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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埋在老夫人雙膝里,詹霽月哭的肝腸寸斷

2024-07-10 18:42:47 作者: 東方美人

  祖父自年邁以後,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祖父病逝那日早晨早有預兆,渾身喘著粗氣,站都站不起來,祖母要求他在府里靜養,可她想去軍營射箭,硬是央著祖父陪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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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她射的箭偏了靶子,她不甘心,求著祖父給她打造一支最好的箭。

  祖父親自陪著她去軍營後面的小山坡,取了最結實的竹子為她製作箭羽,途中遇見山匪,祖父為護著她,硬生生扛著和山匪對抗。

  最終,體力不支——倒下了!

  「祖母年輕的時候就跟著祖父一塊浴血殺敵,他們是戰場上打出來的感情,祖母視祖父為支柱,這根支柱因我而死,祖母恨我是應當的。」

  詹霽月聲音很低,手捂著臉,那裡火辣辣的疼。

  那日她哭著求父親帶祖父回來,祖母看她那一眼的涼薄,至今讓她不敢回憶。

  她寧願祖母打她一巴掌,也不願祖母將她視為空氣。

  前世,祖母也因她而死,今生,她該認認真真的向祖母認錯。

  遲到了一生的道歉!

  「吱呀。」

  南苑的門開了一道縫隙,一道倩影偷瞄著外面的詹霽月,俏臉上露出疼惜,跺了跺腳,折了回去。

  「老夫人,您快讓大小姐進來吧!這要是著涼了怎麼好!」

  脆生生的聲音響起,詹霽月心神微動,抬起頭,冬菊的臉隨著開門聲露了出來。

  「大小姐!快起來!進屋暖和暖和!」

  冬菊是自小跟著老夫人的丫鬟,比詹霽月年長五歲,小的時候慣來將詹霽月當成親妹妹看待,曾經見不得詹霽月吃苦找江姨娘討要說法,還被呵斥了好幾次。

  前世,這樣好的冬菊,也因為她的錯誤被吊死在城牆。

  眼眶登時浮出酸澀,詹霽月垂下眼,飛快眨了眼底的濕氣,握緊冬菊伸來的手,被幾個丫鬟簇擁著進了南苑。

  自祖父病逝後,這是十年來詹霽月第一次踏入南苑!

  摸著梨花木的椅子坐下,她一點點看著這熟悉的院子,從布置到花草,全都是祖父在的時候的樣子!

  雙眼忽然酸澀,眼前的南苑景象越發模糊,垂下頭,忽的,淚珠大顆大顆的往下滾。

  良久,面前站定一個雍容華貴的老婦人,紫色的綢緞面裙印在眼底,深棕色的拐杖在地上敲了兩下,沙啞的聲音穿越記憶和時間落到了耳里。

  「哭什麼。」

  祖母!

  是祖母!

  她沒有抬頭,徑直就這麼順著椅子滑到地上跪著,緊緊抱住老婦人的腰,沉浸的被熟悉的氣息包裹,頭埋在裡面,悶著聲音哭的肝腸寸斷。

  「這麼多年,倒是知道找依靠了。」

  老定安侯夫人沒有動,任由她哭的臉紅脖子粗,盯了她許久,終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發頂。

  「宮中的事處理的很好,保住了五皇子的命,日後你自有一番前程,情況已經比你之前的處境好太多,為何要見我?」

  老夫人沉沉的聲音落下來,詹霽月紅著眼抬起頭,淚眼朦朧的望著她,吐出的聲音還帶著濃濃的哭腔,「您,怎麼知道宮裡的事?」

  連她爹都不知道具體的內情!

  老定安侯夫人唇角扯了扯,按住她的肩膀將她緩緩推開,涼聲道:「你祖父在時培養了不少後生,後生也有不少出類拔萃的,你們的事自然有人願意打聽再告訴我。」

  「你二妹終究是你妹妹,如今她得了懷王青眼成了王妃,你也早些為自己打算,莫要走錯路。」

  昏暗中,老定安侯夫人佝僂著背慢慢走到主位上,目光犀利的望著她,端起一杯茶,優雅的送入口中。

  這般疏離,老定安侯夫人顯然並沒有和她多說話的意思。

  詹霽月也沒想過這麼快就能讓祖母原諒自己,擺正了姿勢,朝老夫人磕了一個頭,啞聲道:「從前霽月不懂事,傷了祖母的心,肆意妄為害了祖父,樁樁件件都是霽月的錯,霽月向祖母謝罪。」

  「今日霽月求見祖母,不為祖母庇佑也不為祖母原諒,霽月只是想告訴祖母,定安侯府已經被人盯上,祖父臨終前送給霽月的生辰禮成了燙手山芋,霽月知道懷璧其罪的道理,所以霽月打算擇一明主將它交出去。」

  「二妹和江姨娘把控定安侯府多年,她們早前已經和懷王有所交集,懷王求娶定安侯府的姑娘居心不良,霽月實難將懷王當成依靠。二妹一意孤行,霽月無法控制任何人,但霽月和她選擇大有不同,若日後霽月選錯了,還請祖母提前準備斷親書,與霽月劃開界限!」

  這一次,她避開了沈淮序的陰謀詭計,但她依舊無法確信歷史的洪流會不會如自己記憶中那樣發展,無法確定自己的選擇是對是錯。

  她只知道決不能再讓祖母和定安侯府被她連累,唯有提前求來斷親書,方能保證定安侯府的安定!

  詹霽月緊抿著唇,蒼白的面容仿佛經歷生死磨難,兒時燦爛澄明的雙瞳此刻滿是渾濁,在那漆黑的倒影下,捲動著詭譎涼薄。

  老定安侯夫人皺著眉深深地看著她向自己磕頭,聽到斷親書三個字,端著茶杯的手顫了一下。

  就著杯沿喝了一口茶,茶香順著熱水在喉嚨流淌,看著詹霽月瘦弱的身形,眼底溢出憎惡,隨即胸口又湧出複雜的感情。

  「老一代的任務早已結束,現在是你們這一代的戰場。你們要怎麼玩,老婦管不到,你祖父留給你的東西屬於你,自然由你支配,你無須告知我。」

  停頓了一會,老定安侯夫人低聲道:「一府事二主乃是大忌,既然你提了斷親書,我會好好考慮。」

  說罷,老定安侯夫人閉上眼,已經不想再和她說話的模樣。

  詹霽月睫毛微顫,聽著祖母疏離涼薄的語調,和記憶中那喋喋不休抓著她讓她溫書的親昵完全判若兩人,額頭磕在地面上,滾燙的眼淚順著臉頰砸到地上,四肢冰涼。

  「霽月告退,祖母好好歇息。」

  深吸口氣,詹霽月顫聲開口,從地上緩緩起身,再次看了一眼祖父抱著她嬉鬧過的院子,邁起步子,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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