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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 吃驚

2024-07-11 07:10:17 作者: 妹姒

  「若是有個丫頭,朕認了做義女,封她做長公主。」皇上道。

  花襲人想要再吃一些呢,聽到這話將筷子放下,問道:「長公主是隨便封的?小丫頭姓宋姓花還指不定呢。」

  「這是什麼話?」皇上驚訝了,道:「當然要姓宋。」

  宋景軒也同一次聽花襲人談及這個話題。他倒也沒有激動,只是看著花襲人,等著她解釋。

  「這個小丫頭,只怕會是個調皮的。」花襲人道:「而且,我想讓她姓花,算是安慰一下娘親。」

  花家已經沒有了人。

  皇上和宋景軒都知道這一點,也知道花襲人一直都自稱為「花襲人」,內心始終不肯承認自己是「任襲兒」,聽到花襲人這麼一說,也算是理解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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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皇上還是開口道:「長女畢竟不一樣。」

  「你若是有心,不如將來生的兒子多了,過繼一個承襲花姓。」

  時人眼中,只有兒子才算是真正的香火傳承。過繼個女兒過去,將來莫不是要女兒招贅?還是會有一堆兒的麻煩,反而不如直接過繼個兒子去,後來諸事都能理得順利。

  花襲人搖頭,道:「姓氏不過是個安慰和緬懷,倒不一定非要將花氏香火傳承下去不可。反正呢,現在她還沒出來呢,到時候再看看吧。」

  「朕還是希望,她能給朕當女兒。」皇上道:「即便不能封為長公主,普通公主封號朕還是能隨便給的。她若是皮,有了朕撐腰,這全大梁整個地兒,難道還能不夠她禍害的?」

  皇上有些不以為然。

  他就是喜歡天不怕地不怕的。

  「喜歡就自己努力。」宋景軒並不如何樂意,道:「宮裡那麼多女人,難道就找不到一個能生孩子的?」

  「話說,那些女人進宮,也有一兩個月了……您是不準備讓她們懷上,還是因為什麼?」

  「朕還年輕。」皇上道。

  他暫時並不想讓那些女人中的誰誕下他的血脈。若是公主還好,若是皇子,一旦出生,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這麼一個小孩子而蠢蠢欲動。

  他暫且沒有精力理會這一類的勾心鬥角的事情。所以,乾脆一個都不准生。過個三五年,再說。

  宋景軒理解了他的意思,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了。

  再後來,就是一些閒話,說一說太上皇都到了什麼地兒,有那些不開眼的直接撞上了他老人家,被就地處置的一些趣聞。

  「編出故事繪本,包管能賣的特別好。」花襲人建議道。

  「是麼?」皇上有了些興趣,若有所思地道:「回頭,朕讓人試試看。若是不成,再找你。反正你即將成為大肚婆了,估計也做不別的,不如就編編話本子。」

  「兩個呢,哪裡還能有編故事的功夫。」花襲人不是很願意。

  皇上也沒有強求,笑了笑,就將這個話題揭過去了。

  ……

  宋景怡不知道怎麼回到家中的。

  進府的時候,她碰見了恰巧也才回來沒多久的宋景鈺和宋景珞,二人抓住她的手臂一邊嘰嘰喳喳地說起後來葛府發生的事惋惜她走的早了,一邊又想要知道她後來去哪兒了,說個不停。

  宋景怡這一日所見所聞實在太多,以至於她的腦袋十分昏沉,此時半點兒也不想應對這兩位堂姐妹。

  幸好,顧嬤嬤也恰巧出府歸來,幾句話,就使得這二位主動告辭離開了。宋景怡對顧嬤嬤笑了笑。她都沒有發現,她自己對顧嬤嬤的態度,已經大變了。

  顧嬤嬤眼中閃爍一番,道:「老奴扶您進去歇著吧。」

  宋景怡點點頭。

  到了她的和怡院,奶娘迎上來,看見顧嬤嬤神色一閃,就笑得一朵花兒似的,走了過來。她沒敢直接擠走顧嬤嬤,而是將秋禾擠開了,扶住了宋景怡的另外一邊,殷切地朝著屋裡,一邊同宋景怡說著她離開之後府里院子裡發生的瑣碎事。

  奶娘姓齊。院子裡的丫鬟們都尊稱她為「齊媽媽」。

  齊媽媽將宋景怡安頓在椅子上,待顧嬤嬤離開去安頓她的小包裹之後,她將秋禾也打發了出去,低聲對宋景怡道:「我的好小姐,您這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宋景怡看向齊媽媽。

  齊媽媽痛心疾首,扯了一個帕子不斷地掃著大腿,低聲道:「您今兒離開,我想著今兒天氣好,該給小姐您曬曬庫房了不是?哪知拿了鑰匙打開庫房一清點,就發現少了點兒東西……」

  「哦?」

  宋景怡詫異了。

  她的庫房……恩,她是有一個庫房來著。問題是,她實在想不起,她的庫房中有什麼東西了。更何況是什麼值得人惦記的。

  「也不是什麼太值錢的。」齊媽媽顯然也了解宋景怡的經濟實力,道:「就是小銀魚一共少了三條……您忘了,那可都是實心的,是表少爺悄悄送給您花用的……」

  表少爺……

  宋景怡眼前浮現出劉貫義殷切的笑臉,不知為何只覺得他的笑容那麼讓她反感和害怕,不禁抓緊了手中的扇柄,緊緊抿起了唇。

  那些小銀魚。

  是實心的不錯,但一共才能值多少兩銀子。他那麼珍而重之地偷偷地塞給她,她當時心中不知道多麼感動歡喜,只覺得這偌大的一個世界,就只有他才會關心她過得好不好一樣。

  現在看起來,多麼傻。

  他給她的,那麼珍重地給她的,連他一半的零花錢都算不上。而真正的在意的人,卻肯給她所有。

  宋景怡坐在那裡,突然明白了她以前怎麼也不會明白,即便是有人掰開了揉碎了說給她聽,她也不會相信。

  而今天她不過是出了一趟門,卻一下子什麼都懂了。

  「不見了麼?」宋景怡抿了抿唇,輕聲問道。

  「可不是不見了?」齊媽媽低聲道:「我沒有聲張,想著院子裡從前從未丟過東西……在顧嬤嬤出府之後,就悄悄地去了她的屋子。結果,果然在她的床頭縫裡找到了一條小銀魚……」

  「奶娘,你的意思,是顧嬤嬤偷了東西了?」宋景怡看向齊媽媽。

  她心底只覺得好笑。

  顧嬤嬤什麼沒見過的人,居然會偷她幾條不值多少銀子的小銀魚?

  齊媽媽就道:「不然,我也不明白,那銀魚怎麼就到了她屋裡?」

  宋景怡真的就笑了起來,問道:「齊媽媽,你知道兄長請回顧嬤嬤,答應她的月俸是多少嗎?」宋景怡將嫩白的右手全部張開,放在齊媽媽臉前左右翻了翻,笑著道:「五十兩銀子。一個月五十兩。四季服飾日常打賞不計其中。」

  「齊媽媽,你告訴我,那幾條笑銀魚,可值人家一個月的月俸?」

  齊媽媽眼睛都直了。

  她似乎並未聽到宋景怡問話,而是好半晌才艱難地咽了一下口水,問道:「月俸五十兩?真的是月俸,而不是年俸?我一年還沒有五十兩!她憑什麼那麼多!」

  安平郡王府雖然經濟拮据,養的人不多,但但凡在冊的下人,能領到的月俸並不比別的府上少。比如,大丫鬟是月俸二兩。奶嬤嬤肯定多一些,但也是三兩、四兩、最多五兩一個月的。

  也就是說,顧嬤嬤一個月,掙到了她一年的錢。

  齊媽媽妒忌的眼都紅了,直勾勾地盯著宋景怡給她一個解釋,哪裡還能記得小銀魚的事情。

  宋景怡並未給齊媽媽解釋,只是道:「齊媽媽,這一次就算了。只是,我不想有下次了。我還是希望,能為你養老的。」

  齊媽媽聽到這話,才老臉一僵,訕訕地行了一禮,快步出去了。

  一時間,屋裡只剩下了宋景怡。

  她獨自坐在那裡,覺得有些怔然——

  原來,在齊媽媽她們眼中,自己就是這麼蠢、這麼好糊弄哄騙的?

  宋景怡不禁細細想起從前來。

  似乎,還真的就是這樣啊……

  若是換成從前,她肯定就信了齊媽媽的話吧?齊媽媽了解她,拿了她曾經最在意的東西做筏子,肯定就是讓她發怒的……若是兩日前,她即便知道是齊媽媽栽贓陷害,也會借著這個機會,到父母兄長面前鬧一場,將顧嬤嬤趕走吧……唉。

  不知為何,宋景怡輕輕嘆了一口氣。

  表少爺。

  劉貫義。

  待顧嬤嬤安頓好了進來,宋景怡隨口問了一句她今日出門可順利之後,就讓顧嬤嬤坐下了,開口道:「嬤嬤,我有許多疑惑。」

  顧嬤嬤坐在圓圓矮矮的錦凳上,身子朝前欠了欠,做出一副用心聆聽的神情。

  宋景怡沉默了一陣,才開口,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嫂嫂為何沒有一下子給我做許多衣服首飾?好讓人人都知道她對我大方?而是只是在出門的時候,才送了出門要穿的……難道真的是因為要帶我出門,才會打扮我,以免丟了她的面子?」

  顧嬤嬤微一沉吟,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反問道:「小姐是否留意,郡主的日常穿戴?都是錦衣華服珠光寶氣的麼?」

  宋景怡搖搖頭。

  「既然如此,那就是郡主並不在意這些外在的東西。」顧嬤嬤道:「在她心中,她對於這些衣服首飾,並不如何看重熱愛。因而,她也不會想到以衣服首飾來作秀。」

  宋景怡細細思索一會兒,似乎覺得有些理解了,點點頭,說起下一個話題。她將孟如嫣落水被延平郡王所救的事情說了說,又特別將花襲人在馬車中與她說的話同顧嬤嬤重複了一遍,道:「我想知道,嬤嬤的看法。」

  「郡主是個奇人。」顧嬤嬤聽完之後,嘆息道:「小姐您可以像她學習,但您卻要清楚,您永遠也學不到她的樣子。因而,許多時候,您就不能同她用一樣的處事方法……」

  ……

  皇上又往安平郡王府灑下了大筆的賞賜。

  看得只讓人府里府外的人,都眼紅的很。

  葛府之後,再有宴會,花襲人也差不多都會去坐一坐,帶著宋景怡參加了十來場。

  宋景怡的變化甚至連花襲人都覺得吃驚了,完全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聰慧沉靜笑容恬淡的大家閨秀,就是從前那個只會大呼小叫胡攪蠻纏的少女,也再也找不到之前那個被罰在府中壓抑著瘋狂戾氣的少女的影子了。

  短短的一個多月里,宋景怡就成為了新的名媛。被提起來時候,就會引發無數稱讚之聲,贊同她是真正的教養得益的大家閨秀。更有一些人家,開始嘗試提起親事。

  天氣一日更比一日熱起來,轉眼間,就到了五月里。

  眾人關注的孟如嫣與延平郡王的故事後續,終於塵埃落定——

  太后賜婚,孟氏如嫣嫁與延平郡王為正妃。同時賜封側妃二人,且側妃的婚期居然定的比正妃還要近。太后給出的理由是,延平郡王生母才喪不滿一年,不合適大婚。但延平郡王府內宅不能無人料理,於是要先納個側妃管理著。

  至於崇安侯府嫡女徐氏清黎,則被特封為正四品婕妤,擇日皇宮。

  花襲人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愣了一下,當即就問宋景軒道:「怎麼回事?徐清黎怎麼入宮當什麼婕妤了?」

  「婕妤是正四品。」宋景軒提醒花襲人道:「目前內宮之中,除了皇后娘娘,就只有婕妤的身份最高。二月進宮的那些,都還只是六品七品呢。」

  花襲人並不在意婕妤是幾品。

  是嫁男人,又不是做官,看重官職品階。

  「你的意思,讓徐清黎入宮有個了四品身份,還是對徐家對徐清黎的補償了?她應該感恩?」花襲人有些發愣,無端地覺得有些惱。

  宋景軒抓住了她的手,緩緩地道:「你別惱。說不定這正是人家求的呢。你要是想知道其中詳細,就請徐五小姐過來敘一敘就是了。」抿了抿唇,宋景軒又道:「你最近情緒太容易起伏了,是不是因為孩子的緣故?不如請個御醫看一看?」

  「算一算日子,御醫也該能有定論了。」

  花襲人的身孕一直沒有對外提起。皇上知道了肯定不會說,宋景怡居然也沒有同世子宋名祈以及世子夫人車氏報信兒。而才兩個月,又不顯身子,宋景軒等了這麼久也有些急迫了,就想要另外有人來告訴他這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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