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1 歡慶盛宴

  二個人打架稱為打鬥，一群人打架稱為群毆，而數以成千上萬的人打架那叫戰爭，同樣是打架，不同的是，打鬥只看一個人的戰鬥力，講求一招一式；群毆看一群人的戰鬥力，講求團結合作；而戰爭則是兩個不同利益的集團全方面的較量，講求天時、地利、人和等因素。

  吳家灣一役，川軍輸了，輸在大意上。

  多爾袞不愧是滿清八旗的戰神，他是滿清強勢入主中原的最大功臣，也是滿清八旗的定海定針，據說鋰魚在海里游，只要還沒有躍龍門，它還是魚，可是它一旦躍過龍門，就會化身成龍，這就是魚躍龍門的故事，而這個故事放在多爾袞身上一樣合適。

  十五天前，下令輪番進攻川軍的多爾袞是一名將領，一名普通的、信心堅定的將領，並沒有顯出有什麼過人之處，可是第十六天，多爾袞終於放出了他的殺招，先是通過換衣服麻痹川軍，再將壓箱子武器拿出，成功壓制川軍的火力輸出，然後所有人一起出動，一波流式攻破城牆，從而取得決定性的勝利。

  如果說十五天前多爾袞是軍人，那麼這一戰他就成了軍神。

  

  一名名清兵殺瘋了似的紅著雙眼跨過曾經攔截他們前進的圍牆，拼命揮動手裡的彎刀追殺已經鳴金收兵的川兵，而訓練有素的川兵則是利用強大的火力交叉掩護，駐守在定軍山上川兵也按捺不住出動，清軍變陣得太快，他們來不及馳援吳家灣，於是拼死接應這些撤退的士兵。

  雙方都打出了真火，相互攻擊、肉搏，然後還發展到相互有火炮互轟，苦戰到黃昏時刻，這才有些不甘地各自鳴金收兵。

  川兵丟失了吳家灣這個「犄角」，損失慘重，需要重整旗鼓、重拾信心，而清兵攻下吳家灣後進一步壓縮川兵的迂迴空間，再說定軍山高達八百多米，易守難攻，絕對比吳家灣更有難道，取得這麼重大的勝利，一眾清軍高層也滿足了，不再冒進，於是鳴金收兵。

  吳家灣已被川軍改造成一個固若金湯的據點，占據吳家灣，那就是在定軍山南面打下一顆釘子，昔日是定軍山的犄角，現在則成了它的眼中釘、肉中刺，這是一個要塞式的據點，多爾袞下令阿濟格率接管這處要塞。

  戰鬥一結束，要做的事很多，如救援傷員、打掃戰場、清理戰利品、接管防務等，在這麼多工作中，打掃戰利品這項工作最受多爾袞看重。

  傷的有人治療，死了不能復生，在人員方面清軍是占有絕對的優勢，多爾袞最看重就是繳獲，吳家灣一直是川軍最重要的指揮中心、糧庫、彈藥存放中心，這次突襲非常成功，川軍沒能及時轉移，多爾袞對此充滿了期待。

  這次能順利拿下吳家灣，除了計劃成功，前期對猝不及防的川軍造成大殺傷、成功壓制他的火力輸出是關鍵，而這些全靠火器，攻打定軍山，這些利器可不能少。

  切斷川軍的後勤線，拿下吳家灣，又繳獲川軍的糧倉和彈藥庫，當一個個好消息傳來時，終於，多爾袞笑了，這麼多的壓抑在這一刻終於得到釋放，於是他笑得狂放、笑得豪邁，笑得肆無忌憚。

  「轟...轟轟....」

  「砰，砰砰....」

  坐鎮在吳家灣中心原川軍指揮所時，突然隱隱聽到有槍炮聲響起，多爾袞不由大聲問道：「哪裡響的，發生什麼事？」

  吳三桂傾聽了一下，很快說道：「是西北方面傳來的動靜，應是鑲紅旗的防區有動靜。」

  「快探。」多爾袞大聲吩咐道。

  很快，有斥候前來稟報，得知吳家灣失利，此前一直游離的川兵拼命攻擊清兵的營地，他們火器犀利，來去如風，就在過去的一個時辰內，鑲紅旗的兩處營地被襲，死傷逾千人，其中一名甲喇額真、二名牛錄陣亡。

  這是清軍最不願碰到的游擊戰，聽到到鑲紅旗被襲，損失一名甲喇額真二名牛錄，與代善共掌兩紅旗的岳托再也忍不住，向多爾袞行禮道：「皇叔，鑲紅旗在此役不僅充當箭頭，沖在最前，也擔任防禦的重責，還請皇叔主持公道。」

  一個旗地位的高低，與兵力相掛鉤，聽到自己人被襲，岳托心裡肯定不痛快，暗示多爾袞要做出改變，一攻下吳家灣，多爾袞馬上讓自己的胞兄接管，也就是說那戰利品也是讓他占了大頭，這可太偏心了，岳托馬上表示自己的不滿。

  兩紅旗在此戰付出太多，理應分一杯羹，可惜多爾袞只便宜自己人。

  「怎麼，本王領軍，還要向你這沒有長大的黃毛小子討教？」多爾袞當場就表示不爽。

  在滿清內部，多爾袞那可是橫行霸道習慣了，若是岳托的父親代善在這裡還得給點面子，對於這個皇侄，多爾袞對岳樂更看重一些，至於不爭氣的岳托，聞言馬上拉下臉訓斥道。

  行軍打仗，主將的權威那要好好維護，這個提要求，那個不接受，個個挑三揀四還打什麼仗，就是皇太后也敢睡的多爾袞，哪會怕一個黃毛小子。

  看到滿清內部出現了潰矛盾，一向善於解決矛盾的范文程眼珠子一轉，很快就想到解決的辦法了，只見他笑著對多爾袞說：「王爺，小人的有一個想法，不知該不該說。」

  洪承疇死後，多爾袞對忠心耿耿的范文程更加看重，聞言馬上說：「范先生但說無妨。」

  「王爺，川軍仗著火器，此前對我大清多次挑釁，對將士們的士氣多有打擊，現在攻下吳家彎，殺敵甚巨，繳獲甚豐，而將士付出也甚多，何不藉此機會向各軍將士展示這些戰利品，舉辦一個慶功會，這樣也可以振奮人心、激勵士氣，為攻下定軍山作動員。」

  前一段時間的確處處受壓，特別是天天輪番攻擊吳家灣，損失慘重，對士氣大受打擊，其打擊之大，都動搖了多爾袞的權威，現在繳獲了這麼多的戰利品，多樂袞覺得，舉行一個慶功會增強自己的的威信，重振軍心有很大的必要，聞言點點頭說：「此計大善，就依范先生的。」

  范文程不失時機進言道：「王爺，為了保障慶功會順利舉行，有必要對防禦進行調整......」

  「一切就全由范先生調度。」多爾袞和范文程合作多年，早就心生默契，馬上順心推舟把這個任務交給范文程。

  果然，范文程沒有令多爾袞失望，借調整防禦，把滿清八旗調回吳家灣附近，外圍交由蒙古八旗負責，還美其名曰蒙古八旗機動性強，克制在外圍的川軍。

  調回滿清八旗回吳家灣或吳家灣附近的原因很簡單，這是川軍修築的據點，有水泥澆鑄而成，固若金湯，不怕偷襲也不怕轟炸，吳家灣守軍撤退時也放棄兩翼的哨所，現在吳家灣很安全。

  此外，吳家灣在也在定軍山的火炮射程之外。

  洪承疇還占據定軍山時，川軍已經在吳家灣設立指揮所，當時都不懼怕在定軍山上的火炮，現在自然不會害怕，事實上，這也是最安全、最適合舉辦慶功會的地方。

  說干就干，范文程馬上召集高級將領，然後借調防把滿清八旗的軍隊到內圍，高級將領大多跟隨在多爾袞身邊，遠的用烽火或飛鴿，近的派斥候，不得不說，滿清軍隊的效率很高，當天下午決定開慶功會，到了晚上戌時的時候，滿清高級將領已經濟濟一堂，像多爾袞、阿濟格、岳托、李永芳、石廷柱、吳三桂、尚可喜等人盡數出席，那些表現出色或立了大功的將士也受到邀請，參與這個別出心裁的歡慶大會。

  可以說，除了在出川口切斷四川後勤的軍中新星岳樂沒法參加，參與前線的作戰的重要將領已經全部齊集，這是屬於滿清高層的聚會，這是屬於勝利者的盛宴。

  多爾袞並不急著宣揚自己的武力，而是先在原川兵指揮大廳內設宴招待遠道而來的各位將領，牛肉、羊肉、雞肉、鴨肉、鹿肉、麂子、鹿筋、駝峰、燕窩等山珍野味，可以說應有盡有，讓最近壓力倍增的各路將領眼前一亮，吃得滿嘴流油。

  不知多久沒吃過這麼豐盛的大餐，再說剛剛打了一個大勝仗，一個個胃口都很不錯。

  吃完後，多爾袞拍拍掌說：「好了，諸位請起，本王讓你們看點有意思的東西。」

  說罷，多爾袞就率先出了大廳，看到多爾袞動了，一眾將領也跟著後面，看看這位攝政王有什麼有意思的東西。

  一行數十人出了指揮大廳，來到一個寬敞的院落，很快，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在院子中間，陳列著大堆積戰利品。

  一箱箱的黃金、白銀堆得如小山那麼高，在火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芒，少說也有上百萬兩，不用說，這些是川軍用作殺清令的賞金，然後是用來購買糧草等戰略物資的經費，在黃金白銀旁邊還十多箱首飾珠寶，價值不菲，而最令人動心的是旁邊的武器，一捆捆火槍堆積如山，一箱箱子彈看起來分外親切，一枚枚手榴彈讓人看得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