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所謂酒後亂性
2024-07-11 12:54:30
作者: 茶苜
京城。
消息傳到宮裡,璟和帝聽聞暗衛稟報上來的流言後,氣的眼前一陣陣發黑,隨著喉嚨劇烈的抽疼後,直接往後一倒暈了過去。殿裡登時一陣兵荒馬亂。
總管大太監李公公的乾兒子小順子送走一眾太醫後,不由暗嘆口氣。
要說這段時間,陛下可真是遭了大罪,起先是春冬季節交會,因天氣乍暖而得了風寒,拖了半個多月好不容易要痊癒了,西南邊境又起戰事,戰況來勢洶洶。
陛下這一急,不顧太醫不可勞神的叮囑,每日批摺子忙到大半夜,過了沒幾天,直到前方戰事扭轉後,陛下心神一個放鬆之下,就又病了。
加上最近上火,喉嚨處發炎,這病要說多嚴重也不至於,只是太難受了,且好的慢,嚴重時嗓子疼的根本無法說話。
如此,自然也沒法再處理朝政了,朝政依舊交由幾位輔政大臣處理。
所以說,也怪不得歷來皇帝都不長壽,好在當今陛下後宮就皇后一人,不用再花心思應付眾多妃子。
小順子暗暗搖頭,甩著拂塵指揮著店門口忙忙碌碌的太監宮女。這時他瞧見一抹清俊的身影緩緩走來。
小順子忙堆起一臉笑上前行禮:「奴才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笑容溫和:「起來吧!」
看著太子進入內殿的身影,小順子不由感慨,如今滿朝誰不夸太子孝心可嘉。皇帝生病,本該由太子監國。可太子卻只一心一意照顧陛下,眼裡根本看不到別的事。
太子進入內殿,此時璟和帝已經醒了。
太子上前關心的問:「父皇覺得還有哪裡不舒服?」
邊說邊將人輕輕扶起,倒了杯溫水遞過來。
璟和帝此時嗓子疼的厲害,他接過水喝了一口,低低的說了句「小十六……」
太子垂下眼輕聲道:「父皇不必擔心,都是些捕風捉影的謠傳,小皇叔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溫丞相已讓人清理了城中流言之事。」
「派人去西南,找……」
在太子的一番安撫下,璟和帝總算安心的睡下。
太子坐在床前,盯著躺在榻上的男人。單從面相上來看。璟和帝除了有些生病後的憔悴,似乎旁的還好。
可只有太子知道,璟和帝已毒入骨髓。他暗暗攥緊指節,如今只需隨便的一碗補藥,便能讓這個執掌天下人生殺與奪的男人徹底閉上眼。
屆時皇帝駕崩,封黎笙又出事,他這個太子便可順理成章繼位。
可他還沒有拿到想要的東西……
……
太子回到東宮,剛在書房坐定,便有個負責院裡灑掃的粗使婦人無聲無息進了院子,
大太監吳名推開書房的門,接過這僕婦手裡的一個木匣,而後遞到太子手邊。
太子打開木匣,裡面放著半塊殘玉。他將玉輕輕拿起,臉上終於多了些笑容。
「這女人還真有點能耐,也不枉孤幫她一場!」
吳名恭了恭身:「恭喜殿下得償所願!」
太子把玉重新放回匣中:「說得常所願還太早。」
這便是他暫時留著璟和帝一口氣的原因。世人只知匯通錢莊是大夏最大的錢莊,卻不知這本就是皇家產業。
經過這麼多年發展,匯通錢莊整合起來擁有大夏近三成財力。
是大夏開國皇帝留給子孫最後的退路。
而執掌匯通錢莊的信物是兩塊合在一起的殘玉。其中一塊在先太子手裡,另一塊先帝臨終前給了封黎笙。
他和青羽合作,在軍中散布流言,而那家醫館的大夫和藥童也是他的人幫著掃的尾。
而這半塊殘玉封黎笙一直是貼身帶著的,若不是青羽設計重傷了封黎笙,他怕是永遠拿不到東西。
吳名猶豫著道:「可是還有另一塊呢……」
太子笑了笑:「另一塊啊!若孤沒猜錯的話,另一塊應該是在沈明嬌手裡。」
「怎麼會……就算先太子留給了封朔,可也不該給肅王妃啊!
這樣一來,匯通錢莊豈不是落入他們夫妻兩之手,陛下他就不擔心嗎?」
太子嗤笑一聲:「擔心!我這位好父皇對封黎笙可是信任的很吶!怕是連親兒子都比不上……」
他也不是沒嘗試過挑撥璟和帝和封黎笙的關係。可封黎笙五歲沒了母妃照顧,算是被璟和帝一力拉扯大的,根本不是他能輕易挑撥得了的!
所以在確認拿到這兩件信物之前,璟和帝還不能死。
「秦地那邊如何了?」
吳名低聲回:「據潛伏在閒雲寨大當家身邊的秦先生傳回來消息說,自打肅王離開後,他留下監視閒雲寨的那些人已被殺,」
而封黎笙當時送回京的密信也被他們截了。
太子手指點著桌沿,垂眸道:「雖然如今一切都偏向我們,可我心裡總有些不安。」
這是他能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蟄伏這麼多年,練就出的直覺。
所以他必須要做不得已之下最壞的打算,那便是逼宮造反。
……
朝廷出手,流言被強行壓了下去,
卻在這時,一封加急信件從西南邊境傳回了京。
就在昨日,西南軍營一位高級將領背著行李倉皇而逃,正好被巡邏的士兵看到,那士兵覺得對方行為異常,便報給了其上封。
總之最後那名高級將領被拿下,從他包袱里搜出許多信件,竟然是肅王封黎笙與北狄的密信,而那名將領也親口承認了封黎笙如今就在北狄。如今他已被壓回京受審。
而北狄也不安分,放出了許多似是而非的消息,想要把這潭水徹底攪渾。
這事一出,可謂徹底炸了鍋。此前流言鬧得再凶,卻都是些捕風捉影的消息,並沒有切實證據,而此番卻算是實錘了。
朝堂上,已經有官員請命拘捕封黎笙,並派人封鎖肅王府。
而這時有心人才注意到,對外宣稱住在別莊的肅王妃,其實早已離開了京城。
這仿佛變相證明了此事件的真實性。一時間,坊間幾乎全是對封黎笙的質疑——當然,這其中自是少不了有心人煽動輿論推波助瀾的效果。
畢竟封黎笙以往名聲擺在那,尋常百姓甭管心中如何做想,也不敢真的大肆議論。
可人就是這樣,當一件事所有人都在說,似乎在潛意識裡,會認定這便是真相。
朝堂上聲討封黎笙的聲音越來越多,璟和帝卻不理會,下令懲處了幾個上諫的官員——為防止再有官員想不開死諫,璟和帝下令,大殿上所有柱子都包上夾著棉絮的軟布,要保證如何都撞不死人。
這直接導致了未來幾十上百年都在沒有大臣死諫成功,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有國子監的士子被人煽動,聚眾跑來肅王府門前鬧事,雖然很快被得到消息的幾位學官急匆匆呵斥走,卻也讓肅王府一眾人氣得不清。
許大壯恨恨的一掄大鐵錘:「老花你別攔著我,我看這群龜孫子就是讀書把腦袋讀傻了!若是沒有王爺拼著性命打退北狄。若是沒有將士們常年鎮守邊關,他們哪來的底氣整天高談闊論!如今被人三言兩語一挑撥,就不管不顧過來鬧事,如此是非不分,真真讓人心寒!」
花公公揮了揮手:「行了,還覺得不夠亂是不是。你現在若是衝出去,那我們有理也變成沒理的了。」
一旁的許大牛不甘心地道:「那我們就這麼幹看著?」
往常總是笑眯眯的花公公此時板著個臉,歷盡千帆的眼底顯出幾分沉著:「咱們得相信殿下,清者自清!」
他望著皇宮的方向,語氣沉靜:「如今的京城水渾著呢?咱們只需守好肅王府,不需要多做別的,
有些事,自然會有人去做。」
一群糙漢們撓撓頭,顯然聽不懂他這九曲十八彎的話意。
這時秋菊跑過來低聲道:「花公公,西院那位姑娘鬧著尋死覓活,說讓我們放了他,您看……」
花公公冷笑一聲:「這麼不安分,那就按王妃說的,幫她達成心愿。」
……
太子這兩日可算心情極好,一切都在按他的設想走。
今晚京城新開了家酒肆,盧靜舒請他一起過去,期間多喝了些酒,他此時有些微醺。
回到東宮,伺候的人已備好了熱水,他寬衣踏進浴池。
這時一陣輕盈的腳步聲走來,有人影靠近,隨即一雙柔弱無骨的白皙縴手搭上了他的後背,拿起毛巾幫他輕輕擦拭。
女子手指輕柔的緩緩拂過他的脊背,太子自然清楚背後之人想要做什麼。此時屋裡有些昏暗,他微側過頭,隱隱瞥見半邊柔美的側臉。
他也沒在意,只當是東宮裡哪位別有心思的丫鬟,不過對方這顯然是下過功夫的,
再加之他此時醉意微醺,於是他沒怎麼猶豫便伸手一拽,女子順勢跌倒進池裡。
兩人很快糾纏到了一起,
殿外,端著醒酒湯的無名走進,聽到淨房裡傳出的動靜,他顯然愣了一下,不過也沒太在意。
自打蘇傾離開東宮後,太子雖然不重欲,偶爾喝了酒也會寵幸丫鬟。
他輕輕放下醒酒湯,正打算出去打個盹,忽然淨房裡傳出一聲痛苦的悶哼,隨即是女子悽厲的慘叫。
他一驚,趕忙往淨房疾奔而去,還沒走到鏡前,只見一個女子被直接扔了出來。
吳名隨意瞥了眼,發現這女子似乎有些面熟,能做到主子身邊的一把手,認人的本事自然必不可少。
沒一會兒,他驚呼了聲:「羲月公主!」
地上的女子被踹中心窩,吐了一口血後直接暈了過去。
吳名匆匆走進淨房,待看清太子的模樣後,不禁嚇了一跳。
只見太子面色慘白的靠在桶壁上,猛的吐了好幾口血。
「您這是……奴才這就去傳太醫。」
太子虛弱的抬了下手:「先扶我起來。」
吳名艱難地將人扶坐到榻前,太子能感覺到體內的真氣正在快速流失,
他勉強封住幾處穴道,卻似乎毫無用處,他心中有股不祥的預感,沒人知道他這一身武藝來的有多不易。
一盞茶後,太醫過來,請的自然是投向東宮的太醫。太醫把過脈後,大驚失色:
「殿下,您經脈怎如此紊亂。」
太醫用壓箱絕活勉強壓下了太子翻湧進喉頭的腥甜,可體內真汽依舊在快速流逝。
他指著暈倒在地上的羲月公主:「好好看看這個女人。」
當得知羲月公主的毒體後,素來能忍常人不能忍的太子直接氣的掀翻了桌案。
咬牙罵了句「成事不足的蠢貨」。
這罵的自然是青瑤,他這一身武藝本就不是自己練出來的,而羲月公主是青瑤精心培育多年的藥人,是專門為封黎笙準備的。
其體內毒性之強可想而知,雖然剛才太子發現不對後及時止損。可到最後他卻硬生生沒了近七成的功力。
要知道他在全盛時期,就連封黎笙也不是他的對手,他不知在心裡設想過多少遍,若有朝一日,他定要當著所有人的面將封黎笙狠狠打趴下,以泄多年之辱。
可現在。因為如此荒謬的事,因為他的一次酒後亂性,讓他從一個絕頂高手一路暴跌硬生生成了一個會些武的三流水平。
這讓他如何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