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周博衍昏迷

  ...

  月懷德怒目圓瞪：「你把我家閨女怎麼了！」

  月顏背著手對著父母拼命做手勢，文紅玉拽了拽丈夫。

  房東沒想到這小丫頭片子詭計多端，自己都沒動手她哭成這樣。這家租客也怒氣沖沖地瞪著她，要不是女主人拉著，估計恨不得撲上來揍她一頓。

  聽說這個當家的男人好像是個賣力氣的，她稍稍後退兩步放狠話：「哼，我不跟你們一般計較，你們全家今晚就給我搬出去！」

  這片區域租房子的她都認識，這家人別想輕易租到房子。

  月顏窮追不捨：「搬出去可以，剩下房租退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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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東看了看周邊湊熱鬧的鄰居，大家都看著她，擺明了要幫這家人。

  她咬牙切齒掏出來幾張皺巴巴的毛票：「不就幾毛錢，給你！」

  月顏才不管房東臉色難不難看，錢要回來就行。

  這個時候的人還沒以後那麼無恥，尤其是鬧到單位或者房東兒女的單位，她根本沒辦法抬頭做人，識時務的只能老實退錢。

  房東罵罵咧咧離開，放狠話說明天一定要看到房子回歸原樣。

  月顏擦掉臉上殘餘的眼淚，轉身彎腰向鄰居道謝。

  「謝謝叔叔阿姨們幫忙出面說話，等我們找到新地方安頓後一定會親自上門道謝。」

  這些鄰居哪裡想到她們只是幫忙抱不平，沒想到這姑娘這麼懂事，頓時看月顏是越看越順眼。

  「只是我們現在還要收拾東西搬家，不能招待你們進屋喝口水。」

  鄰居連忙拒絕：「不用不用，你們趕緊先去找地方住下，這大夏天的晚上蚊蟲多。」

  月顏強顏歡笑：「我外婆家就在本地，我們今天暫時去投奔外婆家，之後再找合適的房子。」

  有鄰居湊近她小聲道：「你們要是找房別在這附近找，王嬸子那個人心眼小，她指不定要跟人說你家壞話，給你家漲租金。」

  王嬸子就是房東大媽。

  「嗯嗯，謝謝阿姨，這句話不會傳到王嬸子耳朵里的。」人家好歹和王嬸子是鄰居，自己的保證也能讓人放心。

  「好好，真是懂事的乖孩子。」

  等鄰居們各回各家，文紅玉才連忙拉著月顏：「月月剛才怎麼回事，你怎麼哭了？」

  月顏皺著小臉：「我掐自己太用力了，疼的。」

  她把胳膊伸出來，上面有一塊紅痕還沒消下去。

  「傻孩子，你掐自己做什麼！」文紅玉無奈又心疼。

  月顏抱著媽媽的手臂：「我哭不出來嘛，把鄰居都吵出來幫忙，就不信她還能厚著臉皮坑咱們家的錢。」

  文紅玉心疼地給她揉了揉泛紅的地方。

  月顏偷笑：「媽媽，你還說房子不會跑，現在我們一家被趕出來啦！」

  「就你小嘴話多！」文紅玉輕輕推開女兒，喊上月懷德回家收拾東西。

  月懷德全程站一邊聽完母女倆談話，給月顏豎起大拇指。

  突然就要搬家，還好月顏家裡沒什麼大件東西，床是房東家的，桌子是自家買的，還有鍋碗瓢盆等東西，月懷德的三輪車一趟是肯定拉不完的。

  但是天不早了，月顏知道文紅玉想省錢：「媽媽，這麼悶熱的天氣估計要下暴雨，咱們還是早點搬完吧，不然明天房東指不准把咱們東西都丟了。」

  於是月懷德去找一起蹬三輪的同行幫忙搬家，月顏和文紅玉在家收拾東西。

  月懷德找了三輛三輪車回來，加上他自己的車，跑了一來一回才把東西全都搬完。

  月顏看了眼對門的周家，這麼大動靜周博衍都沒出門，院子裡有小狗叫，應該是去接他爺爺了。

  她還以為過兩天才會和小非哥哥成為鄰居，沒想到自己家提前搬過來了。

  月懷德的同行基本都是互相認識的，沒有生意的時候他們就會聚在一起聊天。

  今天月懷德喊他們幫忙搬家，好友調侃道：「幾天沒見你出來蹬車，你都換這麼大房子了？」

  月懷德笑呵呵：「這是丈母娘借錢租的，我們家哪有錢買這麼大的房子。」

  同行這才放心。

  他不太會說謊，但文紅玉擔心家裡被心懷不軌的人盯上，讓月懷德對外就說是租的房子，錢是借的。

  東西全都搬回來已經是六點了，天越來越暗，是即將要下暴雨的前兆。

  家裡東西都堆在院子裡，月顏一家馬不停蹄地往屋裡搬東西。

  雷聲很快就跟了過來，怕暴雨突然襲擊，月顏先抱著被褥往家裡跑。

  終於把院子裡東西全部堆在客廳後，暴雨嘩啦啦夾雜著冰雹一起下來。

  一家人在客廳氣喘吁吁，大家相視一笑，總算趕上了。

  月顏抱著被褥上二樓鋪床，這家人雖然家具留著，被褥都是拿走的，月顏也不可能用別人家的被褥。

  她的被褥算不上新，也不好看，她就是特別滿足。

  她有了家人，家裡有了房子，她還有了自己的臥室。

  月顏去陽台關窗戶的時候看到對面周家大門開著，周奶奶和一個老人家攙扶著周博衍。

  她連忙跑下樓。

  「月月你去哪！」文紅玉在身後大喊。

  月顏心急如焚：「我去對面，小非哥哥好像生病了！」

  「那你把傘帶上，就在門口。」

  她順手拿上雨傘，急匆匆步入雨簾。

  月懷德洗完頭出來：「月月咋了？」

  文紅玉擔憂道：「說是周家的孩子病了，她去看看。」

  「哦，我還以為什麼事。」月懷德甩了甩頭，水珠子飛到文紅玉身上。

  「我就是擔心，月月會不會和周家的孩子走得太近了。」她家月顏才十六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

  月懷德嘆氣：「你就是瞎操心，月月和那小伙子一點事都沒有，我這個當爸的眼神好著呢。再說了，小周還挺優秀的，就是人家家底不一般，怕是咱們月月配不上。」

  文紅玉瞪他：「去去去，什麼叫月月配不上，咱家月月一個月帶你賺多少錢，周家就算有錢，能有月月這麼厲害的嗎！」

  月懷德撓了撓頭：「嘿嘿，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看你急什麼。再說了，萬一月月中意周家的小伙子，你想棒打鴛鴦？」

  文紅玉愣住：「沒想過，我肯定捨不得咱家月月難過。」

  「這不就是了，別瞎想了，咱們家月月懂事著呢，她心裡有分寸的。」

  月顏還不知道自己離開後父母討論她和周博衍的事。

  她跑到周家門口，正好周奶奶要關門。

  「奶奶，我剛剛在陽台看到小非哥哥不太好，他怎麼了？」

  月顏滿臉焦急，周奶奶嘆氣讓她進來。

  「又發燒了？」月顏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周博衍，小非哥哥嘴唇慘白，臉色通紅，額頭摸著燙手。

  周爺爺滿臉疲倦：「你就是月月吧，小非有你這個孩子關心肯定會好起來的。」

  「周爺爺你好，小非哥哥這樣為什麼不送去醫院治療？」周家肯定不是看不起病的。

  周奶奶嘆氣道：「小非這個病小時候就有了，醫院檢查不出來，就是一直發燒昏迷，過幾天就自然醒了。」

  過幾天？！

  過幾天燒成傻子怎麼辦！

  月顏急切道：「可是小非哥哥這麼嚴重的問題起碼得讓他住院觀察吧，有醫生護士看著才更放心啊！」

  周爺爺擺擺手：「我就是醫生，小非這個毛病首都的專家都沒辦法。」

  月顏不甘心，這個時代醫療落後，沒有那麼多高科技檢查儀器，可是總不能就這麼放任不管吧！

  她不想對兩位老人說重話，只是輕聲問周奶奶：「奶奶，家裡有毛巾嗎，我想給小非哥哥敷一下。」

  周奶奶欲言又止，還是帶她去拿了毛巾。

  月顏把毛巾浸水擰乾，放在周博衍額頭。

  她手指不小心碰到周博衍皮膚，是真的燙手，像血液在燃燒一樣。

  月顏就這樣一直守到八點多，周奶奶給她端來一碗麵，上面蓋著兩顆荷包蛋。

  「吃點東西吧，孩子，你都守一小時了。」

  月顏確實有點餓了：「奶奶，你吃過了沒有？」

  「我和小非爺爺下午吃過了，他爺爺昨兒一夜沒睡，在外面休息。」

  月顏摸了摸周博衍的額頭，溫度還是很燙，她換掉已經發熱的毛巾，才開始吃飯。

  這個時候她心裡有點埋怨小非哥哥的父母，為什麼只顧著賺錢，連家裡的孩子都不管不顧。

  九點多的時候，文紅玉過來了。

  她原本還擔心月月和小非的關係，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這麼細緻的照顧人家，她突然又改變了想法。

  要是周博衍這小子不喜歡月月，他肯定是瞎了眼。

  「周奶奶，你早點睡吧，我明天再來看小非哥哥，要是半夜有突發情況別怕麻煩我家，我爸肯定能幫上忙。」

  她不太放心兩位老人家照顧周博衍，何況外面還是下雨天。

  周奶奶止不住點頭：「好，好孩子。」這家人把孩子教的真好。

  「奶奶，別送了，你快進去吧。」月顏走的時候把小狗也順手帶上。

  狗哥歡快地搖著尾巴，還不知道自己即將要和傻弟弟鵲橋相望。

  月顏進了自家門，讓周奶奶鎖好門，等周家門鎖上，文紅玉才把門上鎖。

  「媽媽，我讓你們擔心了。」月顏把腦袋放在文紅玉肩上。

  「哪裡的話，你在對面幫忙照顧病人，媽媽為你驕傲呢。」

  月顏嘆氣：「小非哥哥太可憐了，他的病醫院查不出來，經常會發燒昏迷，周爺爺和周奶奶一把年紀了還要照顧小非哥哥。」

  文紅玉的心提起來：「那他父母呢？」

  她其實和周家並不太熟，周家是臨時搬過來的，入住半年時間都不到。

  「好像是在外面做生意，反正離家很遠，會寄錢回來。」

  文紅玉感慨：「我和你爸很知足，一家人不求大富大貴，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我替小非哥哥難過，但是我又一想，萬一小非哥哥的父母拼命賺錢就是為了給他看病呢。」

  文紅玉拍拍女兒肩膀：「別擔心，小非那孩子肯定會沒事的。對了月月，你大舅媽想做發圈生意，她還問我來著，我說你已經不做了。」

  月顏對這個無所謂，反正山寨遍地了：「她想做就做吧，不過大舅媽不是懷孕了嗎？」

  文紅玉：「她是懷了，可能還是雙胞胎，她整日裡在家閒著，想賺點零用錢。」

  月顏不忘叮囑：「媽要是跟她關係好可以教她做，製作方法你都會的，但是想大賺一筆不可能了。」

  文紅玉點頭：「你幾個舅舅雖然不待見以前的你爸，但是每年都給你壓歲錢的。」

  月顏驚訝：「我怎麼不知道？」

  文紅玉笑吟吟：「因為媽幫你收起來了，你年紀小，我怕你亂花。」

  好嘛，原來是被大人沒收了。天下大人都一樣，真是甜蜜的煩惱。

  月顏倒不介意被沒收壓歲錢：「賣發圈賺點零花錢還是可以的。」

  說罷她拍了拍懷裡小狗狗的屁股：「就給你起名叫小黑吧。」小黑傻乎乎的伸舌頭舔她手指，月顏笑著躲開。

  吉人自有天相，小非哥哥一定會沒事的。

  第二天雨過天晴，月顏現在上學得繞一截路然後坐公交車去學校。

  即便如此她還是差點就遲到了。

  她一進教室就吸引了眾多目光，主要是她平時太低調了，又特立獨行不主動交朋友，上課還總是會被老師提問，大家對她很好奇。

  然而今天因為踩著鈴聲進教室，同班同學發現這個低調的女生竟然長得挺好看？

  雲程給她讓開座位：「你今天怎麼來晚了？」

  月顏皺眉：「搬家了，地方距離學校有點遠，公交車開的好慢。」

  還不如自己跑著過來。

  新家距離學校的距離步行要一小時，騎自行車二十分鐘就到了。

  自行車是奢侈品，但也是能買到的。

  就是這自行車有點難看，和後世的自行車相比它前面有一道槓，月顏覺得她可能騎不了。

  雲程慢吞吞點頭：「哦，你家之前是租的房子吧？」

  月顏掏出課本：「嗯，房東覺得我家賺了點錢，就把我們一家掃地出門了。」

  雲程震驚：「哇，這也太過分了吧！」

  月顏已經開始背課文了。

  「對了，你送的東西我媽很喜歡，問你在哪買的，她想再買幾個。」

  月顏轉頭：「我自己做的，外面沒得賣，就算賣也是盜版的。」

  見雲程失落，她又說道：「不過我大舅媽想賣這個，手藝是一樣的，質量肯定比市面上好，你媽媽想要什麼款式到時候你告訴我一聲。」

  雲程故作捧心狀：「好同桌，太感謝你了！」

  「你要是自習和上課不跟我說話，就當你感謝我了。」

  雲程臉皺成包子皮：「你也太為難我了。」

  月顏笑了笑。

  另一邊，蘇玉看向月顏的方向。

  不知為什麼，她心裡總想和那個女生交朋友，可是對方從來不離開座位，而她身後的幾個人自己也不想招惹。

  ...

  下午月顏放學回家，月懷德已經把家裡收拾整齊，並且按照月顏交代的，買了點東西親自上門感謝昨天幫忙說話的鄰居。

  他沒想到就是這樣的一個舉動，在王嬸子造謠他們一家的時候，收了他家東西的人不僅幫忙澄清事實，還揭穿了王嬸子欺負租客的事。

  今天周博衍還沒醒來，但是溫度沒有昨天燙手，周奶奶在家，周爺爺又去工作了。

  月顏把作業拿到周家來寫，寫完後待了一會兒，給周博衍換了幾次毛巾，才帶著小黑回家。

  小黑的哥哥還想跟過來，結果在出門的時候被周奶奶一把撈懷裡，她用鼻子蹭懷裡的小狗。

  「小乖乖，還想跑別人家裡去？」

  傻乎乎的小黑完全不知道身後有個哥哥被逮回去了。

  月顏的冰粉做的很成功，月懷德一口氣幹了兩碗。

  他吃完忍不住稱讚：「這個東西好，夏天吃起來肚子都是涼快的。」

  「是吧，爸你覺得好吃就行，這個東西你跟著我一起學。」

  月懷德驚掉下巴：「啥，我也要一起？」

  月顏理所應當地開口：「是啊，爸不是想做生意嘛，咱們做餐飲。」

  月懷德震驚了，女兒太厲害了吧，他這個當爹的反倒沒一點用。

  「不是，月月你都想好要幹什麼了？」

  「是啊，我早就計劃好的，不然為什麼不讓爸爸你去蹬三輪，難道我們靠媽媽一個人賺錢養家嘛？」

  月懷德啞口無言，他的閨女太厲害了，他還沒想好要做什麼的時候，女兒已經開始實施計劃了。

  他傻笑著：「爸跟你學做冰粉，我覺得光賣這個就能賺不少錢。」

  月顏搖搖頭：「產品單一化做不長久，而且冬天誰會願意吃這個？」

  「那咋整？」

  月顏神秘一笑：「爸你就先期待著吧。」

  月懷德從沒想到這個冰粉竟然是手搓出來的。

  「月月，這玩意應該不會被人學了去吧？」

  月顏思索了一會兒：「除非是走南闖北的行家，一般人是學不來的。」

  誰會知道這是用中藥材搓出來的呢！

  「那就好，咱們的發圈生意還是可惜了，那群殺千刀的東西，這種缺德事都干！」

  月顏給父親倒了一碗冰粉消火：「這種事以後還多著呢，只要做生意免不了被模仿。咱們做好自己，質量上一定嚴格把關，把口碑做出去，客人又不傻。」

  月懷德重重點頭：「你說的對，爸還是吃了沒文化的虧。」

  想到這，月顏試探道：「爸，你想認字嗎？」

  她爸做生意要是不認字確實會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