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9.番外：交換人生

  ………

  月顏醒來的時候頭腦發昏，她想起來自己是一本書里的惡毒炮灰。

  主角蘇玉是個萬人迷，不論什麼人都會為她傾倒，為她不顧一切做任何事。

  而自己就像提線木偶，一直任由蘇玉支配人生。只要是蘇玉想做卻不敢做的壞事全都由她承擔，蘇玉只需要躲在男人懷裡哭泣，就會讓所有人心疼她。

  如果人生只停留在那個時候，或許她還有回頭的餘地。

  可是太晚了。

  曹文凱的公司財務出了問題，財務一直是蘇玉管著，他們倆人為了推卸責任，讓她成了替罪羊。

  不僅如此，他們還害的她進了監獄，還殘忍地告訴了她父母。

  看著父母佝僂著身軀，隔著鐵窗告訴她會一直等她出來，月顏終於忍不住悔悟。

  她後悔自己年輕時候經常跟父母吵架，惹得父母傷心難過，而她嫌棄父母沒能給她帶來優沃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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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連最開始跟著蘇玉，也是因為蘇玉的爸爸是廠長。可惜跟著蘇玉好處沒拿到，卻一直替蘇玉背鍋，直到最後死於非命。

  死後她才知道自己是一本小說里的惡毒配角，原來自己的存在就是為了襯托蘇玉的純潔。

  她想到蘇玉和曹文凱的嘴臉忍不住噁心，那對賤人做出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竟然能成為小說主角。

  老天真是瞎了眼。

  她想到那位沉默寡言的丈夫。他是別人介紹的退伍軍人，負傷的緣故腳有點跛，被她嫌棄的不行，可最後替自己收屍的人卻是他。

  她每天和他大吵大鬧，其實他更多時候是做著沉默寡言，都是自己一個人在吵鬧。

  但她卻對外說丈夫打她，如果別人不相信，她就說他喜歡喝酒，喝完酒對她動手。

  三人成虎，後來就連她也相信了他打人。

  可是並沒有，如果說自己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除了父母就是他。

  月顏坐在門口，看著父親和母親關愛的眼神，終於忍不住大哭。

  為什麼要讓她回來！那麼痛苦的人生她不想經歷第二次。她看到父母就想到自己曾經對他們惡語相向，他們因為她的叛逆40歲滿頭白髮，還不到50歲就佝僂著後背。

  她不想活下去，為什麼要讓她糟糕的人生重來一次。

  就在這個時候，腦子裡突然出現了一道聲音。

  「如果我能成為書里的月顏就好了，我一定會好好對她的父母。」

  神秘的聲音出現在腦海中。

  「你願意和她互換人生嗎？跟你同叫月顏的女孩是為孤兒，你們是平行世的彼此，她這輩子最渴望的就是擁有父母和家庭。」

  月顏連忙答應：「我願意，我沒有臉面再見他們，就讓另一個自己替我好好照顧我的父母吧。」

  月顏醒來了。

  這是她的臉，也是自己的手，唯一不同的是她住在出租屋。

  這個出租屋只有30平，有一張小床和一張桌子，還有一個簡易廚房和衛生間，一眼看清房間全貌。

  桌子上放著一台電腦，月顏上前看了看日期。

  2015年。

  她死在2010年，33歲的時候。

  那個人替她收斂屍骨，在她墳前坐了一天。

  想到他，她又哭了。

  如果不是自己貪心，如果不是所謂的劇情讓她成為惡毒女配，她一定會好好珍惜那時候的生活。

  可惜沒那麼多如果。

  月顏煮了一碗泡麵，看了手機備忘錄上今天的工作，決定辭職。

  兩個人靈魂互換，她腦子裡有月顏的記憶，月顏在銀行卡里攢了兩萬塊錢。

  兩萬塊錢夠她做一筆小生意。

  在書里她不是平庸無為，只是在蘇玉的襯托下顯得平凡。

  月顏出門觀察這個世界，跟她上一個世界很相似，但又不相似。

  這個世界沒有曹文凱創建的服裝品牌，也沒有蘇玉那些舔狗。

  她想到蘇玉就忍不住想吐，扶著垃圾桶乾嘔了幾下。

  抬頭的時候，她看到一輛黑色轎車奔馳而過，車窗內一個熟悉男人的臉映入眼帘。

  月顏連忙想追上去，可人腿哪裡追得上汽車，那輛汽車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車上的助理匯報。

  「先生，剛剛有個女人在後面追您的車。」

  后座的男人閉眼假寐：「不用理會，繼續匯報。」

  月顏追了很久，雖然沒有追到汽車，但她看清了車牌。

  這個車牌在首都很少見。

  她在手機上查了車牌，是弘光科技公司董事長的汽車。

  月顏想了想，決定把賺錢的事先放一放，她想知道這兩個長的一模一樣的男人有什麼關係？

  先去弘光科技公司投一份簡歷。

  此時正是畢業季，月顏投簡歷第二天就約好了面試。

  她好歹步入社會20多年，回答的遊刃有餘，三次考核都是第一，不出意外確定錄取。

  下樓的時候，她又一次看到那個男人，他被公司員工眾星捧月般圍著進入公司。

  月顏不信邪，如果不抓住這次機會，她又會錯過他。

  「等一下，你好，請問您是不是叫周博衍。」

  身邊傳來嘲笑聲，月顏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

  誰會不記得公司老總的名字？

  月顏在被保安架出去前急忙自報家門：「我叫月顏，月亮的月，顏色的顏。」

  男人微微皺眉，隨後抬腳進入公司，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月顏站在原地苦笑。雖然他和那個男人長的一模一樣，可他們不是同一個人。

  想到這她又重拾信心，不論如何先把生活過好，再差也不會比上輩子眾叛親離慘。

  周一她在公司報導，那天的目擊者並不多，因此公司員工暫時還不知道她是攔下總裁的莽撞女人。

  「小月，你不忙就把這份文件送去秘書室簽字蓋章。」

  誰都知道總裁脾氣不好，這份工作一直都留給被穿小鞋的員工。

  好不容易來了新人，被穿小鞋的人終於有了能使喚的跑腿。

  月顏並不抗拒這份工作，甚至心裡雀躍，如果能再看一眼他。

  周博衍並不像表面上平靜。他從前幾年就斷斷續續做夢，像一個旁觀者看完了自己的上一世。

  夢裡他是負傷退伍的軍人，家人給他介紹了一門親事，見面後他認出相親對象是自己學生時代暗戀過的女同學。不過初中畢業後他去當兵，再也沒見過她。誰知陰差陽錯他們結婚了，他知道她不喜歡她，從來不在她面前秀存在感。

  後來不知道哪裡的人傳出他酒後打人，他擔心她害怕，自此再也沒碰過一滴酒。可夢裡好像一直都不讓她好過，她在朋友公司上班，卻莫名背上了財務才有的罪名，還沒等他找律師她就已經被坐實罪名。

  她坐牢三年，他在外面等了她三年，卻等到她剛出監獄大門就被一輛飛馳而過的汽車撞出去，她的人生自此終結。

  這個夢一直在他腦海里出現，他還夢到了初中。三年間他都在偷偷送她回家，她從不知道。夢境最後他替她報仇，然後自首。

  這是一個糟糕透頂的夢，糟糕到讓他脾氣很差。雖然知道可能跟他上輩子有關，但他怎麼能那麼慘？那麼憋屈？

  那個女人明顯不愛他，偏偏「自己」對她無條件包容。他能感同身受「自己」的感情，但他並不同情「自己」，喜歡不說出來誰會知道！

  就在這時，辦公室門被敲響。

  「進來。」

  如果說昨天他對這個可能有病的女人沒印象，那麼昨晚夢到初中時代的故事，他終於明白面前這個女人為何有股熟悉感。

  「你說你叫月顏？」

  月顏點頭：「周總，這是陳主管讓我帶來簽字的文件，請過目。」

  周博衍一眨不眨盯著她，月顏毫不怯場。

  他想到那個夢：「你知不知道一個叫周博衍的人？他是退伍軍人，可能走路腳有點跛。」

  月顏眼神發亮：「您知道他在哪裡嗎！」

  如果說傷害了最愛自己的父母讓她沒臉再面對，那麼對那個虧欠頗多的男人，她願意重新補償他。

  周博衍沒有隱瞞：「我知道，他是我前世。」

  月顏怔怔地望著他。

  周博衍被她盯的不適：「你也記得上輩子？」

  月顏把劉海挽到耳邊：「我就是上輩子的自己。」

  這下場面無比尷尬。

  一個是記得上輩子的事，一個是上輩子的原裝妻子。明明不認識卻是上輩子的夫妻，室內死一般寂靜。

  周博衍快速簽完字：「你先下去吧，這件事讓我再想想。」

  月顏同樣是這個想法。

  他們上輩子沒感情，這輩子他似乎過的很好，也不需要自己報答。

  如果這樣的話，那她該去做些自己喜歡的事了。

  想到這裡，她嘆了口氣。

  本來以為重生到這個世界就開啟新生活，誰知道把她上一世的丈夫也帶了過來。

  如果對方處於劣勢，她會盡心盡力照顧他。可偏偏想要報恩的自己一無所有，看來真是好笑。

  心裡想這麼多，月顏還是盡職盡責做好了自己的工作。

  辦公室的周博衍也不好受。每當想要給她一筆補償讓她離開，心臟就會不由自主的抽痛。

  難道讓他們擁有上一世的記憶是為了彌補上輩子的感情？

  可他對她毫無感情，夢裡的感情不作數，夢裡也不見得她喜歡自己。

  但只要有把她趕走的想法，就會心絞痛。

  臨近下班的時候，部門的幾個同事突然把文件放到她桌上。

  「我這還有個小收尾，麻煩你幫我做一下啦。」

  「我這個很簡單的，就差一點點就完成了，麻煩你了。」

  「我這個也是…」

  「我的也是…」

  原本不高的桌上堆了厚厚一摞文件夾。

  月顏不準備幫忙，她自己的工作還沒做完呢。

  於是她繼續在電腦前做表。

  一直到晚上八點，辦公室只剩了她一個，她伸了個懶腰，終於做完了手上的工作。

  手還沒伸回來，就被身後的動靜嚇了一跳。

  周博衍語氣平淡：「新入職員工有這麼大的工作量？」

  月顏不想當好人：「桌上這些都是他們下班給我的，我沒碰，我自己的工作量確實有點大，但是加班就能完成。」

  「你們部門主管的工作分配是不是不合理？讓一個女同事在公司加班到晚上快九點，是沒考慮過女同事下班後的安全問題嗎？」

  月顏想了想：「之所以留這麼晚是因為超過九點報銷打車費。」

  周博衍笑了：「我都不知道我管理的公司有這麼嚴重的問題。」

  他明令禁止公司不加班，當天沒完成的項目次日再做，偏偏下面陽奉陰違加了一個打車報銷。

  月顏沒想到陌生的他會對自己有好臉色。

  「怎麼？你想開了？」

  周博衍扭過腦袋：「不是我想不想開的問題，只要我有讓你離開我身邊的想法，就會忍不住心痛。」

  可能是上輩子的情感太沉重。

  月顏不知該說什麼。

  「要不你去醫院看看心臟？這事我也沒法解決。」

  周博衍瞪她一眼：「這件事你得配合我，我感覺我上輩子對你的執念太深，已經影響到我的情緒。」

  月顏愣神：「你上輩子為什麼會喜歡我？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會要給我收屍，我這種人就算死了也不會被人記住。」

  周博衍皺著眉頭不贊同：「不要說這種喪氣話。我上輩子初中跟你是同班同學，每天悄悄送你回家。初中畢業入伍，再後來就是陰差陽錯的相親結婚。你即便是陌生人，當時的我也會幫你收屍。只是夢裡咱倆下場不太好，我幫你報仇後還去自首了，咱倆不愧是一對法治夫妻。」

  原本還沉重的話題，突然被他帶的莫名輕鬆。

  月顏喃喃自語：「原來我不是意外去世？我還以為老天看不下去作惡多端的我。」

  「你的車禍是人為，讓你背鍋的那人看你出來，怕你把這件事捅出去就想滅口。後來我找到證據讓他們整個公司共沉淪了。」

  月顏忍不住鼓掌，蘇玉和曹文凱的結局大快人心。。

  「雖然你跟上輩子那人性格完全不同，但還是謝謝你告訴我。」

  「你要是謝謝，就幫忙想想我的心臟該怎麼辦？我只要見到你心跳就會加速，離你遠一點就會心悸。」

  月顏攤手：「我的想法是如果能在這個世界找到你，我就報答上輩子收斂屍骨的恩情。可你現在這種情況我報答不了，我真的跟醫生一點邊都不沾，科技這麼發達你為什麼不去拍個胸片呢？」

  「那你陪我去。」

  這事兒跟自己也有關係，月顏毫不猶豫答應了。

  這種事情說出去真糟心，自己是帶著上輩子記憶交換靈魂，周博衍這直接就是重新投胎。

  投胎就算，命還這麼好。不僅上輩子的瘸腿治好了，還開了一家世界百強的大公司。

  人跟人不同命啊。

  不過現在熟悉了，好像這人也沒那麼討厭，起碼沒那麼冷冰冰。

  胸片結果顯示正常，所以就真的是那感情不正常了。

  呸呸，不是不正常，只是執念太深都留給下輩子了。

  兩個人坐在醫院走廊。

  月顏愁眉苦臉，為什麼事情會朝著這個走向發展。

  「我現在心裡很開心，已經影響到我的心情。我覺得你需要陪在我身邊幫我脫敏，或許這樣才能把感情壓下去。」

  月顏不覺得他能圖謀自己什麼。

  「那你想住我家呢，還是我去你家？」

  上輩子婚都結過，還共同生活了一段日子，倒也沒那麼扭扭捏捏。

  「去我家吧，你那小區治安都成問題。」

  輪到月顏詫異：「你連我家都知道？」

  「那天你突然撲過來問我認不認識你，我當然要讓人調查一下，看你是不是被拖欠工資的員工家屬。」

  月顏回家打包了兩件衣服就上了周博衍的汽車。

  「你就這點東西？」

  「不然呢，一台電腦一個水杯洗漱用品和衣服，還要什麼？」

  「那就坐好，我開車了。」

  他知道月顏貧困，沒想到衣服都沒兩件多餘的，這時代很少見到這麼純粹的窮人了。

  他帶著月顏去了一家商場。

  月顏不可置信：「你不會要給我買衣服吧？」

  「放心，這有個地下商場，T恤50塊錢三件，你去挑三件。」

  月顏嘴角抽了抽：「頭一次見到這麼接地氣的霸道總裁。」

  周博衍勾唇：「習慣就好。」

  月顏隨便挑了三件白t，上班穿在西裝裡面涼快。

  周博衍看她這麼速度，兩個人真是摳到一起了。

  來到周博衍家，她才知道什麼叫霸道總裁的別墅。

  起碼曹文凱和蘇玉的房子跟這完全沒法比，甚至連公司比起來曹文凱就只是開了一家服裝廠。

  想到這她神清氣爽。

  雖然這是她丈夫的下一世，可她丈夫開的公司比曹文凱的小工廠厲害多了。

  這話她不敢說出來，怕讓人覺得她自作多情。

  「我家客房很多，你隨便住，建議最好離我臥室近一點，以免我晚上心臟問題發作找不到你。」

  月顏翻了個白眼，先去廚房煮了一碗麵，還沒送嘴裡就被周博衍端走了。

  「這份面被我徵用了，你再做一碗。」

  月顏雙手抱臂：「你想吃不早點說。」

  周博衍吸了口面，被她廚藝征服了：「我跟你同時下班，我倆都沒在外面吃飯，你覺得我不餓嗎？」

  月顏不滿道：「你又不是我上一世的丈夫，餓了就直說啊，進門一聲不吭，就知道搶我的飯。」

  周博衍自覺理虧，把面又還給了月顏。

  月顏十分嫌棄：「幹什麼，恩將仇報是吧？沾了你口水的給我，你自己吃去。」

  周博衍不服頂嘴：「有口水怎麼了，咱們倆上輩子還是夫妻。」

  這話一出，倆人都尷尬。

  月顏抿嘴笑：「你是不是沒有繼承全部的記憶？結婚沒圓房，你說等我願意忘了嗎？」

  周博衍拍桌：「我上輩子到底有什麼出息，暗戀十幾年娶回來的心上人擺著看，他是不是不行？」

  月顏攤手：「身體有沒有問題得問你了，這種事我一個黃花大閨女怎麼知道。」

  蘇玉上輩子玩的花，好哥哥藍顏知己排著隊，但跟她這個惡毒女配半毛錢關係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