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聒噪

  「娘，我今兒個出門聽到一首可惡的童謠。」

  楚府三夫人李芝蘭正和一個長臉管事在屋中講話，這時候楚月珠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接著她推開門就沖了進來，一臉憤恨之色。

  「月珠，沒規沒距像什麼樣子！」李芝蘭一瞪眼，冷聲道，「你是楚府的二小姐，要有名門之風，過不久，你便十三歲了，要入太學館，如此行事，如何能在太學館中博一個好名聲？」

  「可是，娘，這事兒真的很急。」楚月珠嘟著嘴道，她娘從來都只是說說她，不會真的對她如何，「那首童謠……」

  

  「馬管事，你先下去。」李芝蘭打斷了楚月牙的話，等那長臉管事出去之後，她才道，「說罷。」

  「那首童謠是這樣的『楚府三夫人，逼死老奴才，禁了四小姐，卻將妖孽傳。造勢愚民眾，以為萬事全，紙終難包火，真相破謠言』。」楚月珠有模有樣的學著，唱完又道，「今日我出去買東西，聽到街邊幾個孩童在唱。」

  「此事我剛才才和馬管事在說。」李芝蘭陰沉著臉道，沉吟片刻，問道，「最近，你去幽院沒有？」

  「沒去，自從那日那……」楚月珠低聲道，那日楚月牙真的將她嚇住了，她突然發現一直被她握在手中的軟柿子長嘴咬人了，牙尖嘴利得叫人害怕。

  「走，跟娘去看看。」李芝蘭道，這童謠的主角就兩個，一個是她，一個是楚月牙，雖然她不信楚月牙有這個本事在信陽都編童謠傳謠言，給她來一個以彼之道還施，但她不介意去確認一番。

  此時的楚月牙正在擺碗筷，一盤小菜，一個小炒肉，一碟鹹菜，一盆清淡的葉子湯，三個人應該夠吃了。

  「他喝藥沒？」嬋娟端了飯進來，楚月牙接過來，一邊盛飯一邊問道，是她救的人，無形中就覺得像是在跆拳道館教的小朋友一樣，屬於她麾下，她必須要過問，「情況怎麼樣？醒了還是睡的？嬋娟？」

  嬋娟的沒理會她，楚月牙直起身，瞄向嬋娟，這才發現，她此時正直愣愣的看著門口，一臉迷亂之色。順著嬋娟的視線望過去，門口站了一個人。

  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一個十六七歲的美少年，一個十六七歲但絕對可以秒殺一切少女之心的美少年。

  面龐線條分明，五官如同最好的工匠用畢生的心血雕琢出來一般，皮膚白皙剔透，就連左邊臉頰的三道血痕也不能破壞這美感半分，那雙冰冷的眼眸好似最讓人迷醉的寶石，發出奪人心魄的光芒。

  他穿著楚月牙買的一套淺藍色深衣，就這樣靜靜的站在門口，面無表情，陽光從他身後映過來，微風拂過，吹起他額頭兩鬢散落的碎發，整個仿佛是一副輕點幾筆的水墨畫，叫人根本就不能移開目光。

  「身子板不錯，昨天還奄奄一息，今天就活蹦亂跳啊？」幸好，楚月牙不是少女，而是感情方面比較遲鈍的女青年，這種嫩草對她來說殺傷力小了點，如果他再長十歲還差不多。

  少年面色如常，掃了桌上的飯菜，邁著有些彆扭的步伐走了過來，手肘隱隱有暗紅之色，他緩步走到桌前，坐下，自顧自的端起碗，拿起筷子，開始吃。

  嗯，不得不說，他的吃相很斯文，氣質極好，似乎是受過嚴格的禮儀訓練或者是天生便在一個高貴的家族中成長。不過，他的動作極慢，每動一下，都會輕輕的蹙眉。

  「別撐了。」楚月牙突然開口，眉頭皺起，那些傷口之下，還能行動的人，恐怕也只得眼前這一個了，「嬋娟，把他帶去屋中躺下，餵他吃飯。」

  「無須。」兩個字，那少年都沒抬眼看看楚月牙，繼續緩緩吃飯。

  「我說了，你不必再撐了，你的傷口我都看過，我知道……」楚月牙提高了嗓門，她還真沒見過這麼彆扭的人。

  「砰！」那少年放了筷子，站起了身，冷冷的看了楚月牙一眼，冷冷的說了一句，「聒噪。」

  說罷，他便轉身走了，楚月牙伸手欲抓，但卻一眼瞥見了他渾身的暗紅更深，傷口似乎一直在流血，這一幕，楚月牙想伸出的手縮了回來。

  「小姐……」嬋娟顫顫巍巍的喚了一聲。

  「先吃飯！」楚月牙嘴裡蹦出三個字，自己坐下去開始氣呼呼的吃飯。

  這頓飯縱然味道不錯，但顯然兩人都沒有什麼胃口，主要是楚月牙被氣得沒有什麼胃口，所以三兩下便吃完收了碗筷。

  收拾了碗筷，楚月牙去了後院餵雞，前院的嬋娟就噼噼啪啪的洗衣服，不多一會，就聽到嬋娟叫她。

  「小姐，有人來了。」

  楚月牙心微微一緊，立刻從後院奔到了前院來，嬋娟立在院子門口，一臉冷漠的站著。

  「哐當哐當。」這是有人在撼動院門的聲音，伴隨著楚月珠尖銳的叫罵，「楚月牙，你給我把門打開！」

  自從楚月牙天天翻牆出去開始，她就在院子門口從內加了一把鎖，鎖上了，為了就是預防楚月珠這種無聊的人天天往這裡跑。

  「二姐，你是不長記性嗎？」楚月牙回答，充滿笑意，「我是在禁閉，這裡的幽院，不是酒樓茶館隨便你進的地方。」

  「吳侍衛，請你踹開此門。」李芝蘭不含感情的聲音傳來，「老爺仁慈，擔心四小姐過得不好，吩咐我來看看四小姐的情況，我可不能不完成老爺交代的事情，怎麼也要看看四小姐。」

  「是。」侍衛答道，對院內的楚月牙道，「四小姐，請你把門打開，否則，請恕屬下無禮了。」

  「慢著。」楚月牙和嬋娟對視一眼，眉頭都皺了起來，「三夫人，勞你費心了，我現在好得很，就是不想見任何人，特別是你。」

  「吳侍衛，有勞了。」李芝蘭根本不理會楚月牙說什麼。

  「嬋娟，你去把後院的東XZ起來。」楚月牙對嬋娟耳語道，卻忘了還有一樣她必須要藏起來的事物，「我阻攔他們一會，快。」

  嬋娟咬著嘴唇走了，這邊楚月牙在第一聲猛烈撞擊之後，自己把院門打開了。

  「看吧，三夫人，我給你看給夠，給你看看我長了三頭六臂沒有。」楚月牙盯著門口的李蘭芝道。

  「環翠。」這邊楚月珠一句輕喚，頓時她身邊的四個丫頭竄進了院中。

  「三夫人，你這是何意？」楚月牙壓下心中的憤怒和陰霾，問道。

  「看看四小姐的衣食情況。」李芝蘭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