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心口上插刀

  兩人也不說話，一前一後離了村，就直奔東面斜坡下的那一大片地，這裡之所以是一片水田，原因就是在坡下有一條河，這河呢，常年都是有水的，因為它處於一個地勢低洼的地方，所以每年春夏的雨水就都從坡上流下來，積存在這河裡，河水雖然有些渾濁，但水分對於莊稼來說，只要不被污染了，清水跟濁水都是一樣的。

  到了老陸家的地頭上，入眼看到的是月光下長勢參差不齊的麥子，麥穗到現在還是高昂著頭的，隨著夜風在搖擺，陸仲清揪下一個麥穗，用手掌心搓開了，裡頭的麥子竟只有三四粒，而且還都是癟癟的，一看就是前期的水分跟肥料沒跟上，導致的麥地里沒營養，麥子自然也就沒長起來。

  「這……真是糟踐了啊！這好地……怎麼就只長出這樣的莊稼來啊？唉……我真是愧對祖宗啊！」；陸仲清說著，眼底就濕乎乎的。

  「清哥，這塊地……不是咱們家的，也不是你一手種著的，所以……它長成這樣，也不是你的錯，咱們回吧，孩子們家裡醒來了，會找的！」羅惠瑛也心疼，這地的畝產曾經有一年可是全村第一的，如此肥沃有潛力的好地，竟成了這樣一塊衰地，產出了這樣不濟的糧食，這都沒法兒跟老天爺交代……

  「唉！」陸仲清重重地嘆息一聲，低下頭，半晌才默默地轉身往家走。

  因為心裡懷著心思，所以他們並沒有足夠的警覺性注意到他們身後還跟著兩個小人。

  這兩個小人從他們一出門就跟上了，一直跟到了東坡下。

  「舟哥哥，這塊地真的那麼好？」輕輕地，徐芙寶問陸雲舟。

  「那當然了，這地可是寶地，可惜……落在了那些不知道珍惜它們的人的手裡，也難怪爹傷心，就在去年爹還借了牛車，足足往這塊地里送了三四車的牛糞，那牛糞可是好東西，莊稼的補品，補一季，用幾年呢！可惜了……」陸雲舟小臉也垮下來，「我真想再揍陸子淵那小子一頓……」

  「為啥啊？」徐芙寶不解，這陸子淵剛好了，估計在家養著，大門都沒見出呢，咋就又把小相公給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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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我就是恨他們糟踐這塊寶地，就想揍他一頓出出氣……」

  哦，原來是這樣啊！

  徐芙寶笑嘻嘻的，「那好啊，等下咱們拿上了彈弓，我跟你一起去爬隔壁院子的牆頭，咱們倆蹲在牆頭上用彈弓射那個陸子淵！」

  「那……不成！女子怎麼能爬牆？」陸雲舟想都沒想就搖頭否定了。

  「咋，你是擔心我爬不上牆頭？」

  「從牆頭上摔下來可疼了，我可不能讓你冒險！」陸雲舟這話說完，徐芙寶心裡就是甜滋滋的。

  「好，我聽舟哥哥的，不去爬他們的牆頭了！」

  「嗯，我一個人去就行！」陸雲舟點頭道。

  「舟哥哥也不允許去了，這地啊荒廢了，那他們就沒吃的，他們作死，咱們就擎等著看……」徐芙寶說道。

  「可是……」陸雲舟想說，我咽不下這口氣，這塊地可是老爹的最愛。

  但徐芙寶小嘴一嘟，歪著腦袋睨著他，「舟哥哥，我知道我長得醜，你不喜歡，所以，你不願意聽我的，我都知道……」

  啊？

  「寶兒，我哪兒不願意聽你的啊！你……那麼好看，在我心目中是世上最好看的女子，比……比我娘都好看呢！」

  陸雲舟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舟哥哥，你……你也敢說這種話啊？」

  「我說的是實話……」陸雲舟憨厚地笑。

  「我是怕嬸兒揍你……」徐芙寶這話一說，陸雲舟不摸摸腦後勺，訥訥著道，「其實，這都是我娘說的，她說只要能哄了你高興，那我說啥她都沒意見！我……我也沒說我娘丑，天下的兒哪兒有嫌棄娘丑的啊！我就是說，你是最好看的，哦，我娘是第二好看的……芽兒……芽兒是第十……」

  撲！

  徐芙寶就樂了，「好啊，舟哥哥，你這話如是讓芽兒姐姐聽到了，看她不追著鬧你啊！」

  「嘿嘿，芽兒也不在這兒，她聽不見！再說啦，我也沒說謊啊，她可能連第十都排不上號呢！」

  徐芙寶無言以對。

  這憨小子啊！

  天似乎一天比一天熱了，連著三四天都是烈日當頭，地上就跟下火似的，早上過了九點後，人就不敢輕易地在日光下多站一會兒，哪怕是站一會兒，也會被曬得頭暈目眩，熱汗淋漓。

  就連狗剩家的看門老黃狗，這幾天都給熱得專門找蔭涼的地方待著，一待就是一上午，一下午的，每次都是狗剩出來找，它才肯回去。

  狗剩爹就說，這貨太慫了，天就熱一點，它就不想家了？

  狗剩卻說，這說明我的狗聰明，它跟人一樣，知道找風涼地方待著不熱……

  狗剩爹瞪狗剩一眼，罵句，「臭小子，吃那飯長了力氣，是專門用來跟老爹我懟的嗎？」

  這話把一起坐在陸仲清家院子裡草棚下的幾個鄰居們都逗樂了。

  桂花嫂子說，「對啊，這就是爹娘欠了孩子的，上輩子的債，這輩子來還的……」

  石崗是個腦子活泛的，打一早狗剩爹去把他叫來，他就知道是有事兒，所以這會兒也不顧得去跟狗剩爹玩笑，直奔主題，問道，」寶姑娘，你叫咱們來，是有事兒嗎？只要是寶姑娘的事兒，我石崗絕對不含糊……」

  「謝謝你，石叔……」徐芙寶感激地笑笑。

  「這話該我說的，若不是你把我娘的病治好了，我能好好種地嗎？就我那地里的麥子，我告訴你們，咱們村今年產量最高的，是我……不信，你們等著瞧！」

  對於石崗這話，狗剩爹是鄙視的，「石崗，你是個壞心眼子的，你明明知道老二今年沒有什麼好地跟你比產量，你還說，這不是往人家老二心口上插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