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土著居（骷）民（髏）

  由西諾鬆了一口氣，問道：「那就不是一個人，對吧？」

  陡然一陣邪風吹過。

  靈魄呲著牙怒視由西諾。

  它顯然不想讓對方的爺爺，和它的舊主相提並論。

  

  曲澗兒幽幽道：「夏蟲不可語冰，餘下的故事，該主角講了。」

  范道長和由西諾同款驚訝，他們聽出了曲澗兒言外之意。

  她想喚醒沉睡在林官市的「噩夢」！

  由西諾企圖阻攔曲澗兒：「我爺爺曾經說過，林官市地下封印著的是禁忌。我們既然已經找到、並解決了你口中的危險品，為什麼還要深入啊？」

  他的心跳得很快。

  他知道吸引他過來的東西，並沒有被他們挖掘出來。

  但他害怕那是噩耗，他不敢賭，不敢順著曲澗兒的話挖掘。

  曲澗兒拒絕：「因為我們一家九口，加上貓都特別好奇故事的後續。」

  她把公司成員，外加化作貓靈的靈魄，都捎帶上，以人數的優勢碾壓一切。

  眼瞅著說不過曲澗兒。

  由西諾焦急道：「好奇你可以繼續問你的貓啊，師父，你快勸勸她！」

  范道長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沒有說話，他今天冒險帶由西諾來林官市，是因為他卜算到由西諾的命線之解在此地。

  由家，一個僅有幾十口人的家族，世代蝸居在面積不大的月星。

  卻依舊位列九大家族之一。

  靠的不僅僅是他們的玄學本事，還有他們的趨利避害。

  外人不知由家的不傳之秘，但他身為由家的供奉，又因范家與由家世代交好，他多少知道一些秘事。

  那就是由家人都活不過50。

  在壽命普遍200歲的星際，由家人50年的歲月宛若白駒過隙。

  但這一詛咒，被由西諾的爺爺，由家現任家主「由際」打破了。

  只不過，唯他一人打破。

  凡冠上由姓的由家人，仍活不過50。

  所以，當他卜算到由西諾的命線與林官市有關。他不顧妻子的阻攔，冒著生命危險，還是把人帶了過來。

  他與妻子沒有孩子。

  他既把由西諾當成親傳徒弟，也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聽到曲澗兒的話，范道長猜測詛咒的破解之法，就在林官市地下，一定與「貓靈」的舊主有干係。

  他這才沒有開口阻攔。

  卻不知，真正能破解詛咒的人，是即將打開「顫慄大門」的曲澗兒。

  由西諾瓮聲瓮氣：「放出被封印者，我們會成為千古罪人的。」

  尋找封印陣眼的曲澗兒頓住腳。

  曲澗兒看著地面，抽空問道：「不覺得很好玩嗎？」

  ┭┮﹏┭┮由西諾：一點也不！

  周圍的環境早在靈魄被曲澗兒收服後，漸漸褪去部分灼熱感。

  伴隨陰氣、怨氣，此刻的曲澗兒，好似執掌孽障與邪祟的造物主。

  可以撥弄命運時針的指尖輕輕一點，一道太極圖躍上她的手心。

  只見，她反手又是一點，太極圖下方分化出數道八卦圖。

  乾坤、坎離環圖以階梯式上下移動，卦爻最後旋轉著出現。

  范道長倒吸一口氣：「這是陣法！？小友年紀輕輕竟然已經達到凝脈……不對，並不是純粹的凝脈！」

  淬體——凝脈——聚氣——脫凡是玄門修煉品級的俗家說法。

  自從有了道士證。

  玄門中人的品級統一用1星、2星、3星、4星來形容。

  如今星際缺乏靈氣。

  想從入道的淬體修煉到凝脈，需要的不僅是時間，還有機遇。

  他卻不知道曲澗兒的修為，依靠的不是靈氣，而是怨氣里的孽障。

  當曲澗兒把陣法打入乾位的地下。

  頃刻間，平靜的林官市被寂靜到可怕的氛圍，牢牢包裹。

  封印被破後，有怪物自地縫中爬出，那是一具血紅的人形骷髏。

  他張了張嘴，吸進與呼出的都是火星與熱浪。顯而易見，他就是靈魄口中、葬身火海的故事主人公——由際。

  由際好似是不喜歡熱鬧，他低頭看了看已成紅骨的手。

  看到靈魄和曲澗兒後。

  由際講了一段不在歷史書上的歷史。

  星元2909年。

  蟲族大肆進攻。

  帝國風雨飄搖。

  最可怕的還屬主星遭遇的危機。

  帝國能夠擋住數億蟲族，卻擋不住天災浩劫的降臨。

  藍星中的亂象不盡相同，而林官市身為根源地，是數不盡的災厄源頭。

  那裡窺不見半分天光，有無數肉眼看不見的孽障，從深淵中爬出。

  人類一旦吸入，再被充滿負面情緒的怨氣和陰氣包裹全身。

  精神力崩潰是小，變成沒有理性、只知暴虐的怪物是大。

  骷髏靜靜得佇立在原地。

  「身為由家後人，救人義不容辭。我把靈魂附著此地，甘願被烈火焚燒。」

  「我以死為代價，封住禍源，將無窮孽障鎮壓在林官下方。」

  「可是，我沒有想到族人騙了我。」

  「他們說封印是為了避免孽障逃離，其實是為了確保我不會離開。」

  曲澗兒想起了影視城外的兩層防護罩。

  它們不僅可以籠罩全城藏在怨氣的孽障，還能限制住由際。

  很好的本事。

  「他們沒有想到我會成為地縛靈。」

  「而我也沒有想到，我會被遺忘。」

  「13年前，我不知道我怎麼醒了，可當我再次甦醒時。」

  「我卻發現，我有了替身。」

  有人替由際享受了百年的煙火，再也沒有人記得林官之下，還有他。

  那人替他與愛人攜手。

  替他在雙親的膝下承歡。

  替他沐浴家主之位的尊光。

  他們騙了他，使得他被親人背離、好友相棄、愛人拋卻。

  這是一段救人於水火的好人，卻沒有得到好報的悲傷故事。

  所謂的人走茶涼，人性貪婪的趨利之心，也不外乎如此。

  曲澗兒從由際黑洞洞的眼眶中，看出了幾分痛不欲生。

  范道長眼前一片茫然，他難以置信，自己相處了百年的好友不是好友，自己的真正好友正遭受著諸多痛苦。

  而他無意中成了助紂為虐者之一。

  由西諾也不敢相信，眼前身為地縛靈的血紅骷髏會是由家人。

  靈魄跳到曲澗兒肩膀，奶聲奶氣中卻帶著狠戾與堅定：「自從由際大人甦醒，又帶著痛苦沉睡。13年來，都是我在散播恐怖。我能力有限，只想找人為大人申冤。可散播了那麼多年，還是沒有人過來。」

  說完，它企圖像活著的時候一樣，奔走在由際的膝下。

  但由際身上的烈焰太過灼熱，它一旦靠近就會被燙傷。

  靈魄舔舐著爪子，一身低氣息：「我不懂人類的情感，但如果沒有大人救我，流浪的我早就死在10多年前的雨夜。世上沒有神，由際大人就是我的神！我不允許任何人代替大人！我沒有錯，對不對？」

  曲澗兒擼一把靈魄。

  她已經把靈魄當成所有物。

  哪怕靈魄真的有錯。

  懲罰也該由她來罰。

  何況它本就沒有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