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7 風水輪流轉

  河洛城中的氣氛現在很緊張，老陳家要謀反這事，很多人都知道，但沒有多少人能差到老陳家居然強到這種地步。在很多人的臆想中，皇室雖然將大部分的兵力抽調到了南方和北方平叛，但留在河洛城中的防守力量也不弱，老陳家實力頂多只比皇室高出一線，也或許弱上一點點，因為如果弱於皇室太多的話，老陳家應該不會想著要造反。

  總而言之，在很多家族看來，老陳家和皇室開戰，肯定是雙方互有往來，你攻我防，你出招我化解，不亦樂乎，沒有十天半個月，絕對沒法分勝負。而他們只要在一旁看著，看到那邊占上風，就去支持那邊，到時候只要把條件一開，絕對能得到更多的利益。

  但是沒有人想到，老陳家居然這麼有能量……梁王府不知什麼時候完全沒有聲息，有些膽大的人過去看了，整個王府黑漆漆的，一點聲音也沒有，雖說人，連狗都見不到一條，也不知道是從密道中逃進了皇宮，還是老陳家給不聲不息滅了全族。若是後者，老陳家暗中的力量也未免太可怕了一些。

  想到這一點，很多大家族的高層都是遍體一寒，各種心思都在他們腦海間轉來轉去，很快，一些果斷的人帶著禮物和提議，來到了老陳家的門口，但他們被一道藍色的透明水晶牆擋住了，根本靠近不了老陳家，而且現在河洛城這種局勢，也不適合他們大張旗鼓地拜訪，想想便失望地回去了。

  陳賢頌自然知道老陳家外邊來了很多帶著善意，或者居心叵測的人，這裡是小靈山的範圍，他的感知能力很強。但他現在已經沒有心情再去計較這些東西，他的視線，都被眼前投影儀影射出來的影像，牢牢地給粘住了。

  他的母親，白姐在投影儀中溫柔地訴說著語言，如同記憶中那秀溫柔。他靜靜地聽著，一動不動，大約半小時後，投儀儀結束了工作，立體影像消失了，房間中又重新變得靜悄悄的。小傢伙從外邊蹦蹦跳跳地走進來，剛推開門，她看到了陳賢頌的模樣，微微張了一下淡色的的可愛雙唇，然後表情有些難受地退了出去，然後輕輕地幫陳賢頌關上了門。

  小傢伙到了小靈山附近，這裡瀰漫著一種純淨的能量，她非常喜歡，但此刻她並不覺得這裡有多好，反而怏怏不樂地坐到了一個石階上，雙手托著可愛的小下巴嘆氣。

  安妮走了過來，她聽到了小傢伙的微弱的嘆息聲，有些好奇地問道：「怎麼了，我們無憂無慮的公主殿下，居然也會在這裡唉聲嘆氣，發生了什麼事情？」

  「老師不開心！」小傢伙的眼睛中流淌著紫色的光芒：「我剛才看到老師眼睛紅了，很傷心的樣子。但我又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也不敢問，所以有些難受。」

  「這樣啊。」安妮坐到了小傢伙的旁邊，龍族本來在冬天是需要冬眠的，但覺醒過後的龍人對寒冷有了不錯的抗性，而且這裡是小靈山的範圍，吸取著這裡精純的能力，安妮她可以很簡單就對抗住了自己的種族本能：「你也別急，陳賢頌閣人的心很寬，他很快就沒有事了的。」

  

  小傢伙點點頭：「我知道，但我就是心情不太舒服。」

  人人都有煩惱，和其它真正有煩惱的人相比，小傢伙的煩惱就顯得有些無病呻吟了。

  梁王府的人走了個一乾二淨，連頭豬都沒有落下，但身為皇室直系血脈的那些皇子公主們卻沒有那麼好運了。他們住在皇宮外的皇室園林中，每人都有一座極是豪華的偏殿，這些偏殿奢華異常，但卻沒有多少兵力防守，更沒有什麼逃生密道。所以他們一開始就被陳家洛帶人給控制住了。

  現任皇帝有九個兒子，六個女兒……因為有三個女兒出嫁了，所以陳家洛在這裡，只抓到了十二個人。十二個兄弟姐妹垂頭喪氣地坐在一間房間中，陳家洛讓人把他們全關進了這裡，雖然說不太友好，但也沒有多粗魯。

  倒是老六不信邪，被抓住後居然還要擺皇子的威風，結果被人打了兩個黑眼圈，再一腳踹進房間中來，然後便認了命。

  除了九兄弟，三個妹妹是所有人中年紀最小的，依然是十二歲，十一歲和十歲，因此沒有嫁人。她們躲在一邊害怕地垂淚。這也很正常，畢竟前一刻她們還是天之嬌女，雖然不敢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怎麼說也是眾星捧月，嬌生慣養，但在下一刻卻成了階下囚，這天與地般的落差，她們根本沒辦法緩過神來。

  而且現在也不知道之後還會遇到什麼樣的事情，如果痛快一點的，可能就是一刀的事情，如果倒霉了，說不定要被糟蹋很久之後才能得到解脫。雖然她們還小，但生在皇室，很多骯髒的事情，她們更小的時候就清楚了。

  見到她們悽慘的模樣，胖胖的四皇子走過去，安慰道：「別擔心，我們梁家不會就這麼被人擊垮的，況且父皇在皇宮之中，防守森嚴，要想攻進去，沒有數月根本不可能。只要父親一天沒有事，我們就會沒有事。只要等到大軍回防，老陳家那些叛逆自然就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三位妹妹不用怕，會沒事的。」

  這只是安慰之言，事實上除了三個少女，其它皇子都明白，他們這次真是凶多吉少了，就算他們的父皇能守得住皇宮，能等到大軍回防，可問題是，到時大勢已去的老陳家會不會惱羞成怒，將他們殺得，這還是個大問題。

  這些話四皇子沒有說出來，三個少女公主也想不到這麼多，所以漸漸的便沒有那麼害怕了。

  只是這時候，陳家洛從外邊走了進來，他看著房中的十二人，輕笑道：「各位皇子公主……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稱呼你們，真是沒有想到，世事如棋，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半年前，二皇子和三皇子在風月場當眾削我面子，當眾暗著將我老陳家貶得體無完膚，但你們根本沒有想到，半年後的今天，你們就成了我們老陳家的『座上賓』。」

  「小人得志！」二皇子恨恨地說道。

  「小人得志？」陳家洛帶著譏諷表情大笑起來：「三百多年前，前朝最後一位皇上，允武帝想必也是這麼看你們梁家先祖的吧。虧你們還是皇室中人，連成王敗寇這個詞都不明白？老實說，我真沒有想到，這麼容易就把你們梁家給拿下了，看來你們梁家真是走到頭了，天都要亡你們。」

  大皇子，也就是太子站了起來，陰惻惻地說道：「你們老陳家真的以為勝券在握了？父親據皇城而守，就以你們老陳家那點人力和兵力，想要攻下皇城，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再稍等一個月，你們老陳家就要灰飛煙滅，從此不復存在。「」

  「確實，皇城很堅固，按常理來推測的話，我們老陳家確實是沒有能力攻下皇城。」陳家洛笑得很開心：「但是現在不同，我們老陳家多了個驚才絕艷的老祖公，他有魄力，還有兩個老祖婆，都是太陽神仆，光是這樣的戰力，就足以左右一型小型戰役，且且皇城，不在話下。」

  四皇子淡淡地說道：「太陽神仆雖強，但如果在魔力水晶的範圍內，她們的頂多也只是一個力氣大些的普通人罷了。要強靠她們攻下皇城，那是差得遠了。陳家洛，我教你一件事，戰爭不同於草莽紛爭，在魔力水晶的壓制下，再厲害的元素能力者，在戰場上起到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要是兩個太陽神仆就能將皇城攻下來，那三千多年前，嚴聖人就根本就不可能打退太陽神殿和龍族的聯軍。」

  「你也知道那是嚴聖人！」陳家洛嘿嘿冷笑了一下：「別把聖人和你們那個只懂得吃食長生不老仙丹的糊塗父皇相比。嚴聖人能做到的事情，你們的父皇未必能做到。」

  「就算你們攻進了皇宮又如何，沒有眾大臣們的認同，你們如何展開朝政？」大皇子在一旁插嘴說道。

  陳家洛說道：「三百多年前，你們梁家如何讓大臣們臣服的，我們可是很清楚。這樣的事情，多做一次也無也謂。你們梁家能做的，為什麼我們老陳家就不能做？」

  眾王子都沉默下來，前朝允武帝雖然沒有什麼治理國家，操控朝政的能力，這使得國事一片塗靡，但其為人善良，即使是被大臣在殿下痛罵不作為無能，頂多也就是拂袖而走，並不會因此打壓那個怒斥的言官，他在位期間，就沒有主動下令殺過一個人，反而數次大赫天下。雖然允武帝是個好人，卻不是個好皇上，他雖然善待百官，可只要是人都是有私心的，這使得朝堂黨派林立，黨同伐異。正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朝堂上打成一片，地方上更是亂得不行。

  十幾年下來，震旦王國各地貪官酷吏橫行，民憤越積越深，而後便是一波又一波的揭杆而起，梁家老祖也就是趁著這機會謀取了前朝的江山。在攻下皇城的時候，允武帝向梁家太祖求得妻妾和子女平安的承諾後，自刎而死。

  雖然說允武帝一直沒有真正意義上成為一個好皇帝，卻是一個好主子，但凡是大臣都念著他的好。在他死後，過半的大臣在朝殿上撞柱而死，跟隨主子去了陰間，苟活下來的大臣，也拒絕成為梁家的走狗。

  看到這一幕，梁家太祖皇氣得不行，他直接誅了數個刺頭的九族……剩下的大臣們雖然不怕死，卻怕自己的親人受到傷害，迫於梁家太祖淫威，只得委心成了梁家皇朝的臣子。

  當時的東林社，在其中起到了一定的正面作用，如果沒有東林社的干預和周旋，梁家太祖皇肯定要誅更多大臣的九族，而且那些苟活的大臣們，也不會那麼快就向梁家太祖投誠。

  雖然這事沒有記載在史書內，但河洛城內有點底蘊的大家族都將這事記在了《族譜》之中，在嚴聖人的『教誨』之下，震旦人對於記載歷史，有著一種近乎偏執的狂熱。

  見到眾王子沉默，陳家洛很是暢快，他以前沒有少被幾個皇子擠兌，早有了怨隙，現在出了一口氣，感覺就像是豬八戒吃了人參果一樣，體內體外都透著一股爽勁。不過這樣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在桔黃的蠟燭光影中，幾個王子和公主們都是一臉灰敗，再也沒有了以往的意氣風發，陳家洛很快就覺得無聊了，和一群失敗者有什麼好交流的。

  他正想離開，這時候外面進來一個護院，小聲地在陳家洛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他微笑起來，扭頭看著房中的眾人：「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皇城被攻破了，雖然沒有找到你們的父皇，但太后，皇后，還有淑湘妃，都已經被俘……你們梁家的時代結束了。」

  兩個公主慘叫一聲就暈了過去，幾個皇子的臉面更顯灰敗，九皇子站起來抖著身體大吼一聲：「這不可能，皇城如此堅固，怎麼連一天都撐不過去！」

  「我也不想多說，更不想向你們解釋什麼。大約一刻鐘後，你們幾位長輩女眷，都會被送到隔壁的屋子中。」陳家洛甩甩袖子，就要離開。

  四皇子喊住了陳家洛，問道：「你們打算怎麼處置我們，給個痛快吧。」

  「我們沒有處置你們的權利。」陳家洛笑了下，說道：「天明後，你們會被送到我們老陳家的西院之中，你們的生死，由我們的老祖公來決定。」

  說完話後，陳家洛就離開了，幾個皇子都是一幅世界末日來臨的模樣。四皇子哈哈笑了幾聲：「可笑我們幾個以前一直為了那個位置明爭暗鬥，結果便宜了外人。如果我們一開始就兄弟同心，何至於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四皇子的話，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鳴，只是事已經至此，這天底下，可沒有後悔藥可吃。

  皇宮之中，陳田和聽著護院的稟報，一臉驚訝地反問道：「找不到逆皇？確實任何地方都找過了？沒有遺漏？」

  護院點點頭：「我們沒有找到逆皇，但是找到了幾個老太監，他們說自己本來一直跟著那個逆皇，但突然間就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逆皇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