！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反過來說也是可以說的通的，人有近憂必無遠慮。

  冰繭之上，那無盡的線條，開始刪繁就簡，慢慢融合歸一。

  羅德頓時笑了！

  一竅通，百竅通。

  在這一刻，他卻是學會了太多太多！

  就像是「星空的引路人」，看似引了一條路，實際上也可以引了無數條路。

  至於「天空大地海洋」的主宰，看似只是天空大地海洋，本質上也是某種歸納。

  羅德伸手，一把向「冰繭」上某個線頭抓去，用力一抽，就像是找到了活結的繩扣，剛剛他還怎麼都抽不完的絲線，就被他一發入魂式剝離。

  羅德將這根絲線鎮壓進神格，翻開規則之書的書頁，直接就向冥王的分身扣去。

  冥王分身大吃一驚，直接就遁入虛空。

  但讓祂怎麼都沒有想到的是，羅德那看似並不快的規則之書，卻是輕而易舉將祂網羅其中。

  而更詭異的是，祂就好像是自己一頭跳進了書冊中！

  冥王分身震撼不已，心頭更是無盡苦澀。

  超神器規則之書，真就這麼強嗎？

  祂壓箱底兒的手段，竟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被破。

  祂還欲掙扎，但無論祂怎麼掙扎，卻完全無濟於事。

  而在羅德的規則之書上，只是輕描淡寫的浮現出了幾個文字。

  「神王陛下鎮壓冥王，冥王不甘，掙扎，無果。」

  不僅如此，祂窮盡手段掙扎，所化的墨痕，還反而成為了規則之書底蘊的一部分。

  冥王分身絕望！

  羅德：「冥王註定要鯨落以還天地，這就是你們的命運，若你乖乖配合，助本王逆伐高天神座，我說不定還能助你打破藩籬，做一個真正的不受束縛的真神！」

  冥王分身沒有言語。

  索勒托爾這話是對祂說的，而不是對祂的主身......挑撥離間麼？

  冥王分身心思洞明，但卻沒有任何辦法，只是閉上嘴巴，然後繼續研究規則之書。

  然後，祂絕望的發現，祂的各種手段，都在被規則之書快速解讀、重構！

  冥王分身，直接就絕望了。

  神器，甚至是祂都無法理解的神器......究竟是怎麼孕育出來的？

  親手打造過死神鐮刀，冥王分身對神器再了解不過。

  它本質上就是真神規則和權柄的延伸！

  而這規則之書，竟真有這般高端，而更讓祂難以理解的是，在這漫長的黑暗歲月里，祂竟從未誕生過圖謀這件神器的心思。

  太離譜了！

  冥王驟然感覺，祂好像從始至終都活在一個安排好的劇本里......細思極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