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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殃及池魚

2024-07-10 10:15:56 作者: 老莊墨韓

  世人都道理查毫無武技天份,又有誰知道,他只是懶得在武道上投入太多心力而已。

  人的精力用在哪裡是看得到的。繪畫,彈琴,詩歌,當年理查做廢物王子時,就多才多藝,後來鋒芒漸顯,權謀,政務,軍務,表現也都不俗。人的精力用在哪裡是看得到的,武道又是絕對無法投機取巧的,勉強練到三級騎士的水準,交待得過去就行了。

  他是一個有野心的王子,成為一國之君,才是他一直努力的目標。

  他的才智,維克多從來不曾小看過。

  維克多相信,理查如果真的定下心來,專心修煉武技的話,成就必然不凡,

  但就算如此,區區數日之間,理查就能理解一個完全陌生的武學體系,並有所成就,依然讓維克多感到驚詫。

  而更讓維克多驚訝的,則是理查的冷靜。

  他醒來之後,聽維克多說明整件事,從東方最後的言行中,很容易就推測出,東方恐怕是要面對極大的危險了。

  蘭蒂絲不在,法師塔的重重結界猶在,他們被保護在法師塔中,也等於是被困在其中。

  走不出法師塔,也聯繫不上外界,知道東方在頂層,卻又進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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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查並沒有絲毫慌亂。也沒有關心情亂,瘋狂失措。

  他沒有多花一點時間,細看這天下最神秘,世人最嚮往的法師塔,也沒有浪費心力,衝到頂樓去大喊大叫撞結界。更沒有嘗試破壞,逃出這個法師塔。

  他只是沉默著仰頭,看了頂層一會兒,就安靜地回到房間,打開東方親手寫的那本書,平靜地說:「現在就為我講解吧!」

  他即沒有故作鎮定,也不曾瘋狂偏執地急於求成。

  這套心法本已十分兇險,修煉時,心境稍有錯失,就是萬劫不復。

  維克多身為劍神,心志堅凝,縱有天大風波,輕輕拂去,靈台依舊平定如水,倒是不難。

  理查這麼一個營營役役,滿心都是世俗權力之念,自身實力又弱不可言的人,居然也能在如此複雜艱難的境地里,沉靜地修習著神奇的異世絕學。

  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至友夥伴,生死未卜,國家前途,飄渺難測。法師塔內,重重困鎖,東方就在樓頂,卻不得相見,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做不了。

  這樣的情況,這樣的痛楚,這一教一學的兩個人,卻能心定若水,沉心凝志地投入這一片神奇的武學天地。

  數日修行,並非易事。

  維克多再有天賦,再用心,要完全無岐意,無錯誤地講解如此深奧的武學,也是極耗心力之事。

  理查以疲弱之身,想要學習另一種全新體系的力量,困難更是數不勝數。

  然而,數日下來,有不解就潛心思索,有難關,就努力克服,講的人,聽的人,都專心致志,心思無一分一毫的動搖。

  不管什麼事,即然無法改變,那就安之若素。

  不管會發生什麼,都應該對東方有信心。

  再憤怒,再焦慮,也不可輕易破壞蘭蒂絲的法師塔,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東方。

  即然幫不上東方,那就努力不要成為他的累贅。

  一切一切,道理人人會說,可真處於那樣的境地,誰又真能沉下心神,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逕自去修煉武功?

  這種事,在以前,理查自知是絕對做不到的,然而,他記得那漫長的黑暗中,一點點驅盡寒冷,一絲絲融進他每一寸血肉的溫暖。

  他記得在恍惚中,有一個聲音,很輕很輕,卻震動心魂。那聲音,要他變強。

  東方九日九夜,耗盡心力作書,卻也九日九夜,與他氣息相融,一刻也不曾分離。

  維克多隻不過是用寥寥數語,說明這一切,但是,理查可以想像到,這九日的辛勞。

  可以想像得到,在淡淡陽光中,東方低頭凝視他的眼神,俯首在他耳邊說話時的情景。

  一切,一切,猶如親見。

  因為那九日的暈迷中,黑暗深處,他始終有一縷靈光,醒著,看著,感受著。

  他可以在腦海中勾劃出,那時照亮滿室的陽光,從窗外吹來的微風,東方坐在他身旁凝望他的安靜神情,和陽光給他們鍍上的淡淡光輝。

  一切那樣美好,美好地,讓他這本該浮燥焦慮的心,都沉靜了下來。

  想到這一切,哪怕這只是在他暈迷中發生,哪怕他並不曾清醒地感受,卻依然覺得生命從不曾如此美好。

  所有的雜念,自然消散,一心一意,全神全志,只想遵守那個聲音,最後的叮嚀。

  數日之內,就能憑自己的力量,凝聚和笨拙地掌握那股內息,運轉全身,安然入定。

  在維克多看來,可算是極天才,極了不起了吧。但是,理查自己心中明白,在那九日九夜間,東方的力量一直在他體內流轉,一次又一次重複著大小周天。黑暗中僅有的靈智記得這一切,這將要崩潰,卻又被硬生生拉回來的身體記得這一切。

  他閉上眼,安心凝神,便可以回憶起那溫暖流轉的方向,體內的氣息,仿佛自己懂進前進。他只需要保持著心靈的空澈明靜,理解感受著維克多的講解和引導,順其自然地運行即可。

  他活下來的奇蹟,是東方一手所創,他修煉的奇蹟,又何嘗不是東方,在悄悄引領。

  他知道,為了救他,東方已元氣大傷的身體,而不知來歷的巨大危難,卻迫在眉捷。

  但是,這一刻,他並不愧疚惶恐。

  他不去思考,東方到底要面對什麼,不去想,東方有無可能安全回來,也不咬牙切齒地發誓要變得強大,萬一東方不測,必要不惜一切地復仇。

  原來,許多事,已經不必思考,不必多慮,無需選擇,無需決心。就象空氣,象水,象日升月落,都成了理所當然,再自然不過的事了。。

  在能力所及之時,幫助東方,是理所當然。連累了他,無需道歉,無需不安,也是理所當然。

  現在即然做不了別的,安心安意,先讓自己強大,也全無芥蒂,毫無愧疚,亦是理所當然。

  不再去想,為他還是為自己,因為一切都已沒有了區別。

  仿佛那九日與東方氣脈相連,便連心意和靈魂,也相通相系了。

  東方的灑脫,東方的任情縱性,東方的萬事直指本心,想來亦是如此。友朋交心,知己相對,能做的,便盡力而為,做不到,亦無需失意傷情。

  談什麼,誰虧負誰,誰配不起誰,誰更慚愧,誰需內疚,誰付出得更多呢?

  內息徐徐運行周天,身心一片寧和,四肢百脈,自有暖流輕輕涌動。

  理查微微一笑,徐徐睜開眼。

  四下里一片空曠,整個法師塔,不見蹤影,四周或坐或站,或飛,或浮著,各種各樣的奇人,奇獸,唯一熟悉的,只是身下的床,和身邊的維克多。

  莫名其妙地浮在半空中,他神色不變。

  只消過是輕輕睜開眼,身邊的維克多就自生感應。

  「總算醒了。」話音未落,鬥氣一撤,浮在空中的二人一床,猛得向下沉去。砰得落地,維克多往床邊一坐:「你倒會挑時候,事情完了再醒。」

  理查也不驚慌,只沉聲問:「出什麼事了?」

  維克多嘆了口氣:「也沒什麼,就是不知哪來一股力量,沖毀了法師塔,法師塔里,那些要命的東西全失控了。幸好,這些東西在肆意破壞的同時,也在彼此殺戮和毀滅,我一直頂住,不被波及,他們自己就互相消滅光了。」

  維克多說得倒也輕描淡寫,他這大半日地支持下來,種種兇險,仿佛並不值一提。

  理查微微皺皺眉,目光四下一掃,這天下第一法師塔,大難之後,連一點廢墟都沒留下,全在各種各樣的巨大破壞力下,化為煙塵了。

  再看著四下里,奇形怪狀的各族各職業強者們,依舊震驚莫名的面容,可以想像出,當時的情景有多麼可怕。

  什麼力量,能對蘭蒂絲的法師塔造成催毀性的打擊,什麼力量,能令維克多這位劍神都如此疲憊吃力。

  理查蹙眉沉思,。維克多安靜地望著他,暗自欣然。

  他知道,理查怕是猜測到事情同東方有關了,卻並沒有一絲焦燥失措的反應。

  這一次破而後立,又經東方的九日血肉相連繫,離別一語入夢魂,理查戰力雖仍弱不可言,但心靈和精神的境界,卻似躍升到了一個奇妙的高度。

  哪怕心中再牽繫,暗中再情急,也不會影響心境的洞明剔透。

  有這樣的心靈修持,只要能克服此刻身體的局限,他日武道大成,必達宗師境界。

  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了,眼下要考慮的卻是……

  「不用擔心,不過是東方和神殿硬碰硬地過了一招,我們倒霉地受了牽連。」一個平靜無波的聲音,忽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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