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古桓宗

  砰！

  

  結實的板凳在接觸到張員外的腦袋時，炸得四分五裂，而張員外，則朝著櫃檯的方向飛了過去。

  悶哼了一聲，便再無聲息。

  大堂內，鴉雀無聲。張員外的家丁們瞪大著眼睛，傻乎乎地瞅著林東，員外找人打聽這位林掌柜消息的時候，他們也在身邊。

  那哪是個正常人啊，連夥計都可以騎在頭上拉屎，那就是個廢物。

  好吧！廢物打人了，被打的對象還是來之前躊躇滿志、自信滿滿的老爺。

  家丁們的腦子一時之間轉不過來，奇蹟般，竟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比起家丁們，王六痣五人也好不到哪去，掌柜的這一板凳，夠狠的。在街面上混，光憑這狠勁就足以打下一片江山了，更別說這一板凳的威力還強到把一個大活人給打飛出去。

  「哥，那是咱爹不？」林霜輕輕撞了下林天豪，傻乎乎道：「我怎麼聽到他罵髒話，還打人？」

  林天豪也不是很肯定道：「好像是……」

  「打我的人，砸我的店，真當我老實人好欺負嗎？」

  林東掄起剩下的一條凳腿，砰的一聲，一個家丁應聲倒地，後腦勺上，血花飛濺。

  「抄傢伙！」

  王六痣也顧不上頭破血流了，眼看自家掌柜在孤軍奮鬥，隨手抓起半個桌面，衝殺過去。

  眨眼間，乒桌球乓聲便不絕於耳，霎時震的房樑上的灰塵簌簌而下。

  戰鬥的時間並不長，家丁們雖然練過，卻也只是些把式而已。對上林東這種下手心狠手辣的人物，根本就不堪一擊，更何況，林東還有靈動期一重的實力。

  等到除了王六痣等人，剩下的都躺在地上哎哎叫喚，林東將已經變得鮮紅的凳腿隨手一丟，拍了拍巴掌：「搜搜身上有沒有值錢的東西。」

  王六痣五人興奮得手腳發抖，以六打十三還能完勝，有比這過癮的事嗎？沒有！

  五人好半天才把戰利品給收集完成。

  總共是一塊玉佩，一枚玉戒，還有十兩銀子五十六文錢。

  玉佩和戒指少說也能值十幾兩銀子，加起來能頂客棧一個半月的收入，支出卻只有一二兩銀子的桌凳和王六痣等人的醫藥費而已。收穫頗豐，林東的心情也有所好轉，大手一揮。

  「人都給我丟出去，丟遠點，別影響了生意。然後……玉佩和戒指賣了，重新置換桌凳。」

  「好嘞！」

  王六痣五人哪顧得上身上傷，一個個興奮得跟打了雞血一般，一個小小的員外而已，居然還敢來招惹咱掌柜？

  他們這些出來混的平常不會去招惹富戶，真招惹上了也不怕，打不過，在你的產業上使點絆子，看誰扛得住。

  更何況，後面還有比土匪還兇狠的掌柜坐鎮，掌柜的後面，可還有個註定能在大宗門成為宗主或長老的天才。

  王六痣五人現在對這位恩怨分明的掌柜是敬服有加，林東說丟遠點，他們硬是抬著丟到了另外一條街才作罷。

  收拾大堂的收拾大堂，買桌凳的買桌凳，見五人分工明細，林東也不再多管，轉身回後院吃飯。

  兩個小傢伙，埋頭扒拉著飯碗，見林東回來，林霜轉著滾溜溜的黑眼珠，一臉關切道：「爹，外面出什麼事了？」

  林東啞然失笑，這丫頭片子，居然還有演電影的潛質。

  在凳子上坐下，扒了口飯，想了想，林東詢問道：「天豪，除了傅院長知道你的天賦之外，還有沒有別人知道？」

  林天豪撓著頭苦思了半晌，最終搖了搖頭。

  「你跟人打架的時候，有沒有遇到需要盡全力才能打敗的對手？」林東再問道。

  林天豪有些怯怯地看了眼林東的臉色，小心道：「那個鐘巡察很厲害，我跟他打了半個多時辰才把他打趴下。」

  林東點了點頭：「當時還有誰在場？」

  「只有我們兩個，院長是後來才知道的。」林天豪心生愧疚，事後他才知道，爹為了這事跪了小半個時辰，還挨了兩巴掌才算過去。

  林東皺了皺眉，被個小孩打敗，鍾巡察肯定沒臉說出去。傅純簡想把天豪留在學院，更不會把這事給漏出去，之所以會告訴前任，不過是天豪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前任，藉由前任的手來約束天豪不要到處惹禍而已。

  「對了，那個鐘巡察還帶了幾個護衛。」林天豪突然拍了下腦袋。

  林東心中的雲霧瞬時被撥開，肯定是古桓宗無意中從這幾個護衛身上知道的。

  吃過午飯，怕古桓宗會暗地裡干擄人的勾當，交代兩個小傢伙下午不許出門之後，林東這才回房修煉。

  才五周天，還沒到林東計算的十周天，敲門聲響起。

  「掌柜，有人來找您。」門外，三角眼的聲音傳入房中。

  修煉被打斷，好在還有晚飯要做，本就沒打算修煉一個大周天，林東開門詢問道：「什麼人？」

  「一個小老頭，只說找你有大喜事要商量。」三角眼搖頭道。

  林東心中一動，邁出的右腿又收了回來。

  「帶他到院子裡來！」

  三角眼一路小跑，林東回房拎了壺茶，拈著兩個茶杯在院子右側的石桌旁坐下。

  片刻，三角眼引著一個年過六旬，一身粗布長衫的矮個子老頭走了進來。

  蓬亂的頭髮，糾結在一起的長須，再加上皮膚黝黑和一雙混混沌沌的小眼珠，老頭看起來亂糟糟的。

  林東皺了皺眉，難道自己猜錯了？這位不是古桓宗來的？

  等三角眼離開，小老頭雙手一拱：「恭喜恭喜，我們古桓宗的宗主聽說林掌柜為人善良忠厚，是西蘭城有名的大好人，決定過幾天親自來瞧瞧，也不知道林掌柜願不願意接待？」

  「不願意！」林東突兀站了起來，玩了一次花樣，居然還想來一出偶遇天豪，覺得天賦人品都不錯，最後收其為徒的花樣，真當別人是傻子不成？

  小老頭目光一滯，綠豆小眼轉了轉，在石凳上坐下，徑直倒了杯茶水，抿了幾口，在林東就要不耐煩之際，苦笑起來。

  「林掌柜，跟傳言有極大的出入啊！」

  給小老頭的茶杯重新加滿，林東笑道：「貴姓？」

  小老頭無奈道：「古桓宗宗主蕭天池。」

  林東一怔，不由上下打量起小老頭。

  蕭天池笑道：「不像？」

  古桓宗宗主誰敢冒充？林東笑了笑：「第一次以貌取人，蕭宗主應該不會見怪吧？」

  「林掌柜口才不錯！」蕭天池由衷道。

  「開門見山吧！」林東直截了當道。

  蕭天池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徐徐道：「鍾巡察來秋水學院巡視的時候帶了幾名護衛，其中一個護衛跟宗內一名弟子是親兄弟，這名弟子十幾天前回家探親聽到一個很好笑的笑話。說一個年僅十幾歲的小男孩，單打獨鬥擊敗了靈動期八重的鐘巡察。」

  頓了頓，蕭天池繼續道：「我無意中聽到這個笑話以後，也許是疾病亂投醫，真就下山去了一次秋水學院，趁著小男孩睡覺之際偷偷查探了一番，結果讓我差點喜極而泣。把這小男孩的家事都查清楚了，正巧跟古桓宗有些淵源的張員外有個兒子在秋水學院上學。為了瞞住傅純簡，也為了能讓你同意讓天豪入我古桓宗，就弄出了這麼一出。」

  林東默然不語，心中盤算著利弊起來。

  「本以為這計劃天衣無縫，想不到，林掌柜卻深藏不露，根本就不像傳言那般膽小怕事。」蕭天池嘆了口氣：「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林掌柜居然可以僅憑一個張員外就推斷出古桓宗是在打你家天豪的主意。」

  林東不以為意道：「以天豪的天賦，巔峰強者也會搶著要，為什麼要加入古桓宗？」

  蕭天池綠豆眼中精光一閃：「不知道古桓宗有沒有林掌柜用得著的地方？」

  林東笑了，這老頭雖然其貌不揚，卻能從隻字片語就猜到自己有意讓天豪加入古桓宗，是個貨真價實的老狐狸啊！

  天豪生性木訥，鬥勇好狠，有個老狐狸在身邊教導，應該能改變不少。

  林東淡淡道：「很多！」

  蕭天池心中暗嘆，這話，明白著是在等自己毛遂自薦，確認天豪加入古桓宗有前途之後才開始談條件。

  想了想，蕭天池開口道：「我是二十年前從前任宗主手中接過宗主之位的，論天賦，在同輩師兄弟當中，我是最差的。論親疏，前任宗主弟子十三人，我只是他的一個師侄。宗主之位之所以會落在我的頭上，原因在於，前任宗主覺得我是唯一能把古桓宗發展成大宗的人選。可惜，他老人家漏算把我摁在宗主之位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

  蕭天池一臉感慨道：「為了讓古桓宗真真正正的握成一團，我花了十八年才把所有的長老給征服。」

  「十八年？有點長啊！」林東悠然道。

  蕭天池綠豆眼一瞪：「實力為尊，在宗門更是如此。」

  「也是！」林東點了點頭，誰不聽話，用拳頭把他打乖。要是拳頭沒人家硬，還指望人家心服口服的效忠，確實很麻煩。

  「一個小宗門想要發展壯大，上下一心、低調做人之類的我就不說了，最重要的是弟子們的實力，重中之重則是弟子當中必須出現一位天縱奇才。這是個實力為尊的世界，只有一位實力強悍的宗主，才能吸引更多有天賦的弟子加入宗門，也可以無懼其它宗門的覬覦。如果是巔峰強者，隨手建個宗門，輕易就能把宗門發展成大宗。」

  蕭天池幽幽道：「天豪的天賦毋庸置疑，但他的性格卻讓人有些頭疼。」

  林東笑道：「我要是有把握教好天豪，幹嘛讓他拜你為師？不管你怎麼教，我只有兩個要求，陰謀詭計可以，但不能成天算計人。再來就是，被人欺負可以忍一時，但不能忍一世。」

  蕭天池猛然站了起來，喜不自禁道：「你同意天豪做我弟子了？」

  林東點頭：「前提是，你得說服傅院長，讓傅院長同意讓天豪拜入古桓宗門下。」

  「行！」蕭天池咬了咬牙，這事雖然有點難辦，但只要能把天豪招入古桓宗，天大的事情也是小事。

  「行了，說服傅院長之後來領人吧！」林東站了起來，一副送客的模樣。

  「沒有其它條件？」蕭天池有些難以置信了，林東真要開口，要半個古桓宗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他相信，以林東的才智，也應該能想到天豪對古桓宗的重要才對。

  「古桓宗早晚都是天豪的，犯不著跟天豪搶東西。再說，我做事喜歡互惠互利，用得上古桓宗的地方，自然會拿著好處上門。」

  林東本來想提一句白景泰女兒白琪的，但想想還是算了。如果白琪真的連最低要求達不到，進入古桓宗之後，勢必會引起弟子們的猜測，相信很快就會查到白景泰跟自己關係，從而聯繫到天豪。

  真要這要，天豪無疑會成為古桓宗風頭最勁的弟子，樹大招風，一群心懷叵測的師兄弟圍在身邊轉悠，對天豪的性格和成長肯定會造成極大影響。

  反正白景泰在找柳家買什麼通經丹，就算沒買到，客棧再過半個月就能升級了，修煉雙倍加成下，不比這什麼通經丹差。

  至於該安排天豪以古桓宗繼承人的頭銜還是普通弟子進古桓宗修煉，傅純簡都知道要低調，林東相信蕭天池這老狐狸肯定早有心理準備。

  說實話，林東之所以會同意天豪加入古桓宗，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沒有把握教好天豪。畢竟，他也才二十歲出頭，前任的經驗又一無是處，自己都在摸索著怎麼做人，拿什麼去教個十一歲的兒子？

  在林東眼裡，古桓宗和大宗門之間的區別只在於靈技的好壞，至於培養繼承人的資源……客棧升到三五級以後，哪家大宗門的資源能趕得上客棧修煉加成？

  雖說古桓宗的靈技不如大宗門，但古桓宗勝在宗主蕭天池讓林東非常滿意，而且，古桓宗離客棧也不遠，天豪可以時常回來，發現性格不對還能及時糾正過來。

  將蕭天池送到大堂，林東怔住了，櫃檯處，竟被圍了個水泄不通。看樣子，卻也不像是來尋事的人。

  將蕭天池送出大堂，林東就近拉來劉浩一問，居然是來找王六痣告狀的。

  來人都是石貝街的攤販和店鋪老闆，石貝街新換了混混頭，首當其衝的就是每日都要交保護費的攤販們。

  每天五文錢，整整提了五倍的保護費，不給就砸。攤販們敢怒不敢言，只好來找王六痣了。店鋪的老闆們或許也收到下月初一的保護費將提高五倍的消息，也跟著來湊起了熱鬧。

  來了個更大的吸血鬼，就把前任吸血鬼當成救世主？

  哭笑不得之餘，林東不但更堅定了放王六痣五人回街上的想法，而且還打算更進一步。

  厚道的混混，游老三原來街道的攤販店鋪，應該也會拍掌相迎！

  開客棧，生意好後遲早會引起其它客棧或酒樓的覬覦，有個聽話的混混頭，肯定能幫上不少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