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打擂台

  有一天晚上，有一對巡邏隊員剛巡邏完一遍，準備跟下一班人換崗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悽厲的叫聲。

  眾人面色大變，迅速沖向叫聲慘烈的糧倉。

  最先衝進叫聲來源糧倉的是名名叫丁二的看守。

  他衝進去後，入目的竟然是個黑黑胖胖的大傢伙，正帶著一眾肥壯的老鼠撕咬兩隻貓。

  那兩隻貓剛開始還慘叫，轉瞬間就鮮血淋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領頭的那隻竟然是只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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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是老鼠，肥壯高大的老鼠，有兩隻貓的大小，最小二三十斤種的那種。

  這老鼠成精了！

  丁二直接呆愣在原地！

  那肥壯的老鼠王第一眼看到丁二的時候，竟然一點也不害怕，甚至有衝過來的意思，但隨著一眾人出現在門口。

  那鼠王瞬間帶著一眾老鼠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那是只老鼠嗎？」

  眾人也被那隻巨.大的老鼠驚住了。

  半晌，有人發出疑問。

  「就是老鼠，媽呀！我……我還沒見過那麼大的老鼠呢！那……那老鼠是不是成精？」

  有人說道。

  「他娘的，誰見過那麼大的老鼠，得有二.十幾斤種吧？那……那絕對是老鼠王！」

  「可不是，那麼大的個頭，比貓都大，怪不得那些貓死得慘烈，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對手，這……這老鼠太可怕了！」

  「你們說怎麼辦？那麼大的老鼠，還那麼狡猾，看到我們就不見了，且我們已經驚了它，我估計要抓住不容易，這衍生公可是給我們的有時間，規定時間到，我們不能解決問題，到時候這差事丟了不說，我們可是……」

  有人擔心地說道。

  對於他們來說，能謀得這差事不容易，他們最擔心的不是老鼠問題，反正又不吃他們家的糧食，他們擔心的是自己的差事，有了這差事他們一家才能吃飽。

  人跟人不一樣，站在不同的位置，思考的問題也是不一樣的！

  「怕什麼！我們這麼多人看到那老鼠王那樣彪悍，誰能有什麼辦法！讓人報告給衍聖公，這事自然有他來解決，這種事情又不是我們造成的，當然不至於我們來擔責！」

  有個腦子比較清醒的人說道。

  眾人隨即附和，找了領頭的去找管事，將這件事情上報。

  那管事也算找到了由頭，自然迅速報告給了衍聖公。

  衍聖公當然十分懊惱，這事情也不好怪罪下面的，更是不敢將這事情弄得太過於招搖。

  只讓人寫了告示，說自己家糧倉有鼠患，如果有人能幫忙解決，自然就會給予重賞。

  重賞的條件自然也說了，獎金是100兩白銀。

  100兩白銀對於孔府來說是九牛一毛，但對於一年只有十餘兩收入的普通家庭來說，這絕對是一比相當大的巨款，自然是很吸.引人的。

  布告貼出後，當即有不少人前來嘗試。

  只是最後的結果都是不如人意！

  衍聖公說是平鼠患，其實要.求就是捉住那隻鼠王，擒賊先擒王！

  捉了那鼠王，下面的那些老鼠，自然有衍聖公府的貓來解決。

  如今因為鼠王的存在，家裡的很多貓對那些老鼠產生了怯意，捉鼠也不積極了。

  抓住或者弄死那隻鼠王，自然也就解決問題了。

  前來嘗試的人，有帶著自己養的自認為厲害的貓的，還有不少號稱什麼貓王，只是進了那糧倉，不幾日的功夫就喪了命。

  人財兩空，不少人哭喪著臉離開了。

  也有人自告奮勇，自己要進去人工打鼠的，結果晃蕩了幾日，熬得眼睛通紅，也沒見個老鼠。

  與鼠王禍害糧倉相比，衍聖公更擔心的是太多人進入糧倉，知道自己家的家底眼紅。

  因此，有一兩個人進去打鼠無果後，那些自薦人工打鼠的，都被衍聖公拒之門外。

  這樣的情況折騰了大半年也沒個結果。

  這一日，一個帶著一個瘦小貓的道士到了孔府門口求見，說是要幫忙捉鼠。

  這樣的人這大半年的時間幾乎每日都有人登門，不僅衍聖公，就是孔府的管事都有些不厭其煩。

  剛開始他們是抱著期望的，但發現大部分都是沽名釣譽之輩，根本沒什麼用，漸漸也就懈怠了。

  如今一個道士還抱著一個瘦削的貓上門，他們更是不屑一顧，這瘦貓到那鼠王面前還不夠一餐的量，真是關公門前耍大斧！

  「走！走！你這道士，如果是沒吃的，前街我們孔府設的有粥棚，去吃一碗就行，別在這礙事！」

  看門的看了那道士，直接不耐煩地說道。

  那道士不同意，他的一個小徒弟更是跟看門的拉扯起來。

  後來管事剛好出來，看到了情況，訓斥了雙方。

  更是嚴厲訓斥門房，說是在孔府門口咋咋呼呼，影響孔府的聲譽。

  但是他也沒向著那道士師徒，只說孔府現在不需要人捉鼠了，他們可以自行離開。

  那倒是不以為意，竟然主動提出，說讓自己的貓去捉那鼠王，如果捉不到就當自己賠了一隻貓，如果捉到再給獎賞也可，他們不要孔府任何幫忙。

  先前來幫忙捉鼠的那些人，很多沽名釣譽，還要府里配合，比如給貓吃喝，還有就是那些人吃住也要幫忙，這也是孔府厭煩不願意請人的原因之一。

  既然這倒是說不要錢，不麻煩人，只需將貓放入糧倉，如果半日內沒情況，他們自然什麼都不要離開，對於孔府來說，也就沒什麼損失。

  那管事乾脆就讓一個小廝領著道士和徒弟去了糧倉那裡，當然也私下耳語，如果沒用，早早地打發人離開云云。

  小廝也沒怎麼當回事，直接領人到了糧倉那裡，跟那裡看守交代了幾句，那看守讓道士將貓放進去，也就不再搭理那道士和那小徒弟。

  這樣人他們見多了，自然也就不熱情了。

  臨近中午的時候，送飯的過來了，那麼門房和前來的小廝都吃飯，也不曾讓那道士和小徒弟。

  眾人正張口吃飯，還未曾咽下，就聽到裡面一陣悽厲的叫聲。

  大家一驚，知道那貓應該是跟那鼠王相遇了，這時間也太短了，進去不到一個鐘頭的時間，看情況，應該是那貓估計又被那鼠王給蠶食了！

  有人忍不住同情地看了那道士一眼，道士身旁的小徒弟臉色也有些驚恐！

  一眾人打開倉門，沖了進去。

  地上躺著兩隻獸類。

  一隻居然是那隻胖壯的鼠王，已經被咬斷脖子斷了氣；另一隻則是那隻瘦黑貓，它身上有著大大小小的傷痕，雖然躺在地上，但似乎還能喘氣。

  眾人驚呆現場。

  道士和小徒弟則直接衝過去，抱起那隻黑貓查看傷勢。

  小廝反應過來，則是快速讓人通知了管事。

  管事聽了消息，半晌才反應過來，讓人傳消息給去了外面的衍聖公，自己則帶人去了糧倉那裡。

  近距離接觸了那鼠王，才發現那廝果然膘肥體胖，讓人稱量，竟然有三十多斤重，真是絕對的鼠王。

  管事激動地走到道士面前寒暄。

  那道士倒是話不多，小徒弟則直接提了獎賞的問題。

  管事直接讓人奉上一百兩銀子。

  這筆銀子孔府早已撥了下來放到管事這裡，專門用作獎賞的，只是一直沒人有能力領賞。

  管事很激動，覺得這道士和那黑貓奇特，如果衍聖公知道，定然驚奇，說不定會給更多的獎賞。

  只是當他讓人再次通知衍聖公過來看這一奇異現象的時候，發現那道士和那小徒弟以及黑貓早已不見蹤跡。

  待衍聖公帶人過來看情況，問那捉老鼠的老道何在的時候，眾人才發現，只顧驚奇看那鼠王，根本沒注意那兩人悄悄走了！

  這件事在曲阜引起了不少震動，孔府糧倉藏有大量糧食的事情也不脛而走！

  作為只喜歡悶聲發大財的滑頭孔府，看到這種情況，為了避免出現問題，直接將那道士說成仙人，說是保護孔府，孔府得神仙保佑，這事情傳出去，風頭也漸漸發生了變化。

  孔府糧倉話題漸漸轉成神仙帶神貓捉鼠王的傳奇，經過口口相傳，將孔府捉鼠的情況傳染得神乎其神。

  至於那隻貓和鼠更是越來越誇張。

  碩鼠！碩鼠！

  王贇看著那麼多浪費的糧食，也忍不住發出感嘆：

  老鼠縱然可惡，但這孔家何嘗不是啃食朝廷一隻巨.大碩鼠呢！

  「指揮使？」

  有下屬讓人清點那些糧食完畢，來聽吩咐。

  「按照皇上的意思，安排人，一半糧食運往缺糧申請補助的邊關，一半存放縣衙糧倉！」

  王贇直接說道。

  「是！」

  這幾年邊關的田地不少從豪強手中回到了軍戶那裡，加上換上推廣的一些高產量土豆、紅薯的種植，邊關特別是九邊重鎮如今兵士的日子好過很多。

  聽說有些地方一些逃跑的軍戶開始返鄉了。

  針對這些逃兵的處理情況，皇上仁慈，讓九邊調查軍戶逃跑真正原因，到底是犯事還是日子太過過不下去、不得已而為之。

  如果是後者，既往不咎，但田地只是暫時租種，表現好了，兩年後恢復正常待遇。

  儘管九邊的日子好過很多，但畢竟還不算是很寬裕，皇上讓九邊匯報了糧食產量和人口問題，發現一些地方也就僅僅是溫飽剛解決，就提出如果朝廷倉庫能有多餘糧，儘量補助這些地方。

  孔府這邊的事情早兩日已經傳到京城那邊了！

  關於衍聖公孔聞韶的那些事情在各地小報早已宣揚開來，在各地，特別是讀書人當中引起了大討論。

  一部分人覺得衍聖公私德敗壞、還有不軌之心，簡直是大不敬，殺之而後快！不！朝廷和皇上如此厚待孔家，他們竟然還有覬覦聖位之心，亂臣賊子，誅九族不為過！

  另一部分人則認為這是孔聞韶自己的狼子野心，不能代表整個孔氏，孔老夫子儒家文化的先祖，天下學子的老師，不能因為後代有一個敗類，就否定整個孔氏，要殺乾脆將孔聞韶碎了就行，沒必要波及整個孔氏，這樣孔聖人泉下也不得安穩！

  更何況天下讀書人都是孔聖人的弟子，如果滅了整個孔氏，天下讀書人將何去何從！

  兩派人爭議個不停，剛開始是有人在小報上發表意見，彼此你來我往的辯論，後來甚至是在大街上開始爭論！

  最近甚至在京華茶坊那邊開展了論壇辯論賽，兩幫人紛紛上台演講辯論打擂台，很是熱鬧。

  魯廉獻很頭疼，本來年節剛忙張完，想著年後很多人都剛恢復上值，沒有那麼多事，可以好好歇歇，至少是鬆懈幾個月了，誰知道又遇到這些事情。

  五城兵馬司的人只能編成小組，在那些人爭論的場合巡邏、維持秩序，以免吵著吵著打起來，鬧大就不好了。

  「讓你們維持秩序，也就一幫讀書人，還用申請盾牌？」

  魯廉獻在外面剛轉了一圈回來，就有副指揮使來申請盾牌。

  皇上微服私訪去了南方，別人不知道這件事，魯廉獻作為岳丈這事情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對於魯廉獻來說，自己在這五城兵馬司就是為自己女婿維持好院子的，自然是十分盡力。

  縱然他知道江彬他們雖然也跟著去了，但邊軍和京城衛軍其實都是皇上的人牢牢掌握著大權，但任何時候都不能鬆弛。

  所以，如今雖然年關剛過，心理上說放鬆，其實是不想管老百姓那點事，對於城內其他可能出現的異動，魯廉獻那可是適合注意著的。

  如今的五城兵馬司在他手裡，被.操練得跟邊軍沒多少區別，不僅練武，武器配備那也叫一個精良，為的就是萬一皇上有需要，他們這些安全軍也能上陣。

  現在他每日堅持都到城中各區轉悠一圈再回來。

  這會兒剛坐下喝了一口茶，副指揮使就過來說他們小分隊想申請帶盾牌。

  他們也就是維持城中那些辯論讀書人秩序維護的，魯廉獻雖然覺得維穩很重要，但覺得突然用上盾牌似乎有些太太過於誇張！

  「大人，你是有所不知，那些讀書人看著衣冠楚楚，吵架吵個不停，比婆娘還厲害不說，吵著吵著就上手抓人了！昨日我們的人維持秩序拉架，就被抓傷了！大人，你看我手上這抓痕就是一明年要科舉的舉人抓的，聽說還是個解元，說什麼學富五車的，我看就是個潑婦！

  我們也不好跟他們打，這抓來抓總不好，我看還不如我們的人拿著盾牌，這樣也好拉架，避免我們自己人被抓！」

  副指揮使有些委屈地說道。

  魯廉獻聽了目瞪口呆！

  他知道那些讀書人要吵架罵架起來很有辱斯文，當年京城發生那些讀書人圍攻楊府的事情他也不是沒聽說過。

  還有當年武宗廷杖那些文臣，他當年也是聽了不少，大明的文人的那些手段都是知道的，只是他先前一直在邊關，後來更是去了湖廣，還真未曾親眼見過，不免有些吃驚。

  「那……那就去庫房取盾牌！」

  魯廉獻立刻說道，自己人受傷那可不好！

  「可是這樣也不是長久之法，那些讀書人都不怕廷杖之死，咱們也不能讓他們就這樣一直罵戰和撕扯，人多了，勢必造成混亂，萬一突然踩踏……還是得想個辦法！」

  一個聲音突然在門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