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不願登神，便是凡人

  「太危險了，別把它們往人群那邊引！」

  「可是人群那邊好像也撐不住了啊！」

  嘲風與狻猊一邊飛快地與無數仿製的道宮無人機競速，一邊激烈地討論起了遠處人群的救助方案。

  「唉，唉我說啊，咱們不能用天門嗎？」

  嘲風忽然提了一嘴，讓在前面瘋狂奔跑的狻猊也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回頭豎起了大拇指：

  「對哦！」

  接著，伴隨「滋啦」一聲，一道天門便被橫著撕開了，緊隨其後的無人機群猛地停頓在了空中，展示出了一個格外複雜的飛行動作。

  「他們也知道不能進門啊。」

  狻猊皺著眉頭，正在想怎麼辦，一根細線便忽然纏住了巨大的橫向天門，拉著它猛地向著身後發起了衝鋒，接著狠狠地將其舉了起來拍在了那堆無人機上。

  「關！」

  

  「好。」

  二人一應一和，將那道被力氣拖動的門徹底關上，甚至還截斷了不少無人機的螺旋槳。

  「雖然很心疼，但沒有辦法。」

  狻猊杵著長槍蹲在地上，撿起一塊無人機的碎片，想從上面看看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而這時，一發炮彈卻徑直朝她們二人的方向打了過來。

  險之又險地飛過了兩人的頭頂，砸進了後面的樓房之中，但幸而是一發啞彈，所以並沒有造成多麼嚴重的災害。

  「這是，坦克？怎麼開到市區里來的？」

  嘲風看著那占滿了大半個街區的鐵疙瘩，差點失聲叫出來。

  「保護人群！」

  狻猊拋下一句話後，便一腳踩碎地面，頂著銀槍沖了上去。

  「恐怖襲擊？電腦病毒？」

  嘲風還有些懵懵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一邊在城區中打開無數天門以供人們逃脫，一邊想要掏出手機來找人問個究竟。

  「叮——」

  隨著一聲脆響，狻猊竟直接將長槍丟到了坦克的炮管裡面，與內部的彈頭發生了劇烈碰撞，竟將坦克整個炮手位給炸了出來。

  令人驚訝的是，坦克內部並沒有什麼讓人一看就頭大的儀器，也沒有什麼忙著填彈開車的駕駛員。

  有的，只是滿眼晶瑩剔透的三稜鏡堆砌其中，各自拼湊得天衣無縫，甚至將整個坦克的內部塞了個滿滿當當。

  炮彈？發動機？根本連毛都看不見。

  「嘖……」

  狻猊厭惡地用槍尖挑開了那其中的一些已經被震碎的稜鏡碎片，嗅到了一股熟悉的令人反胃的味道——

  「神。」

  ……

  耳邊的呼呼風聲終於消失，山林中的寂靜在空谷迴響。

  徐陽走下飛劍，轉而將劍握在手中，望著連燈都沒有打開的明德觀，心中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煩躁。

  他已經夠快了，蒲牢她們幾個甚至開天門都沒有追上他的速度，他一查到敵人的位置就快馬加鞭的趕來了。

  可是，那傢伙，是什麼時候來的呢？

  「道士！」

  一個熟悉的喊聲在耳邊響起，他一晃神，那個曾經幾乎每日都見的身影卻又忽然消失不見了。

  只有一個人會這麼積極地喊自己道士，那個丫頭就住在黑土村。

  徐陽一步一步向前走，手已經觸碰到了道觀緊鎖的大門，耳畔處卻又忽然傳來了一陣呼喊：

  「小道士！」

  那是黑土村村長的聲音，可那聲音，轉眼又消散在了空中，好似一個虛無縹緲的夢。

  他搖搖頭，想要甩掉自己腦海里不切實際的悲觀想法，接著深吸一口氣，猛地推開了道觀或許已經許久未開過的大門。

  「師……師父？」

  這是易航的聲音，但這一次卻並不來自幻覺。

  破敗的道觀內遍地都是晶瑩剔透的稜鏡碎片，哪怕是在漆黑無比的夜晚，也能將這所庭院照射得如白晝一般。

  那個穿著青衫的小胖子就躺在其中，但唯一能夠用來分辨他的也只有那件已經破破爛爛的衣服了。

  「師父……我攔不住他……」

  晌午的聲音斷斷續續，顯得很是委屈，他半張臉都已經變成了稜鏡的模樣。破碎的銅錢劍散落在他身邊，道足了他方才所作的一切努力。

  「無礙，為師已至，邪道鬼神不敢猖狂。」

  徐陽輕輕伏下身子，輕聲說道。

  但話音還沒落，一個空靈低沉的聲音便從三清觀內緩緩傳了出來：

  「若要升天，必將斷去雜念，斬滅三屍，撇去一切牽掛，方可成就一副神軀神識。這自古以來，都是如此。」

  那聲音頓了頓，用格外沉穩的聲音問道：

  「受封者徐陽，你可知曉？」

  徐陽沒有回答，而是緩緩站了起來，提著手中長劍，一步一步地向三清觀中邁去。

  「看來，是不願了？狂妄，自大，白日做夢矣……難怪這巍巍華夏千載道宮，竟出不了一位神仙。」

  說這話時，徐陽依舊一步一步來到了三清觀前，逐漸停下了腳步，將手中長劍端起，橫至身前。

  「本座看你難得教化，前途無量，特此點化一番，竟落得此番對待，實屬寒心，實屬荒謬啊。」

  下一刻，一點寒芒便從漆黑無比的三清觀中一閃而過，眨眼便已經釘在了觀中男人的身前。

  徐陽手握著劍柄，猛地一轉，藏於身後的無數飛劍頓時傾巢而出，在狹小的空間之內爆發出了千軍萬馬之勢，根本到了躲無可躲的地步。

  那劍刃的風暴短暫過去之後，這個大廳才終於又回到了格外空曠的狀態下。一條藍色的龍的雕像赫然出現在了大廳正中的三清像上，仔細看去，才發現其全部由透明的稜鏡拼湊而成。

  晶瑩剔透的稜鏡與琉璃質地的龍鱗彼此交疊，竟到了真假難辨的地步，難怪這隻巨龍造像看上去栩栩如生。

  不，那就是真的。

  徐陽看到了龍首上新生的稚嫩的角，那是賽依列在戰鬥之中遺留下來的特徵，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被複製的。

  他的心情已經糟糕到了極點，捏著劍柄的手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他不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算命算天機，到頭來卻連自己道觀中的人命也算不出來。

  以往只看災難降臨，他心生悲憫，便想要拯救世間，對抗神明。

  而當這把刀子真正落在他身邊時，他才理解神明的無情與殘酷。

  「還我……」

  徐陽惡狠狠地說出這兩個字，卻被站在陰影處毫髮無損的男人輕輕搖了搖手指堵上了嘴：

  「既不願登神，那便是凡人。而身為凡人，還敢弒神？」

  他勾起嘴角，下一刻，徐陽便整個從道觀中飛了出去，一路穿越山林草木，重重砸進了相隔百里的劍鋒的山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