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自古勾欄少奇女,生死間,敢一搏
2024-07-12 01:47:16
作者: 牛奶糖糖塘
紅霞初綻流雲之間,晴朗的雲層起伏在雲霧繚繞的鶴鳴山內,先是有輕聲的頌唱,隨後是喜慶而喧鬧的鼓響。
這一切,都是為了尊奉老天師的遺命。
完成天師道內「大祭酒」與「聖女」的完婚。
遠遠地,有一支紅衣隊伍緩緩的湧入道觀之內。
領頭的新郎清俊瀟灑,一身紅色的新郎裝迎風似旗,悠悠行進的雪白駿馬載著他英姿的模樣。
除了天師道新晉的治頭大祭酒「柳羽」外。
還能有誰?
他的身後,是一幹道姑攙扶著的「聖女」張玉蘭,她頭戴紅帕,沿路鋪滿了那若隱若現的醉人氣息。
或許,這是新娘身上與生俱來的一片芳香。
新娘的名字大家更不陌生,第二代天師之女,五斗米教的聖女——張玉蘭!
當柳羽拉著張玉蘭,步入了大殿內「老子」的金像前…
金像下坐著的是老天師的夫人,張玉蘭的母親,「鬼婆」——盧玥!
盧玥的身旁還擺著一張空落落的胡凳…
儼然,是給已故的老天師張衡準備的。
待盧玥一揮紅色的雲袖示意,柳羽與張玉蘭這夢幻般的大婚,在「老子」金像的見證下方才開始!
——拜老子!
——拜父母!
——夫妻對拜!
所有的步驟完成,張魯頗為亢奮的抓住了柳羽的手,他眼眸望向天穹。
「父親…您可以含笑九泉了!」
言及此處…
張魯胳膊伸起,按壓在柳羽的肩膀上,像是對他,也像是對長姐張玉蘭最後的囑咐。
——「今日,玉蘭姐與柳師弟喜結連理,我高興啊,可你們千萬也莫要忘了師傅的囑託…」
——「誅滅太平道,匡扶我天師道道門正統!」
——「壯哉我天師道、正一盟,壯哉我道門一脈!扶漢室於將傾!」
三句話落下…
有道姑攙扶著張玉蘭赴洞房。
柳羽則蹙眉沉思,果然…雖同為道門符籙一派,可天師道走的路線與太平道截然不同,一者扶漢,一者覆漢!
身上驟然擔起這千斤重擔,柳羽的心情莫名的沉重。
原本打算鹹魚到曹操陳留起兵,然後抱「曹瞞」大腿的計劃,不得以需要更改…
苟不住了…
總要在中原做些什麼了!
而此刻的張魯,緊緊的握著柳羽的手,這一刻,身為第三代天師,他特別能理解父親的苦心。
——柳羽!
——劉羽!
他是…
他是整個「正一盟」的希望,他是道門一脈以「正途」崛起的唯一一盞明燈!
…
…
這是柳羽的新婚之夜,新房布置的喜氣盎然。
算起來,今年他才十二歲,雖然在古代…豪門貴族的公子哥在十二歲時,就會安排一些填房丫鬟,算是對這些公子們進行那啥的啟蒙!
甚至,大漢對女子婚配的年齡也有著嚴格的要求——十五歲前必須嫁人。
否則…就會加收這個家庭五倍的人頭稅。
可…往往,男子真正完婚,需要等到及冠之後,而往往冠禮是在二十歲,《左傳》有雲『冠而生子,禮也』。
當然…
這並不是絕對的,周文王十二歲而冠,成王十五歲而冠,在古代…多少歲加冠的都有。
但不可否認的是,柳羽還是個孩子呀!
此時的張玉蘭手執紈扇,身穿華服靜靜地坐在塌邊,長長的紅裙拖在地上。
前廳隱隱飄來音樂之聲,燈光搖曳…
呼!
柳羽輕呼口氣,步履踉蹌的進門,他也身穿禮服,頭戴梁冠。
不過…很明顯,已經有了酒意。
方才與教內各祭酒敬酒時,他喝了不少,已經有些迷醉感,一手倚靠在門檐上,一邊打量著張玉蘭。
終於…
他一步步的走近,張玉蘭緩緩將團扇舉起來,遮住自己的面頰,似有羞澀,畢竟…眼前即將成為她夫君的是從小一道長大的師弟柳羽啊!
她比柳羽大五歲…是已經知道羞澀的年紀。
柳羽卻是輕輕按下團扇。
張玉蘭原本羞澀,可看到柳羽眼中那一抹堅定的光,不由輕呼。
「師弟…」
「自古勾欄少奇女,生死間,敢一搏,師弟還是喜歡看玉蘭姐拿劍時的模樣…」
柳羽取下張玉蘭的團扇,繼續道:「新裂齊執素,鮮潔如霜雪,寫《團扇詩》的女子,她的下場可不好!玉蘭姐以後還是不要用這團扇了!」
「我…」張玉蘭依舊是有些羞澀。
太熟悉了,熟悉到…她覺得惦記羽師弟的身子,是一件極其罪惡的事情,哪有師姐惦記師弟身子的?
太羞澀?太罪孽了吧?
究是如此,張玉蘭還是補上一句。「哪有新婚之夜舞劍弄槍的…傳出去了,天師道的聖女,像什麼樣子?」
聽到這兒,柳羽微微一笑,沒有去接她的話茬。
「玉蘭姐?嫁給我…多少會有些意外與委屈吧?」
「意外是有,委屈的話…娶我,羽弟才覺得委屈吧?」張玉蘭低下頭。「別人不知曉,羽弟的才華師姐最是知道。」
「羽弟是能隱忍,有志向的人,卻因為父親、因為我…被天師道束縛住了,必須按照父親留下的遺願去振興道門,何況,我還長羽弟五歲,這麼看…該是羽弟委屈才對。」
這…
莫名的柳羽有些感動。
「怎麼會被天師道束縛住呢?我的命本就是師傅救下的,帶領天師道、正一盟振興道門,本該是我的宏願!」
「至於,玉蘭姐大我五歲又能怎樣?」柳羽一把握住了張玉蘭的芊芊玉手。
很明顯的,他能感受到,玉蘭姐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
像是有些本能的牴觸,卻又強制按捺了下去,她一直心頭告訴自己,哪怕是沒有準備好,可今夜過後,她就是羽弟的人了!
而柳羽的聲音還在繼續。
「人言女大三,抱金磚,女大三十,送江山,女大三百送仙丹,女大三千列仙班!按照這麼說,可是我賺到了。」
「你…噗…」
柳羽的話一下子讓此間的氣氛和緩了不少,卻更讓張玉蘭的臉色羞紅不已。
「該喝酒了!」
張玉蘭指向床榻旁桌案上的合卺酒。
似乎要以此,緩解她那若有若無的羞澀心情。
柳羽當先拿起了合卺酒的半個葫蘆,張玉蘭也羞澀的拿起了另外一半,正待飲時,兩個葫蘆中間的紅繩將彼此的酒都拉了回來。
兩人的面頰幾乎貼住…
這一刻,他們才明白,何為夫妻?飲過這合卺酒後,他們之間再沒有秘密,再沒有距離!
兩人緩緩湊近,在一種十分親昵的距離中共飲了這合卺酒。
要知道「合卺」亦被稱為「交杯」!
二人同飲視為交杯,取意同甘共苦。
…
月色漸昏,暗夜如磐。
香肩上遍是汗珠的張玉蘭緩緩起身,她凝望了眼尚在熟睡的柳羽,旋即行至窗前,抬起頭眺望著天穹。
這是她今夜,第二次用牙齒緊緊的咬住嘴唇,上一次仿佛就印在眼前。
過得良久,她方才輕聲呢喃。
「今夜過後,我便不能再稱呼你為羽弟了!」
「儘管不知,為何父親與母親要做這樣的安排,可…從今往後,你既是我夫君,又是母親口中道門最重要的人,那…作為你的夫人,我會用生命去保護你,若有人敢動你,那勢必要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言及此處…
張玉蘭頓了一下,她手中不知何時,緊緊握起了一柄寶劍。
她的耳畔邊,還縈繞著柳羽的那句——「自古勾欄少奇女,生死間,敢一搏,師弟還是喜歡看玉蘭姐拿劍時的模樣!」
呼…
幽氣輕呼。
握住劍鞘的手更緊了一分,張玉蘭的語調愈發堅決。「夫君要除太平道,振我正一盟,扶漢室於將傾…」
——「玉蘭…玉蘭誓死相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