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無情則剛強，無愛則灑脫

  瑤光剛被人引出那座毒山時，雖然什麼都不知道，可她內心深處也還是善良的，即便被統治者一家慫恿著殺了不少人，她卻謹記從不對身邊認識的人下手。

  而這卻給了心有歹義之人可乘之機，那些人先與她交好，哄她開心，最後哄著和她發生了關係，甚至是生下孩子。

  看到這裡，在想到野史關於瑤光大巫師的各種香艷傳說，那是一個比之妲己褒姒不知強了多少倍的妖妃。

  沈明嬌怔了半晌，幽幽地反問：「你說這些人的內心怎麼能壞到這種程度！」

  封黎笙也回答不了她這種問題，只能沉默！

  沈明嬌也沒指望他應答，再次看著壁畫，咬牙切齒地道：

  「果然應了那句話，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雖然這世上不乏天生惡人，可那些為禍一方的反派難道就是天生想幹壞事嗎？他們有多少是被這世間的惡給逼出來的。」

  她這話並沒有給那些惡人洗白的意思，只是突然的心生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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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黎笙也有些唏噓，口中卻客觀冷漠的陳述事實：「所謂懷璧其罪，瑤光這樣的異類本來就不該出生，身懷異能，卻沒有自保的能力，註定傷人傷己。」

  沈明嬌雖覺得他這說法過於冷漠，卻也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兩人繼續往前。

  瑤光雖然一開始什麼都不懂，可又不是真傻，慢慢的總能回過味來。

  那男人早就猜到會如此，暗中找了能人異士，給她下了分量很重的毒，讓她整日精神恍惚。

  瑤光雖有如此強悍能力，卻終究只是肉體凡胎，也沒有到百毒不侵的程度。

  可她的腦子卻是清醒的，清醒的看著一個個世人眼中出眾男子在她身上發泄索取著。清晰感受身體的疼痛，聽著這些人內心對她的各種鄙夷不屑，

  一點點嘗遍這世間的惡，在這窒息般的惡意深淵裡，日復一日下來，她這張純潔的白紙最終被染成了極致的黑。

  她想要報復所有人，她要殺光所有欺辱過她的人，

  那男人終歸低估了她體內從小沾染上的毒能量，隨著時間推移。下在她體內的劇毒被慢慢吞噬，在她再一次產下三胞胎時，因為身體虛弱，使看守他的人放鬆警惕。

  她的心神徹底掌控身體，大開殺戒。

  他眼睛輕輕一掃，院中看守她的幾十高手甚至一些能人異士頃刻間斃命。

  有人試圖遮擋她的視線，然而她殺人靠的並不只是一雙眼睛，只要她想，也能隨意操控她體內的毒能量。

  她來到主屋找到了正和花魁尋歡的男人，在男人驚恐的目光中，將人輕易弄暈，卻並沒有把人弄死，而是用這世間所有的酷刑極盡折磨。

  緊接著，她殺了把她帶出毒山的統治者一家，包括所有傷害欺辱過她的人。她輕而易舉催眠控制了朝臣為她所用，

  幾乎成了無冕之王。

  若僅是如此倒也罷，可她已經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惡人，幾乎是見人就殺，平常稍不如意了，不管是誰，直接殺死。

  最終活成了一個喜怒無常的暴君。

  各路起義軍興起，更有北方崛起的新主虎視眈眈，這些人都打著誅殺妖女的旗號，卻誰也不敢貿然發兵。

  而人在高位久了，便會開始貪權，瑤光也不例外，她開始害怕失去如今的一切，害怕失去她這一生本事。

  於是她回到了長大的那處毒山，想要變得更強。

  小狐狸告訴她那塊石頭的事，說她這一身本事靠的都是這塊石頭散發出的毒能量，

  瑤光想要吞噬這塊石頭。

  她想盡了辦法，拿斧頭劈，拿最鋒利的刀去砍……

  經過多次嘗試，她隱約摸清門道，這塊石頭裡蘊含的東西和他們這個世界不是一個層次的。

  她帶著這石頭日夜不離身，因為這塊石頭強悍的腐蝕性，所過之處，幾乎是生靈塗炭。可此時的她根本不會在乎！

  經過長時間接觸，瑤光和這塊石頭越來越契合，她似乎摸到了一點門道，隱約知道，這並不是一塊天然形成的妖石，而是一種改善人精神力的藥劑！只是意外遺落到了這裡。

  她腦中漸漸多出一些東西，知道如何去吸收這塊石頭裡的毒能量，可她的體質和這塊石頭壓根不是一個級別的，所以進度十分緩慢。

  而在她看來緩慢的進度，在身邊人看來卻是她的實力越來越恐怖。

  她幾乎成了天下主宰。

  地位高了，自然就有出眾的男人貼上來，瑤光也不拒絕，有看得上眼的就留下，幾年下來，也陸陸續續生了好幾個孩子。

  值得一說的是，許是天生體質特殊，她懷的全是雙胎或是多胞胎。而這些孩子無一例外多多少少繼承了些她的特殊體質。卻只不到她的百中之一，不過通過腦中多出來的信息知道，她的血脈已經徹底改變，擁有著她血脈的孩子自然也一樣。不過隨著一代代下去，會慢慢變淡，卻不會消失。

  於是她根據腦中多出來的東西寫下了好幾本書，再讓人謄抄，把這些書一份份扔給她的那些孩子所在家族。

  只要這些孩子或是他們的後代精神力夠強，看了這些書後，隱藏的血脈便會被激發。

  至於這種能力如何定義？和苗族的巫術一樣，就叫催眠吧！她也懶得費心去想。

  只是隨著千年過去，這些書漸漸遺落，或是被人重新找到進行謄抄。

  沈明嬌看到這裡，久久無言。心中有股一直疑惑的事終於找到答案的恍惚感。

  她，洛都遇到的趙夫人，小妾採蓮，神醫溫衡，還有青瑤，甚至是秀秀……都是瑤光的後人。

  而所謂厲害的催眠，於這塊石頭而言，也只不過是些邊角料而已。

  兩人繼續往前，這時離甬到盡頭已很近。

  封黎笙看了一眼鏡頭隱約的機關，轉頭看向擺在供奉台上的那塊石頭，隱約明白了什麼？猶豫一瞬，依舊抬腳繼續往前。

  又過了兩年，天下人盡皆臣服她，瑤光的脾氣卻變得越來越暴躁，她也不懂如何管理一個國家，全憑自己喜好來，本就戰亂四起的天下被她弄得更是生靈塗炭，

  瑤光偶爾看著餓殍遍野的百姓，也想要改變，可面對攪成亂麻的局勢，卻又不知要如何改變，只能一天天的墮落沉淪。

  時間長了，她開始厭倦，感覺什麼都沒意思，甚至時常懷念她在毒山的那十幾年。

  那時雖然只有他一個人，沒有華衣美食，更沒有無上地位，可她什麼也不懂，像個無憂無慮的傻子。

  她偶然路過一家小官館，意外見到一個男子被人騙著簽下賣身契。

  那男子五官俊秀出塵，一雙眼睛卻乾淨清澈如孩童。

  對上這樣一雙眼睛，瑤光一怔，下意識搜尋他的腦子，毫不費力便看出他失了記憶。

  看著這男子歡歡喜喜的被管事引著進了雅間，不知為何，瑤光仿佛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於是她沒怎麼猶豫就將這男人給買了下來，給他取名無憂。

  從此無憂跟著她，日夜服侍在她左右。

  無憂性子很安靜，相比於她身邊或奉承或能力非凡的一干男寵，存在感很低。

  他像一棵沉默的樹，默默侍候著她的起居，

  瑤光偶爾也會對他寵幸一二，卻也並沒什麼感情，只是玩玩而已。

  她知道那些個男寵沒一個是真心想跟著她的，可她不在乎，她也只不過看中他們的皮相。

  世人如何罵她她不在乎，沒道理只有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既然她有地位有實力，玩幾個男人怎麼了？

  可隨著無憂待在她身邊時間越長，她很快注意到，無憂看她的眼神變了。無憂一點點愛上了她，可以為她赴死的那種。

  她能清楚聽到他隱秘又羞澀的心聲，眼睛可以騙人，心卻不會。

  她有些稀奇又有些煩躁，從她下山以來，所有接近她的男人都是有目的的，或想借她生子，或想掌控她，從來沒有一個人是真心在意她這個人。她也不稀罕。

  對於身邊的男寵，她可以肆意玩弄，因為他們對她有所圖。

  可對上無憂含著隱晦愛意的一雙眼，她解袍子的手一頓，心中無端湧起煩躁。

  隨即又浮起幾分殺意，她恐懼這種不受控制的陌生感覺，這會成為她的弱點。

  明明她只需要一個意念就能輕易將人殺死，可對上青年那雙眼睛，她最終別過了臉。

  瑤光將無憂趕了出去。

  無憂就跟在遠處默默瞧她，他沉默又笨拙，不會像其他男寵一樣為了得她歡心花樣百出討好她。只會在她來小日子時悄悄讓客棧的人換掉她的涼食，會不動聲色替她收拾暗中議論調笑她的地痞混混。

  日復一日下來，瑤光從起先的煩躁到慢慢的習慣，最終在一個電閃交加的雨夜裡破罐破摔，不再試圖抵抗，順著心意將人重新接到身邊。

  瑤光遣散了身邊所有男寵，

  她過了一段自下山以來最舒心的日子。在時下看來，無憂除了一張臉，似乎沒太多可取之處，口舌笨拙，既沒有超凡武藝，也不算文采斐然。可瑤光卻覺得他處處都好。

  他像一捧柔和的清泉，一點點撫平她掩藏在喜怒無常之下的傷痛。

  站在高樓俯瞰這混亂不堪的天下，她生出想要帶著無憂回毒山的想法。無憂眼裡心裡只有她，自是欣然同意。

  瑤光開始一點點改變無憂的體質，讓她能適應毒山包括那塊石頭，這些於如今的她來說並不難。

  瑤光早在幾年前便在毒山腳下為自己修了一棟氣派的陵墓，她撇下一切不管帶著無憂進了陵墓里生活。

  而她一直吸收著那塊石頭裡的力量，雖然十分緩慢，卻也在一點點進行。

  隨著吸收的越多，她腦中所知的東西也越清晰。

  直到有一天，瑤光高興的拉著無憂的手說，她找到了一個徹底吸收這塊石頭的辦法，到時候她能活到三百歲，還可以幫著身邊人改善體質。

  無憂自然也替她高興，到了指定的日子，瑤光把石頭放在供奉台上，在小狐狸的幫助下於午時陽光最赤列的時候擺好了陣法。

  然在她心神放鬆的那一刻，迎接她的不是實力暴漲，而是胸膛被鋒利刀刃劃破。

  她呆呆轉頭，對上男人淡漠無情的一雙眼。

  無憂原名李策，乃北方崛起的新主，亦是這個世界的天命之人。

  他用藥抹除了記憶武功，甚至是容貌，請方外術士給他身體下了死咒，咒令為——愛上瑤光。

  閉上眼睛的那一刻，瑤光慘笑著說：「如果這一切是一場夢該多好！醒來後我還是那個從沒出過毒山的傻子。」

  ……

  這是最後一幅壁畫，兩人走到了甬到盡頭。其實在瑤光愛上無憂的那一刻，沈明嬌已幾乎猜到了結局，畢竟傳說瑤光是被亂世之主所殺。

  第一次聽溫衡講這個傳說時，沈明嬌還曾吐槽過，說這一聽就很假，瑤光既然已經這麼厲害了，怎麼會被人輕易的殺死？

  沈明嬌唏噓道：「果然應了那句話，無情則剛強，無愛則灑脫，強悍如瑤光最終也栽在了男人手裡。所以說專心搞事業的女人就不該再搞什麼愛情！」

  雖然李策這麼做或許真的是為了天下蒼生，可單從感情角度來看，李策還是挺渣的。

  瑤光的一生可悲又可恨，在她因為一個男人的愛終於敞開心扉時，那個男人卻給了她致命一刀。

  她扯了扯封黎笙的袖子，輕聲問：「你說李策真的一點也沒愛過瑤光嗎？」

  封黎笙抬手輕輕觸摸上涌到盡頭的一處機關，並沒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反問：「你知道歷史上的齊朝開國皇帝嗎？」

  沈明嬌想了想，她沒細緻研讀過史書，只隱約記得千年前諸侯割據那段黑暗歷史裡，的確有個齊國短暫統一了天下。不過齊國君主登基不到兩年便意外身死，據說這位君主無妻無子，他死後，短暫建立的政權迅速分崩離析，天下依舊戰亂四起，直到幾十年後，亂世新主出現，建立大秦，實現華夏大一統（此秦朝非彼秦朝，本文架空，並非真實歷史）

  「你是說，李策就是那位大齊君主？」她猜測道：「他殺了瑤光後，一下後悔了，日日活在愧疚里，最後終於受不了內心煎熬，自殺了。」

  這話別說封黎笙，就連她自己都不信，李策即然能在亂世中成為新主，不可能是個腦中只有情愛之人。

  封黎笙盯著最後一幅壁畫，壁畫上的男子對著女子後心位置舉起了匕首，然而再舉起匕首的那一刻，他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據史學者研究，李策在位雖然只有短短兩年不到，可他在位時提出的一些政策，雖然當時不顯，卻給幾十年後的新政打下了基礎。」

  「既然如此顧念蒼生，那他為什麼會突然身死？」總不可能是被人刺殺的吧？

  她仔細想了遍前因後果：「李策是不是在這陵墓附近做了什麼？」

  封黎笙點了下頭：「剛剛我們走近時，發現這座山枯敗荒涼，而山的另一邊卻草木繁盛，仿佛兩個世界，原先我以為這裡的風水被人動了，事實也差不多，這座山的邊上是一條龍脈。」

  沈明嬌驚訝的打斷他：「你等等，據我所知，龍脈好像只會有一條吧，而且也不在這裡！」

  這她還是知道的，龍脈集天地之靈氣，牽扯著一個王朝的根基，總之挺玄學的。

  想到這裡，沈明嬌猛然轉頭看向那塊發著紅光的石頭，似乎想明白了什麼？

  「即使這塊石頭裡的能量被瑤光吸收了一點，可它卻一直在，按照壁畫上所描述，它的腐蝕性極強，方圓千里幾乎寸草不生，山石泥土也會被腐蝕，可我們剛才所見，這座山只是比較枯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