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蓮花

  ……

  老太太回到家裡，不僅見到了自己的乖孫女還見到了孫女對門的男娃。

  她有點不明白，這是啥意思？

  月懷德解釋道：「這孩子沒來過鄉下，跟我們一起過來玩幾天，我們搭的是他的汽車。」

  老太太頓時眉開眼笑，這小伙子才多大連汽車都會開，肯定不是一般人。

  周博衍和老太太打過招呼，在一邊當透明板。

  門口湊熱鬧的鄰居一聽說開汽車的竟然是三娃認識的人，覺得三娃果然是做了大生意。

  不過這男娃也厲害，看著不大，估計二十歲都沒有，連汽車都會開，果然城裡娃就是不一樣。

  

  女人們圍著討論：「不知道這小伙子喜歡啥樣的閨女。」

  「陳翠花，你閨女都二十了，你要臉不！」

  「黑蛋家的，你家閨女才十六吧，你要不要臉！」

  一場周博衍不知道的關於他的爭奪大戰在婦女堆里打響。

  「奶奶，我給你寄的衣服你怎麼不穿，你穿這麼薄會不會冷啊？」

  老太太喜笑顏開：「你寄回來的衣服料子好，不到過年我們都不穿。」

  月顏無奈：「衣服就是穿的，舊了再給您買！」

  老太太怕浪費錢，連忙介紹人：

  「這是你爺爺，這老頭子別看他板著臉，心裡稀罕你都不行，我們從城裡回來後一直在打聽你。」

  月顏甜甜的喊人：「爺爺好，這是我給你買的香菸。」

  她的東西塞在父親的大行李包里。

  月懷德連忙拉開拉鏈，月顏把香菸遞給爺爺，竟然是一條煙。

  門口湊熱鬧的鄰居羨慕不已。

  給老太太幫忙撿菜的婦女說道：

  「這個煙我認得，村里都是下來幹部才捨得給人家發這個煙。」

  老太太繼續介紹人：「這是你大伯母，這是你二伯母。我們準備在大年初二的時候辦酒席，到時候給你大伯和二伯的婚事一起辦了。」

  月顏笑眯眯的打了招呼：「上一次給家裡寄衣服的時候還不知道有兩位伯母，所以這一次單獨給伯母們買了新衣服。」

  老太太露出心疼的眼神，但還是沒開口。

  兩位伯母受寵若驚。

  沒想到她們也有禮物，而且還是棉服這麼貴重的東西。

  尤其是吳丫頭，她帶來的閨女也有份，她不由得感激的看向月顏。

  門口圍著的鄰居羨慕死了。

  「這三娃也太會教閨女了，連沒進門的媳婦都有新衣裳。唉，我家孩子連給我提桶水都不願意。」

  「主要是人家三娃發達了，手頭有錢，買棉服也就從指縫漏一點點。」

  吳丫頭的閨女叫蓮花，現在改姓月了。

  月顏覺得她的名字挺好聽，這小姑娘有點內向，看起來比她小几歲。

  她在信里得知這個姑娘今年14周歲。看起來很瘦弱，只有十一二歲的樣子。

  「蓮花妹妹在上學嗎？」

  吳丫頭侷促的回答：「只念過幾年小學，後來家裡沒錢就沒讓她上了，女孩子家不上學也不打緊。」她怕月顏覺得自家閨女占了便宜還想用月家的錢讀書，後半句幾乎是慌忙補上的。

  月顏皺眉：「才十三歲吧，怎麼能不上學？要是她想上學的話就供她讀下去，咱們月家以後是要做大生意的，不能讓年輕人都是文盲。」重男輕女的時代，只有這種藉口才能說服老人家。

  老太太本來不贊同讓這姑娘上學，又不是她月家的孩子。不過聽孫女這麼說頓時也覺得有道理。而且蓮花這丫頭膽小乖順，對這丫頭好一點，說不定以後人家還會回報月顏這個姐姐呢。

  只是一直沒說話的爺爺開口：「上學不是那麼簡單的事，鎮上只有兩家小學。初中路遠，也快開不下去了。沒老師不說，學校也沒錢發工資。估計教完這兩屆學生人家就不招生了。」

  月顏在鎮上的時候就沒看到初中，原本以為初中可能是在偏僻的地方，哪想到整個鎮只有一個初中，而且還快倒閉了。

  這可不行啊。

  「那我想想辦法。蓮花才十三歲，不讓她上學總不能讓她在家幹活吧，咱家又不缺幹活的。我和我爸店裡現在都缺人，讓她現在去店裡肯定不能夠，她年紀太小了。不如讓她念幾年書，又是我們月家的人，幫我記帳什麼的，我只信得過家裡人。」

  她這麼說當然不是什麼只信任家裡人的原因。招聘肯定會招普通員工，她只是想讓這姑娘多上幾年書。要是有讀書天賦她可以把她供下去，要是沒有讀書天賦起碼上學上到適當的年紀，到時候送她去學一門生存手藝。

  人家母親都已經嫁到月家了，總不能虐待她閨女吧。

  老太太被月顏幾句話說服，她就是覺得自己這個有出息的孫女說什麼都是對的，就是無腦相信。

  爺爺反倒是多看了一眼月顏：

  「只要你有法子，我們不會阻止蓮花去上學。」爺爺是參加過革命的，深知讀書的重要性，而且他不輕視女娃。

  吳丫頭簡直掩面而泣：「謝謝，蓮花快去謝謝姐姐。」

  蓮花雖然膽小，還是壯著膽子對月顏認真道了謝。

  「謝謝姐姐。」

  她心裡渴望讀書，只是在父親去世後，家裡就支付不起她上學的費用。而且學校又遠，她不放心母親。沒想到這輩子還有能讀書的機會。

  一開始跟著母親改嫁，她以為自己會在這家當個小傭人。沒想到老太太和爺爺雖然不會對她笑，但也沒有少她吃穿。這個姐姐還給她買了新衣服，蓮花的眼眶漸漸濕潤。

  突然，一雙溫暖的手輕輕撫摸在蓮花的臉上。

  蓮花抬起頭，是月姐姐在給她擦眼淚。

  「你要是想上學，姐姐就給你想辦法，你想讀書嗎？」

  蓮花掙扎了好久，不敢看媽媽的視線，也不敢看老太太和老爺爺的視線。

  最終，她對著月顏重重點頭：「我想上學，我想上高中，還想考大學！」

  沒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嘲笑，只有一雙溫暖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好，只要你想學，姐姐就給你想辦法。」

  蓮花終於忍不住一把抱住月顏，埋在她懷裡抽噎，如果月姐姐是她親姐姐就好了。

  月顏摸了摸她的頭髮。

  其實在看到蓮花的第一眼，她就有了一種想要幫助這個小姑娘的想法。

  因為在她身上，她看到了當初自己的影子。蓮花雖然有母親，但是生活在月家。她寄人籬下，惶惶不安，怕成為母親的拖油瓶，怕母親丟下她。

  她在蓮花身上看見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