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空的

  她害怕，害怕今日是她的死期，所以，唯一的念頭便是逃離，她不要九娘白髮人送黑髮人，還怕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終歸就是逃走二字。

  茫茫然出了門，才不知道自己該逃到哪兒去，好似沒有什麼落腳的地方，而且因為小腹的劇痛，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正常思考了一般，腳步晃蕩的走著，不知前路在哪裡，不知這一次毒發身亡，閻王爺還會不會拒收。

  夜色那麼深那麼沉，孤零零一人，寂寞和孤獨……

  甚至比她才穿越過來那會兒還要孤獨的感覺，那時候，還有嬋娟陪在身邊，兩個人一起努力，對付那些夫人小姐的，鬥志昂揚，可是現在呢……夫人小姐什麼的都是浮雲了，真正面對的是真刀真槍的生死危機了，而且，身邊沒有戰友，更多的是不想牽連。

  狄夜又離開了……韓放也變了，不再是那個快樂少年……簡明軒和杜辰逸被逼走了……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另外的樣子發展。

  

  也許是她的整個心境變化了吧，沒有了以前那份灑脫和自然，沒有了那種歡快的心情，所以……索然無味了吧。

  楚月牙搖搖晃晃的走著，在空蕩蕩的街道上，捂著自己的小腹，那痛讓她終於再也前進不了，蹲了下來，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千金樓是她剛剛離開的地方，楚府……不可以回去，韓放那裡還是算了，她還嫌欠韓放的不夠多嗎？

  那麼，她該何去何從，楚月牙蹲在地上，仿若未知，不過下意識的，精神一晃，腦中便自動浮現了一個地方，讓她自己根本都沒有想過來，眼前一陣色彩斑斕之後，她站在了另外一地方。

  深呼吸一口，這裡的空氣，似乎覺得精神好了許多，微微覺得口有些乾澀，拿起之前忙亂之中放在地上的裝雨水的罐子，咕嘟嘟的喝下了一罐子，仿若是被雨水滋潤過的小草一般，讓她十分滿足。

  一切都那麼和諧美好，這裡就是她的心靈歸宿，她的碧滴空間，現在已經和她融為一體了。

  雖然喝下了雨水之後，微微覺得要好了一些，好像痛得沒有那麼厲害了，至少不影響正常的動作了，可是那隱隱約約的痛，還是在提醒著她，她現在的情況，不太妙，但這種緩解可以讓她好好的思考了。

  坐了片刻，小腹的肝腸寸斷的感覺基本減輕，似乎好了很多，算算時間，子時也該過去了，平時痛的量已經夠了，而且今日的程度還多得多，厲害得多，至於喝了雨水為什麼會有好轉，大約是因為她真的開始肝腸出問題吧，喝了雨水緩解了一會兒。

  只是，這也改變不了她大約已經在毒發的事實，甚至更像是一種證據一般。因為雨水能夠讓傷口癒合，也許是讓剛剛開始潰爛的肝腸癒合了，但是這雨水到底能夠持續多久，她不知道，或者到底是不是雨水的作用而已不知道，

  這個，她需要好好的實驗一下，也許雨水會成為解藥，只是……找哪兒實驗呢？這倒是個問題。很快，楚月牙坐了一陣，覺得自己的精神恢復之後，突然想到要去一個地方了——

  她和狄夜生活一年半的小天地，很妙地方，沒有人來打擾，只是她這一次要自己學會做飯什麼的了，若是撐不下去要死了也不錯，正好實現當初的約定，雖然只是玩笑般的約定。

  當初，她不是和狄夜說過，反正兩個都中毒了，若是要死了，那便一起回到那個小天地去，在那裡一起長眠，也好有個伴兒，沒想到做晚狄夜去了，今天她就要去了。

  不過不知為何，楚月牙的臉上還是掛上了一抹笑容，心中竟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寫了一封信之後，她深吸一口氣，從碧滴空間之中出來了。這一次，她倒是沒有急著去那片天地，既然她可能要死，好歹還是要交代一下吧。

  她直接去了簡府，這個時辰，簡府中的人都該睡覺了，她將寫好的信箋，壓在了門口，明早簡伯一開門就該可以看到這封信箋的。內容也十分簡單，只是說她厭倦了這裡的一切，如果她三日之類沒有回來的話，那就是去雲遊了，麻煩簡水柔和嬋娟也告訴千金樓九娘，還有所有問起她的人就成了。

  這完了這件事情，楚月牙有一種了無牽掛的感覺，心情一輕鬆，小腹隨著情緒似乎也完全恢復了正常，邁著步子，享受著這夜的靜謐，開始朝著那處小天地走去，一年半……又回來了，總歸還是要在這裡落腳。

  這個地方，還有畢鳶和韓放知道，說不定她消失很久很久之後，他們會想起到這裡來找她，然後便看到被封死的石洞中，又多了一個人，她和狄夜雙雙躺著，成了兩句乾屍……

  想著這些無厘頭的事情，楚月牙很快便到了那小天地之中，迎接她的還有雪貂小夜，歡騰的圍著她的腳邊蹦來蹦去，蹭著。

  「小夜你乖，日後你要自己學會找吃的，自己生活了。」楚月牙輕聲道，捧起了小夜，撫摸著它柔順的毛，「你身手這麼敏捷，我想這小小的坡對你來說不是什麼問題，你若是想要爬出去的話，很快就能夠爬出去的。」

  「啾啾——」小夜打了一個噴嚏，楚月牙將它捂在手中，很不捨得，振奮了一下精神，然後又道，「沒關係，我也許能夠挺過去呢，看命吧，若是不能的話，你自己在出去好嗎？」

  小夜似乎能夠聽得懂一般，蹭了蹭楚月牙的手，滿足圈起來了，似乎是很久沒有享受過這種感覺了。

  這一晚上，楚月牙沒有再折騰，自己稍微洗了一下之後，便躺回了自己那個石洞整理一下便睡了。

  她的心情很奇異的很平靜，也許是看穿了生死吧，而且……狄夜就在旁邊的石洞，雖然……他已經不能說話不能動，但是……但是他在另外一個世界，應該很好，說不定他還在暗中偷偷的看著自己呢。

  ————————————————————————————————

  一夜無夢，一覺睡到了大清早，楚月牙起來，活動了一下，便去了倉庫，那裡有狄夜這個吃貨堆放的許多乾糧，看過之後，她很滿意，該有的什麼都有，如果她隨意一點兒的話，基本都不用離開這個地方的。

  看過倉庫，便鑽進了做飯的地方，剛剛進去，楚月牙便有一種血液凝固的感覺……

  她看到了什麼？她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瞪著石桌上放著的東西，又使勁兒掐了掐自己的臉頰，確定沒有做夢……

  為什麼……為什麼桌上會有一碗熱氣騰騰的米粥，還有一碟小青菜和兩個饅頭？她幻覺嗎？是她幻覺嗎？還是這裡出現了田螺姑娘？可是她不是男子的，如果根據童話故事發展下去，只能結拜，不能結婚的……

  胡思亂想之中，楚月牙踩小輪似地走到了砧板和水池邊兒上，摸了摸還微微有些濕潤的東西，將整個灶台也檢查了一般，再次看了看那碗米粥，伸手端起來，輕輕喝了一口，還是溫熱的……

  接著楚月牙放下米粥，瘋狂的奔出了廚房，奔向了另外一個石洞，那個密封起來的屬於狄夜的石洞，她站定，大口大口喘氣，心臟有些不堪重負的跳動著，放佛要從胸膛中跳出來了一般……

  是不是……是不是狄夜做的……

  楚月牙的腦中閃過無數過念頭，是狄夜根本沒死——忽然想起了葉仇好幾次的欲言又止，特別是昨晚她腹痛走之前，葉仇似乎就是跟她提到了狄夜，說他其實如何……後面還沒有說完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狄夜陰魂不散，還在這裡，習慣性的做粥……或者屍變了……或者……他化身田螺姑娘了？

  楚月牙不知道，猜不透，原本入土為安，她不應該如此，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將這封起來的石洞給打開，看看裡面狄夜，到底……怎麼樣了？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會看到什麼。

  打開石洞不需要多少功夫，好歹她還是學了些功夫的，在倉庫中找了趁手的鐵鏟，運氣凝神，一鏟子下去，就將密封好的石洞給戳開了一個小缺口，再隨著這個缺口繼續下去。

  碎石紛紛落下，塵土翻滾之間，短短一刻鐘的功夫，楚月牙就將這石洞給戳開了，等著塵埃落定，楚月牙緊緊的握著手中的鏟子，一眼不眨，心中帶著難以言喻的感受，走了進去。

  空的……

  石洞是空的，她親手將狄夜放在床上蓋好被子的，現在床上沒有人，這石洞不大，一目了然，也沒有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沒有狄夜的蹤影，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不會是昨晚出來的，否則破開石洞的時候，她會聽得到，所以，是在昨夜她回來之前，狄夜就已經從這洞子中出來了……

  好吧，他沒事，他沒死，他和葉仇聯合起來狠狠的把所有人都玩轉了！楚月牙憤憤的想著，一把丟了鏟子，沖了出去，在這空曠中，高聲喊著：「狄夜，狄夜，你這混蛋！有本事給我做飯，沒膽子出來見我嗎？狄夜！你給我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