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 該姓皇姓
2024-07-10 09:19:18
作者: 似水靜陽
端坐在錦翰院的書房內,沈碧寒先請張添在一邊的椅子上落座,而後面色淡漠的挑眉對聶生道:「適才張添先生所說的玉佩是怎麼回事兒?」
適才的時候,沈碧寒本打算回軒園歇下,卻不期張添攔住她的去路,問她是不是佩戴玉佩之人。初時的時候沈碧寒還在狐疑這張添所說的是什麼,故她放棄原來的想法,直接帶著聶生與張添便來到了錦翰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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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個……」從袖袋裡取出那張拓印了玉佩背面的宣紙,聶生將之舒展開來,遞到沈碧寒面前的書桌上。
聶滄洛在與聶生看玉佩的時候,從來都未曾提及那玉佩是沈碧寒所有。故此聶生以為他找張添來是為了公事,也沒有對沈碧寒隱瞞什麼。
視線掃過宣紙上的內容,沈碧寒的眉頭再次擰起:「這就是夫君今日請張添先生過來的用意?」
「是!」鄭重的點了點頭,聶生道:「爺讓小的看的這塊玉佩之上所雕琢的寒字,乃是張添大匠獨有的側刀流派才可雕出的東西,所以小的這會兒子才將張添大匠給請進府來。」
雙眼再次眯起,沈碧寒淡淡的看了聶生一眼,而後對他道:「你且先到外面去候著,我有話要問張添先生。」
抬頭看了沈碧寒一眼,謹守做下人的本份,聶生對沈碧寒恭了恭身子,而後退出書房外候著。
待凝霜與張添奉茶之後,沈碧寒以眼神示意她先下去。凝霜會意,只是對沈碧寒點了點頭,便也退出書房外,與聶生一左一右候在門外。
「張添先生!」對張添微微一笑,沈碧寒將書桌上的宣紙拿在手中,淡笑著問道:「你何來的曉得這玉佩是我身上所佩戴的?」
依然仔細觀察著沈碧寒,張添看了眼沈碧寒手中的宣紙,而後嘆道:「太像了,你與當年我為之雕琢這玉的人長的實在太像了……」
心中咯噔一下,沈碧寒眉頭皺起:「先生何出此言?」
張添說她長的與當年為之雕琢玉佩的人太像了,這是什麼意思?這玉佩不是她父母找人雕琢的麼?可是在過去的那些年裡,她與他們朝夕相處,雖然她母親的樣貌也算清秀,但卻不能說與她相像!
就因為這個,自小到大她的大哥總是在逗弄她,說她是撿來的孩子。而每當那時,她的父親反倒會說,他們家寒兒是沈家的人才尖子!
可是現在呢?
現在擺在她眼前的到底是一種什麼情況?
那個與她長的相像的女子是誰?這玉佩又為何會一直從小到大佩戴在她的身上?
「嗯?」滿是疑惑的看了沈碧寒一眼,張添皺眉問道:「難道這玉佩不是夫人的令堂所贈之物麼?」
心中隱隱有著某種不祥的預感,沈碧寒輕顫了下唇瓣,問道:「當年……當年請張添先生雕琢此玉的人,你可認得?」
似是感覺到了沈碧寒的異常,卻又不知她的異常從何而來,張添沒有立即回答沈碧寒的問題,腦海中電光一閃,他開口問道:「適才夫人說自兒個姓沈?」
沈碧寒茫然點頭:「我確實姓沈!」
皺眉思量片刻,張添搖了搖頭,道:「不對啊!您怎麼可能姓沈?!」
雙眉一凜,沈碧寒脫口問道:「那先生您認為我應該姓什麼?」
「夫人該是姓唐啊!」幾乎是脫口而出,張添大匠抬眸看到沈碧寒一臉怔然之後,又感覺到了自己的失言。
「姓唐?!」雙目不敢置信的睜大,瞠目結舌的瞪著張添半晌兒,沈碧寒吶吶開口:「為什麼會姓唐?」
唐!
天元王朝的皇姓!
普天之下只有天元王朝的皇親貴族才可擁有的姓氏!
為什麼她不該姓沈?不該姓聶?趙錢孫李……百家之姓,為何她偏偏該姓唐?!
若是她該姓唐,那麼她到底是誰?楚後要對她的父母痛下毒手也是因為她麼?
心中一個個疑問接踵而至,它們仿佛在一霎那間充斥了沈碧寒的腦海,不斷的、快速的吞噬著她的每一根神經!
「夫人?您沒事吧!」見沈碧寒一臉蒼白的樣子,張添關切的問道。
以手掩額,沈碧寒沒有立即開口說話,而是安靜的停歇了片刻。見她如此,張添也沒有再問什麼,而是安靜的在一邊等著沈碧寒開口。
半晌兒之後,沈碧寒依然用手掩著額頭,輕聲慢道:「正如張添先生所說,這塊玉佩確實是我自小便佩戴在身上的,你可知這塊玉佩的來歷?」
張添點了點頭,道:「世間萬物,之所以存在於世,自然有它的因果。這玉佩當年乃是出自我手之物,我自然知道它的來歷。」
似是耗盡了全部的心力,沈碧寒抬頭看了張添一眼,而後問道:「如不介意,先生且說來與我聽聽如何?」
張添微一遲疑,還是決定將事情說道與沈碧寒知道:「世人都知我張添年輕之時曾經只為宮中貴胄雕琢物件兒,從不在宮外動刀。」
微微一笑,沈碧寒點頭:「這個我也早有耳聞。」
這塊玉佩她自小便佩戴在身上,若不是在過去她失憶三年,她決計不會將之取下。她只因為這玉佩是她父母給的,應該格外珍惜。可是她千想萬想,卻從來都未曾想過她身上帶著的這塊玉佩居然是宮中之物。
見沈碧寒的臉色有所緩和,張添接著道:「事情要追溯到二十年前的那個冬天,那個時候我尚且在宮中當差。記得那個時候瑞雪初降,那個時候的皇后,也就是當今的太后,為慶祝落雪在宮中擺宴宴請所有的朝廷家眷。其中大到王爺皇子,小到都尉夫人,都在邀請之列。
「下了一場雪便要舉朝歡慶麼?」沈碧寒呢喃開口。
點了點頭,張添又道:「那個時候的天元王朝剛剛經歷了一年大旱,初入冬來便降瑞雪,確實是喜事一件。」
沈碧寒道:「後來呢?你就是那個時候在宮裡見到了讓你雕琢玉佩之人?」
張添點了點頭,回憶道:「皇宮並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進的,那個時候那些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難得進入皇宮,初入皇宮,她們看著什麼都稀罕,見到我在雕琢器具,自然而然的便簇擁過來要求上一件!」
沈碧寒若有所思。
那個與她長的相似的女子,該是在那個時候找張添雕琢玉佩的吧?
心中如此想著,沈碧寒便問出了口。
點了點頭,張添道:「那位夫人那個時候已然懷有身孕,而且看山上去似要即將臨盆的樣子。唯恐她在人群中因擁擠出了亂子,我特例為她雕琢了一件這件玉佩……那個時候她說這玉佩是要送給她即將臨世孩兒的禮物。她說話的神情溫柔無比,所以我記憶十分深刻。」
心中一片悽然,沈碧寒閉了閉眼睛,努力在心中平復著自己的心緒。
沈家二老對她恩寵有佳,根本就做到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中怕摔了。他們若不是她的父母,那為何他們卻對她那般之好?即使在明知沈家要被滅門的時候,他們還想著要保下她的性命?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愛?
無私?亦或是偉大!
穩了穩自己的心緒,沈碧寒從椅子上起身,而後對張添問道:「張添先生可知那女子的身份?」
從一開始沈碧寒在問自己各種問題的時候張添便感覺到了一樣,現在看到沈碧寒的反應,他總算明白了。
眼前的女子是那腹中胎兒,而那女子確實是將玉佩傳給了她的孩兒,可是她們或許因為什麼緣故而分離,以至於今時今日的聶家大少奶奶並不知自己的身世為何!
終是搖了搖頭,張添在沈碧寒期待的目光之中對她搖了搖頭:「我只是聽她身邊的丫頭稱呼她為王妃,卻不知她是哪個王爺的妃子。」
「王妃……」那她該不會是為郡主吧!
雙眼迷離的轉身看向窗外,卻見窗欞上一片狼藉。眉心微微泛紅,她轉頭對張添道:「張添先生可還有什麼關於這玉佩要與我道明的麼?」
又搖了搖頭,張添道:「對夫人您,我今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話題因沈碧寒的情緒變化而顯得沉重了不少,張添在與沈碧寒說話的時候也從一開始自稱鄙人到了最後改成了我。
感激的看了張添一眼,沈碧寒心神一轉,而後對張添道:「我夫君過會兒子應該會與張添先生再問些什麼,關於這玉佩之事還請先生酌情……」
「夫人您不想我將真相與聶家大少爺道明?」依著沈碧寒的神色,張添猜測道。
「正是!」沈碧寒直接肯定了張添的猜測。
「這……」張添一臉的思忖之色。
「張添先生!」繞過書桌來到張添面前,沈碧寒對他苦笑道:「玉佩的來歷您清楚,此刻我這裡的情況您大概也能猜的出什麼吧?正如您所說的,我該姓的是唐,是皇姓,可是我姓的是沈。我的母親該是那個為我雕琢玉佩的女子,可是養我長大的卻不是她……」
說道最後,沈碧寒知道就算自己不再多說什麼,張添也該明白個中緣由了。
皇宮大內不必尋常人家,聶家只是一個商賈之間,便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頻出,更逞論堂堂的皇宮大內了。
若沈兼之夫婦不是她的親生父母,那她的親生父母是誰?沈碧寒猜測,她的身世一定還隱藏著什麼秘密。不過她也在心中暗暗祈禱,千萬不要讓她的身世與楚後牽扯到什麼關係。
否則的話,那就表明沈家人是因她而死……她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深知沈碧寒心中所顧慮之事,張添默默的點了點頭,算是聽了她的建議。
「不管我該姓何姓,今日都謝過張添先生了!」雙手交疊放置於身前,沈碧寒對著張添福身行了規規矩矩的一禮。
「夫人且快快請起!」連忙對沈碧寒抬了抬手,張添嘆道:「您是金枝玉葉之軀,若是如此我怎擔待的起啊?」
神色微微黯然,沈碧寒嘆道:「禮是我行的,我自然覺得你擔待的起!」
將張添留在書房之內,沈碧寒獨自一人出了房門。對聶生吩咐了句讓他好好待客,沈碧寒帶著凝霜便直接出了錦翰院的大門。
「少奶奶,您沒事兒吧!」在回軒園的路上,凝霜見沈碧寒一路上都未曾開口,而且臉色也差的離譜,不禁開口問道。
「沒事兒!」淡淡的應了聲,沈碧寒依然心不在焉的向前走著。
她該姓皇姓,那便是皇親貴族才對?可是她到底是誰?
「主子!」大老遠的,翠竹見沈碧寒與凝霜往回走,不禁跨步跑了過來。
「翠竹,你這會兒子不在軒園當差,怎的出來了?」還沒等沈碧寒說話,凝霜便開口問著跑的氣喘吁吁的翠竹。
「呃!」胡亂的拍了拍急喘的胸口,翠竹對沈碧寒道:「奴婢是出來尋主子回去的,莫大夫來了?」
腳下的步子微微一頓,沈碧寒看向翠竹:「你說誰來了?」
翠竹回道:「莫往生,莫大夫!」
眼珠子兜轉了兩圈,沈碧寒一邊重新向前走著,一邊問著身邊的翠竹:「他沒說來做什麼嗎?」
莫往生曾經答應過她要與她找出幽潭香的解藥,這會兒子過來不會是與那解藥有什麼關係吧!
搖了搖頭,翠竹道:「奴婢剛剛將莫大夫引到軒園之內,他只是吩咐奴婢將少奶奶您找回去,並為說是為何事而來!」
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眼沈碧寒,又看了看翠竹,凝霜問道:「莫大夫不是與璇姑娘看病的神醫麼?他這會兒子來府里找少奶奶做什麼?」
「這……」
「莫要多問了!人家還等著呢!我們且快些回去吧!」沒等一臉憂慮的翠竹絞盡腦汁的想出答語,沈碧寒催促了一聲,而後先兩個丫頭一路向著軒園方向而去。
在長長的走廊中兜兜轉轉,重新回到軒園之內,沈碧寒剛剛進入前廳之內便不禁秀眉微蹙。
此刻坐在前廳椅子上正在喝茶的男子,一身白色襦袍,頭扣白色絲巾,頗有魏晉之風。他一臉眉清目秀不說,居然還透著幾分儒雅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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