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疑是故人

  蛋圓圓搖了搖頭：「沒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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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郁格詫異道：「咦？真的嗎？十月初塞翁叔叔給我爸發了一份郵件說你啟程去天元了，托我爸照顧你。」

  「有這種事？」蛋圓圓瞪著他，他也瞪著蛋圓圓。半晌之後，他換了一種方式，開口道歉：「不好意思，可能我認錯人了。」

  蛋圓圓垂下頭去喝果汁，吸管發出「咻咻」的聲音。游郁格看著她，他本想詐她開口說實話，可沒成功。他又不願前功盡棄，一時也不知道要不要繼續說下去。

  實際上，蛋圓圓是在精神連結中問景初，「你認識他嗎？有沒有什麼辦法確定他的目的？」

  自從義父去世，蛋族成為商品，她就不太敢相信陌生人。她心裡最壞的想法是，游家之前確實和塞翁認識，並且知道塞翁是蛋族，現在塞翁去世，他們過來要景初那個蛋，所以用語言詐她。

  景初在精神連結里撫額。

  第三關之前他就知道游郁格的存在了。蛋圓圓和錢文同比賽時，游郁格從五十五號台經過他就感覺到了游郁格與常人不同的體質。第三關在演藝廳內，人更少，氣息更集中，游郁格的座位距離蛋圓圓也不遠，景初當場弄明白了。

  他不想蛋圓圓擔憂，所以沒和她說。

  倒是沒想到，游郁格會主動上門。

  景初嘆了一口氣道：「他應該沒有惡意，且和他隨便聊聊，問問以前的事情。」

  蛋圓圓百分之一百信任景初，聽他說沒事，心裡安定了不少，抬起頭道：「你沒認錯。我家裡不但有一顆很老的星果樹，星果樹上有藍翅七彩雀一家，外面是書店。」

  這三樣都對得上，游郁格憑著記憶回想了一下，問道：「我記得進院子的門側有一盆萬年青，它現在還在嗎？」

  蛋圓圓對自家可熟得很，皺眉道：「你沒記錯嗎？門側沒有萬年青，就一株九……」她知道九雙花的珍貴，急忙頓住了，「那啥花，反正每次開都是十八朵。」

  「我知道，是九雙花。」游郁格高興地跳起來，衝上去擁抱蛋圓圓，激動道：「圓圓妹妹，我終於找到你了！」他激動得忘記控制聲音，動作又大，餐廳里的人全都看向他們。

  鄭醇抬起頭，看到兩人站在一起，不由得擰起眉頭，游郁格是龍骷的未來繼承人，蛋圓圓若是他的妹妹……那可不得了！

  蛋圓圓被游郁格嚇得不輕，後退了一步，道：「我不是你妹妹，你冷靜點。」

  「你就是！」游郁格不依不饒，好在他也發現自己行為不當，急忙坐下來，道：「真的真的，你不信我給你看點東西。」

  蛋圓圓見他沒有再「發病」的跡象，坐回原來的位置上，道：「看什麼？」

  游郁格打開視訊，找出一個視頻來，把光屏轉到她面前，「你看。」

  是繁星小鎮的家！

  院子中，星果樹掛滿了形狀漂亮的裝飾，隨風發出輕悠的響聲，樹下有一個青年在彈鋼琴，手指漂亮得彈琴像在舞蹈。

  游郁格自豪道：「彈琴的是我爸爸。」

  距離鋼琴稍遠一些的地方擺著七八張大圓桌，都在星果樹的樹蔭下，每一桌都坐著幾個客人，另外還有幾個客人就站著聊天，熱鬧得不行。

  塞翁一身清逸，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單手抱著一歲的她站在花藤下和兩個客人聊天，內容都是和自製機甲相關。

  蛋圓圓看得目瞪口呆。

  她從沒見過家裡這麼熱鬧，這些客人她更是前所未見！他們都是塞翁的親朋好友？

  如果她不是翻過小時候的照片，十分肯定塞翁抱的小孩就是自己，她簡直以為這是夢境了。她吃驚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游郁格奇道：「你沒印象？這是你的周歲禮啊。不過也對，你還小，沒有記憶也正常。」

  蛋圓圓搖搖頭，游郁格又道，「你繼續往下看。」

  游越彈完一首曲子，起身走到塞翁面前，笑道：「剛剛發現你家樹上有兩隻藍翅七彩雀，我有一株花剛好合適，派人取來了，你看擺在哪兒好？」說著，示意機器人把花盆搬進來。

  隨著鏡頭，一盆花出現在面前，十八朵花爭奇鬥豔，花瓣嬌嫩欲滴。蛋圓圓不用數就知道是九種顏色。

  原來九雙花是這個時候來的？

  塞翁端詳著九雙花，戲謔道：「九雙配彩雀，倒是挺應景。你就一株，捨得嗎？」

  游越笑道：「我留著固然好，可不如你用好，我只好忍痛了。」

  塞翁點點頭，讓機器人把花擺在門側。

  視頻到此結束，游郁格收回光屏，道：「你信了吧？」

  蛋圓圓還是有點愣神。

  她一直覺得義父是一個奇人，別人視若珍寶的東西他都覺得稀鬆平常，院子裡，除了星果樹，沒一樣是普通的東西。當然，上千年的星果樹也不是什麼地方都有的。

  尤其是那盆九雙花，特別珍貴。

  很久之前她問過義父，為什麼把九雙花擺在門口？那麼重要的東西不是應該收好才對嗎？義父回答道：「我要它就是拿來用的，拿來藏著就失去了意義。」

  現在看來，游越也是個妙人，隨隨便便就送了，義父擺在門口他也不心疼，果然是物以類聚？幸好義父在她離家那天把九雙花給了景初，現在恐怕她也見不到了……

  蛋圓圓神情愴然，游郁格看出她的情緒不對，道：你不知道，賽維星球出事之後，我爸去了繁星小鎮，不但沒找到你們，還損了一條右臂，上周才做完移植手術。我本來就在天元，也沒找到你，想不到在這裡遇上了！」

  蛋圓圓心裡苦澀，道：「我家沒了。」

  景初一字不漏地聽著她和游郁格的談話，在她的精神連結中輕聲安慰道：「會有的，我們想辦法重新建立一個。」

  蛋圓圓捂著臉不說話。

  游郁格嘆了一聲，道：「如果我們能去早一些就好了。那段時間我爸被帝國盯得緊，他畢竟是軍隊裡出來的，他擔心引起帝國的注意，沒敢輕易去找你們，只是幫忙安頓人手。事情發生之後，只有杜叔叔活著回來。」

  蛋圓圓再次傻眼，游越不是貴族嗎？什麼時候變成軍人了？杜叔叔又是誰？她忽然覺得塞翁隱瞞了她好多東西。

  原來，她不但不了解義父，甚至連他是什麼人都不知道。

  蛋圓圓低頭喝了一口果汁，斂了情緒，再抬頭已露出了笑容，「你和我說說以前的事情吧。」

  游郁格點點頭，乾脆就從小時候說起，「你周歲禮那天我覺得你好可愛，想去抱，誰知一個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一個野小子和我搶，我們打了一架，不小心把你摔在地上……」

  景初在蛋圓圓的精神連結中輕輕補了一句，「嗯，有這回事，那個野小子是燕子揚。」頓了頓，又道，「就是那一次，你義父發現了燕子揚是可造之材，想著以後有個冬瓜豆腐他也許能幫上忙，就教了他拳術。」

  蛋圓圓聽著一內一外兩個聲音的敘說，心裡的波瀾愈發洶湧，義父為她做了如此多的安排她卻一點都不知道！同時，她心裡有一個疑問越來越大，義父到底是什麼人？在那麼多年前就做了長遠打算究竟是為了什麼？怕仇家尋上門還是蟲族？

  現在義父已去世，她該去哪裡找答案？

  她隱隱覺得，那答案也許會超出她的想像，也許會讓她崩潰，但她還是想知道……

  景初見她眼神堅決，又揉了揉額頭。

  蛋圓圓在心裡問：「景初，你知道答案嗎？」

  景初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瞞著我們，但他這麼做肯定有他的意義。圓圓，我想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想增加我們的思想負擔，思緒過重的孩子會長不大的。」

  蛋圓圓：「……你才思緒過重。」

  游郁格見蛋圓圓眼神迷離沒有焦距，忍不住用手在她面前搖了搖，「嗨，你有沒有在聽？」

  蛋圓圓回過神，急忙點頭道：「有在聽。說到哪兒了？」

  游郁格不但不生氣反而樂了，「圓圓你怎麼能這麼可愛！」 他興奮地打開視訊，道：「我要告訴爸爸。」

  蛋圓圓沒有阻止，視訊接通之後他簡短地說了和蛋圓圓相認的過程，並把光屏推到蛋圓圓面前，蛋圓圓望著光屏中傳說中的「優雅貴族」，他和游郁格有三四分像，但沒有那種混血兒的感覺，倒是沒覺得他多驕矜，反而有一種長輩看小輩時的親切，只是開口略顯急切，「圓圓，你還好嗎？」

  蛋圓圓點點頭：「很好。」

  游越嘆氣道：「是我不好，讓你流落在外面。比賽結束和郁格一起回來過年好不好？」

  蛋圓圓彎起嘴角，「有時間我一定去。」

  待切了視訊，蛋圓圓無聲問景初，「我感覺游越還能相信，可是為什麼義父不和我們說呢？游郁格說的那封郵件真的嗎？」

  景初沉吟道：「游郁格是蛋族和人類的混血，又是景逸的好友，按理是可信的。景逸之前不是給了你一個空間鈕，裡面有很多東西嗎？找找看？」

  蛋圓圓一拍腦袋：「對喔，我怎麼忘了這個，回去之後我找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