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二章 一個陰謀
2024-07-10 09:19:10
作者: 似水靜陽
知道沈碧寒要回關外祭拜父母,凝霜應下收拾東西的差事之後便回去認真收拾起她和聶滄洛的衣物。至於沈碧寒這裡,她則是獨自一人前往南苑探望聶惜璇。
進的南苑來,見丫頭下人們正在院子裡栽著樹苗,沈碧寒不禁蹙眉笑問:「南苑之中不是一向很少栽種活物兒麼?今兒怎的開始忙活起這個來了?」
「給大少奶奶請安!」對沈碧寒福了福身子,望香將手中半拉長的樹苗遞給一邊的一個丫頭,而後笑著回道:「以前的時候我們家姑娘身子畏寒,故院子裡從來不曾栽種過花草樹木,不過這次自從姑娘大病之後,汪少爺說多些綠色樹木,對她的身子好……這不,奴婢們今兒便開始栽種起來了。」
淡淡然一笑,沈碧寒挑眉問道:「你們家姑娘這會兒子可用過午膳了?」
輕輕頷首,望香笑道:「今兒一早的時候汪少爺便過來了,他與璇姑娘一同用的午膳。」
「哦……」瞭然的點了點頭,沈碧寒對望香擺了擺手:「你且忙你的吧!」
「是!」輕輕又福了下身子,望香轉身又去取樹苗了。
臉上掛著淡笑,沈碧寒轉身穿過院子,而後順著長廊前往聶惜璇的寢室。
「給大少奶奶請安!」挽簾的丫頭見沈碧寒過來,忙對她福身一禮,而後起身將身邊的棉簾與之掀起。
沒來由的多看了那丫頭兩眼,暗道一聲璇丫頭身邊的丫頭是越來越機靈了,沈碧寒嘴角微彎的邁步進門。
聶惜璇的寢室之中,暖爐炙熱,麝香靄靄,與外面的寒冬像是判若兩季一般。站在門前,看著床榻前的汪裴琪與聶惜璇一副軟語呢喃模樣,沈碧寒還真有些不想打破這種情境。
關外的觀念比之關內要開放不少,憶起當年……在她還未曾出嫁的時候。她與藍毅經常會在騎馬騎累了的時候,相諧仰躺在草地上,而後你一言我一語的輕言軟語。
但是此時此刻,藍毅死了,他們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嫂嫂……」似是感覺到了沈碧寒投來的欽羨目光,聶惜璇側身看向門前的方向,隨後對沈碧寒微微一笑。
素顏之上,嫣紅一點。
聶惜璇的臉色此刻雖然算不得太好,不過也比將死那日強上許多。
回以聶惜璇溫和一笑,沈碧寒緩緩上前來到聶惜璇的床榻前:「這幾日府中事物繁雜,妹妹的身子可大好了?」
對沈碧寒又是一笑,聶惜璇輕咬朱唇,有些羞赧的看了汪裴琪一眼,而後輕輕點頭:「勞嫂嫂記掛著,惜璇的身子好多了。」
見聶惜璇一臉羞赧的樣子,汪裴琪忙拱手對沈碧寒道:「裴琪見過嫂嫂!」
「你我之間哪裡來的如此虛禮,免了吧!」笑看著聶惜璇與汪裴琪之間的眉來眼去,沈碧寒語帶調笑的道:「璇妹妹這身子之所以能好,依我看來三分歸於藥,七分要算是裴琪你的關係了。」
平日裡的聶惜璇在聶府之中儼然一副女當家一般頂著大梁,沈碧寒從來都是見她調笑別人,卻從未像此刻這般見她臉紅過。
看來女子真的只有在自己心儀之人面前,才會露出嬌羞之態啊!
不過有點奇怪,為何她對聶滄洛很少有這種害羞的感覺?
知沈碧寒是有意取笑,汪裴琪紅著臉道:「嫂嫂謬言了。」
「我是不是謬言沒什麼礙的,不過這人言可畏,你們兩個聰明人都該省的吧?!」別有深意的分別看了聶惜璇與汪裴琪一眼,沈碧寒語氣訕訕的問道。
「嫂嫂……」
聶惜璇一臉的紅色,仿佛一掐都能掐出水兒來。
「請嫂嫂明示!」見聶惜璇上前,汪裴琪忙後退了兩步,容她坐在聶惜璇床前。
「我的意思汪少爺不懂麼?」淡淡然一笑,沈碧寒道:「以前的時候汪家老爺不是已然尋過冰人要與你們兩人做媒麼?」
聶惜璇與汪裴琪同是點頭。
汪裴琪道:「那個時候大哥說璇兒身子不好,且要等著她身子大好了再定下親事。」
「所以啊……」有些苦笑不得的一蹙眉頭,沈碧寒與汪裴琪問道:「眼下璇妹妹的身子見好,你大可馬上回府讓汪家老爺尋人再來提親,好早些時候將你們的親事定下來。你們已然枉過了幾載,眼下一切順風順水,你難道就不想早日小登科麼?」
「這……」面色微微有些潮紅之色,汪裴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後對沈碧寒又拱手行了一禮:「裴琪再次謝過嫂嫂了。」
沈碧寒又笑了,對汪裴琪擺了擺手,她道:「莫要總是謝我,且速速去辦正事兒為準。」
沈碧寒算是看明白了,這汪家少爺雖然長了一副好皮囊,不過卻是個心思善良的孩子。依著他才剛到二十的年歲,怎比的過她與聶滄洛這兩個穿越人來的老練。
不過話說回來,若是年歲與閱歷,聶滄杭的年歲和閱歷才叫不相符呢。
他既不是穿越人,年歲也不大,卻可以將白家做大。單從這一點便不難推斷出,聶家或許真的藏龍臥虎,不過聶滄洛只能算是之足智多謀,商業手段一流的虎,而聶滄杭才該是那條真正的龍!
「這些日子沒見,嫂嫂瘦了!」待汪裴琪離去之後,聶惜璇仔細打量了沈碧寒兩眼,輕聲嘆道。
「傻妹妹!」伸手拉過聶惜璇柔弱無骨的縴手,沈碧寒嘆道:「我再瘦也沒璇妹妹你來的瘦啊!」
沈碧寒之所以會瘦,根本就是府中事物和商號事物一起處理,她超負荷運轉的結果。她身上雖然瘦,不過卻不弱。但是聶惜璇不同,她是因為毒發險些送命,她的身子才算將瘦弱兩字都占了去呢。
感激的看了眼沈碧寒,聶惜璇雙目之中氤氳之氣驟起:「惜璇在這裡謝過嫂嫂,若不是嫂嫂,我與汪郎怕是這輩子都沒有緣分了,若不是嫂嫂,我的命也早就沒了。」
是沈碧寒當初以白鳳棠的身份說動汪家老爺同意她與汪裴琪的婚事,又是沈碧寒在她病危之際,請來了神醫莫往生。關於沈碧寒對自己的好,汪裴琪在這幾日裡都對聶惜璇仔細的提過了。
以前的時候,聶惜璇是喜歡沈碧寒這個嫂嫂的。但是此刻瞭然前事種種,她心中對沈碧寒的感情,除了喜歡,更多出了幾分敬重。
並未去自詡自己的功勞如何,沈碧寒對聶惜璇一笑道:「你是誰?你是我夫君的妹妹啊,他看你那般之重,我自當愛屋及烏。」
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聶惜璇秀眉微蹙,不禁吸了吸鼻子。
「你我之間這謝字我只聽這一次,日後可不能再說了。」悻悻一笑,沈碧寒拿手中的帕子為聶惜璇一下下擦著眼淚。
輕輕點頭,如孩子一般,聶惜璇接過沈碧寒手中的帕子,自己為自己擦著眼淚。
看著聶惜璇的樣子,沈碧寒皺了皺眉頭,轉而問道:「汪家少爺與你說了我那麼多的好話,可與你說過你這身子其實不是得病而是中毒了麼?」
關於聶惜璇是中毒不是得病的事情,在莫往生與她治療過後,聶滄洛便下令屋子裡的人不得外傳。因此府中之人大都還以為聶惜璇是生病了,而不知她之所以差點兒送命,是因為中毒所致。
面色一怔,聶惜璇將手中的帕子放下,幾乎咬碎了口中銀牙:「關於這點汪郎前日才與我道明。」
在一開始的時候聶惜璇身子虛弱,讓她知道真相未必是好。
明白汪裴琪的體貼之心,沈碧寒點了點頭,繼而問道:「璇妹妹可知是誰與你下的毒?」
雖然她已然查的八九不離十了,不過還是想聽聶惜璇這個聰明人推斷一二。畢竟若是要辦那個人,還要同時顧慮到很多人的感受。
微微沉默片刻,聶惜璇似是想要朝後靠去,沈碧寒連忙上前將她身後的枕頭豎放在床廊上。
感激的對沈碧寒一笑,聶惜璇嘆道:「大伯母最近一年墨守成規,做人十分本份。三嬸娘平日裡頑疾纏身,不曾多問過世事。唯有四嬸娘……她想要環妹妹下嫁汪郎,卻不期這事兒到頭來落到了我的身上,她該是故此不平的。我想著與我下毒之人該是四嬸娘吧。」
聽著聶惜璇頭頭是道的分析,沈碧寒只是抿嘴淺笑的聽著。
待聶惜璇說完之後,她也微微思量了片刻,而後也跟著嘆道:「四太太的心術不正,平日裡為人尖酸刻薄,總是見不得人比四房過的好,她確實有下毒的嫌疑。」
「嗯!」聶惜璇附和的點了點頭。
看著聶惜璇一臉不急不躁的表情,沈碧寒問道:「若下毒之人真的是四太太,璇妹妹你打算怎麼做?」
沈碧寒問話一出,屋子裡再次恢復了靜默,沉吟半晌兒之後,聶惜璇大出沈碧寒意料的道:「嫂嫂,四叔……是個好人。」
「呃???」沈碧寒微微怔神兒。
看著沈碧寒難得怔神兒的樣子,聶惜璇不禁撲哧一笑,而後深嘆口氣:「其實天元王朝的刑律也是不健全的……富貴人家的人們突然死了要報官,要追查到底,家主打死下人卻是白打……」
聶惜璇的意思很明白,她是在說若兇手是四太太,她如果報官的話,必定會在聶府乃至金陵城掀起軒然大波。
「可是……」面露苦澀之笑,沈碧寒喃喃道:「此時若是不追究,這等險惡招數若是再現聶府,璇妹妹可曾想過下個受害的會是誰?」
「我……」被沈碧寒問的啞然無語,聶惜璇微微搖頭,道:「我只是覺得聶府夠亂了,若是能就此平靜下去,那該有多好……」
也許是因為從鬼門關前轉了一圈的原因,聶惜璇變了。
有人對她下毒之事若是放在以前,她定會將聶府鬧個底朝天,也得將事情查明。
但是現在……她卻想此時就此打住。
定定的看著聶惜璇片刻,沈碧寒伸手撫了撫她臉上的髮絲:「璇妹妹此刻是否與奶奶想的一樣?」
「嗯?」聶惜璇不解的看向沈碧寒。
沈碧寒眨了眨眼,嗔道:「以和為貴啊!」
聽懂了沈碧寒話里的意思,聶惜璇輕輕點頭:「嫂嫂明白我的心意就好。」
「這樣也好!」對著聶惜璇也點了點頭,沈碧寒將話題轉移到另一方面:「以前的時候嬌妹妹總是羞於見人,在璇妹妹你得病的這陣子裡,可都是她在管帳呢。」
提到聶惜嬌,聶惜璇也來了精神:「嫂嫂是不是也覺得很奇怪?我以前的時候也沒想到嬌妹妹可以做的這麼好。」
「是你這個師傅教的好吧!」對上聶惜璇的眼睛,沈碧寒雙目含笑。
肯定的搖了搖頭,聶惜璇道:「以前的時候嬌妹妹因為自兒個是庶出,在面對眾人的時候總覺得自兒個低人一等。所以即便她有才華,也不敢外露,生怕因為自兒個的身份惹了什麼禍端。」
「嗯……」微微沉吟,沈碧寒問道:「那璇妹妹你是何時曉得嬌妹妹有管帳才能的?」
沈碧寒心中所不確定的是聶惜嬌到底是怕惹出什麼禍端,還是原本就深藏不露呢?這個很重要啊!
「那是一次偶然的機會……」微微蹙眉,聶惜璇陷入自己的回憶之中:「在嫂嫂失蹤之後,哥哥同時忙著聶家和沈家兩家的產業,實在是吃力。無奈之下我只得與慕凝一起處理沈家的帳務。如此一來我們聶家的帳務自然也就落下了,可是就在那個時候,我見孫姨娘高舉著算盤在追趕嬌妹妹。那個時候她一邊趕著嘴裡還一邊念叨著,說什麼一個姑娘家家的不好好做女紅,哪有整天扒拉算盤。」
說到這裡,聶惜璇又動了動坐著的姿勢:「後來我阻了孫姨娘,在與嬌妹妹閒聊的時候,才曉得她算盤上的功夫也是十分了得的。」
「因為沈家那邊兒的產業頗多,慕凝一人又忙不過來。所以你急需有人填補聶家帳房的差事,恰巧這個時候老天與你送來了嬌妹妹,所以妹妹便開始教她整理聶家的帳務?」
說白了,聶惜璇無論外面如何強勢,內里還是個善良的小姑娘。聽了她的所述,沈碧寒心中總算確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整件事情好似是一條線——一條很早以前便讓人起了頭兒,而後慢慢捋直了線!
看著沈碧寒沉思的模樣,聶惜璇的笑意有些勉強:「嫂嫂是懷疑嬌妹妹麼?不會的……她生性純良,絕對不會做出那般狠毒之事的。」
生性純良就不會做狠毒之事麼?若是那樣,貌美如花的越王妃又怎麼能對她用無藥可解的幽潭香?
看著聶惜璇對聶惜嬌深信不疑的樣子,沈碧寒微微一笑道:「嫂嫂我沒說要懷疑嬌妹妹啊,好了……你我說了半天的話兒了,合著你也該累了,且先好好的歇著吧。」
見沈碧寒將自己身後的枕頭放平,聶惜璇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一般,乖乖的躺了下來:「嫂嫂要走麼?」
笑著點了點頭,沈碧寒對她勸慰道:「快要過年了,府里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那個……」稍稍有些猶豫,聶惜璇對沈碧寒說道:「晴兒好久沒來探望過我了。」
提到唐雪晴,沈碧寒的心微微一頓。片刻之後她復又對聶惜璇道:「晴兒身份特殊,這馬上就要過年了,宮裡的應酬自然也多……」
眼中滿是笑意,聶惜璇善解人意的點了點頭。
拍了拍聶惜璇身上的被子,沈碧寒故意玩笑道:「好了,你且好好歇著吧。過不了幾日汪府說親的冰人就到了,你趕緊的將身子養好,我也好早些定下日子將你嫁出去。」
「嫂嫂……」
見沈碧寒起身向外走,聶惜璇滿是不依的喚著她。
出了聶惜璇的寢室,一股冷風迎面撲來,驅散了沈碧寒臉上的暖意,也讓她的心思更敞亮了幾分。
看了眼依然在忙活著的望香,沈碧寒緩緩步下台階,而後在經過望香身邊的時候對她道:「我前腳兒來的時候老太太便命老嬤嬤說了,她有些東西要給璇妹妹,你這會兒子且放下手中的活兒,與我到錦臨院一趟吧!」
「是!」有些慌亂的拿髒手手蹭了蹭身側,望香連忙對沈碧寒低頭應道。
出了南苑之中,沈碧寒沒有帶自己的丫頭,只是帶著望香一人順著冗長的走廊向錦臨院方向走去。
在半路上,無論是遇到了在三房伺候的丫頭還是在四房伺候的丫頭,望香都會與她們說要與自己姑娘到老太太那裡取些東西。
一路行至錦臨院中,繞著偌大的人工湖來到前廳門前,沈碧寒對門外的挽簾丫頭問道:「奶奶這會兒子可曾午睡?」
自打接受了廚房和浣衣房的差事,沈碧寒便經常出入錦臨院,因此她對老太太的起居時辰也有一些了解。
先是福身對沈碧寒行了一禮,那丫頭搖了搖頭。而後將棉簾捲起:「老太太用過午膳之後繞著院子走了一遭兒,這會兒子剛剛進屋沒多久。」
笑著點了點頭,沈碧寒對身後的望香道:「你且隨我進來吧。」
「是!」依著沈碧寒的吩咐,望香緊跟著她進到廳內。
再次回到暖暖的屋子裡,沈碧寒見老嬤嬤剛從丫頭手中接過暖爐,不禁笑著對其伸手道:「嬤嬤給我吧,外面都快冷死了。」
「奴婢見過大少奶奶!」笑著福了福身,老嬤嬤將手中的暖爐遞給沈碧寒。
「合著我這當少奶奶的說話不頂用啊,都說過多少次了,嬤嬤無需對我行禮。你居然還是這個樣子。」接過老嬤嬤遞來的暖爐在手裡捂著,沈碧寒對老嬤嬤撇了撇嘴。
「奴婢這都習慣了,大少奶奶讓改一時還改不過來。」有些窘迫的盯著沈碧寒,老嬤嬤笑道。
「得了,你什麼時候能改就什麼時候改吧!」對老嬤嬤擺了擺手,沈碧寒帶著望香進入內廳之內。
「孫媳給奶奶請安!」進入內廳,見老太太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沈碧寒笑著對她福了福身子,而後起身坐到與老太太相對的椅子上。
隨著時間的推移,什麼都有可能改變。就像現在一樣,在老太太這個極重規矩的老人面前,沈碧寒在行禮之後,無需等她說免禮,便敢起身找座位坐下。
抬眸看了沈碧寒如花的笑靨一眼,老太太笑了笑,問道:「這會兒子怎麼有空來我這裡?」
微微一笑,沈碧寒對著望香挑了挑眉。
「奴婢望香給老太太請安!」見老太太看向自己,望香連忙福身行禮。
沒有讓望香免禮,老太太再次轉身看向沈碧寒。
見老嬤嬤又看向自己,沈碧寒立刻綻放出一個如沐春風般的笑容:「望香丫頭不是奶奶您這裡調教出來的麼?孫媳這會兒子帶她來是要與您過話呢。」
聞言,依然維持著行禮之姿的望香身子一震。
她此刻總算反應過來了,沈碧寒帶她來老太太這裡,絕對不是只讓她拿東西回去那麼簡單的。
深深的睨瞭望香一眼,緩慢的點了點頭,老太太面色雖然依舊慈祥,語氣卻格外嚴肅:「望香確實是我這裡調教出來的丫頭,有什麼話你且問她便是。」說完話,老太太轉頭對望香道:「你且先免了禮,現下大少奶奶要與你問話,她問你什麼,你直接回了便是,不得有絲毫隱瞞。」
她倒要看看,她這孫媳當著她的面來與望香問話,到底是想讓她聽到什麼。
「是……」
戰戰兢兢的點了點頭,望香躡手躡腳的站直身子。
滿意的看著老太太說話的效果,沈碧寒雙手捂著暖爐,對望香問道:「上次我讓人到南苑將與璇妹妹熬藥的人帶來,南苑有人道說那藥都是在廚房熬的……與璇妹妹熬藥的應該是你吧?」
咂了咂嘴,望香點頭應道:「回少奶奶話兒,是奴婢沒錯!」
當初望香之所以胡亂推脫說藥是廚房熬的,那是因為她知曉聶惜璇是中了毒而不是得了病,不想與自己身上找麻煩,才不想後果的撒了謊。其實她的謊話說的很挫,只要沈碧寒與廚房一問便知。
她原想著沈碧寒後來不提那事兒了,事情也就過了。可是現在沈碧寒掌管廚房之事,而且又重提此事,那她合著就該知道藥是她熬得。
事情本來很簡單,不過卻讓她自兒個弄複雜了,因前面自己害怕被扯上關係而撒謊,望香知道這會兒子她根本就有著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想到這些,她越來越怕,直接噗通一聲跪到地板上央求道:「大少奶奶您明鑑,藥是奴婢熬的沒錯,不過那毒藥確實不是奴婢下的。奴婢自小被賣入聶家,就算您借給奴婢百八十個膽兒,奴婢也不敢與璇姑娘下毒啊!」
實在是過於想要與聶惜璇中毒之事撇清關係,望香一口氣便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對望香的舉動與老太太對視一眼,沈碧寒搖頭輕笑:「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未做虧心事何來的怕那鬼敲門?」
「奴婢……奴婢……」望香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看著望香不知所措的樣子,沈碧寒道:「其實這也不怪你。你且先起來仔細回我的話便是。」
仔細說來,望香根本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可是反過來想,若是聶府之中爭鬥少一些,那望香這些當丫頭的又何以犯著一出事便想要明哲保身?
看著望香期期艾艾的起了身,沈碧寒終於步入正題:「你以前熬藥的時候,李大夫不是交代過你,說那薰草不用每日都用麼?何來的璇妹妹的藥里,每一劑里都有這味藥?」
沈碧寒沒有一開口便問五色梅,而是退而求其次,先問了關於薰草的部分。
眼中滿是訝異之色,望香看向沈碧寒回道:「璇姑娘的藥里,奴婢每隔兩日才會放入薰草,大少奶奶怎的說每劑藥里都放了?」
早就猜到望香會如此回答了。
心中暗暗思附著,沈碧寒微微挑眉:「我再問你,你每日熬藥的藥材都是哪裡來的?」
沒有絲毫猶豫,望香回道:「因三太太身子也不好,奴婢經常與望巧姐姐一同熬藥。時間久了,為了省事兒,藥材都是望巧姐姐每日從藥房取來的。」
看了眼老太太,沈碧寒又問:「你將藥方子都拿給望巧看過麼?」
抬手阻瞭望香回話,老太太一臉疑惑的看著沈碧寒:「你到底打算讓我這老婆子知道什麼直說便是,用不著從望香嘴裡一句句去問。」
沈碧寒的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老太太這會兒子算是明白了——她是要讓她知道關於她孫女兒中毒事件的始末!
「孫媳就等著奶奶這句話呢!」對老太太微微一笑,而後臉上的笑意再次消弭不見,沈碧寒冷到:「璇妹妹中毒之事的始作俑者孫媳已然查清楚了,今兒之所以帶著望香來,完全是想著也許奶奶您會不相信孫媳的調查結果,所以……」
面色黯然了幾分,老太太打斷她的話,道:「你直說便是。」
「陰謀!」雙眼微微眯起,沈碧寒語氣陰沉的道:「璇妹妹之所以中毒,完全是因為有人提前便布下了一個陰謀……一個最終目的想要得到聶家內院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