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七凶絕地

2024-05-02 14:52:12 作者: 全金屬彈殼

  看著趙鐃神秘兮兮的樣子,雲松露出狐疑之色:「怎麼了?」

  趙鐃湊上來低聲說道:「跟我來,你不是對這個村子存在一些不好的猜測嗎?你的猜測是對的,你跟我來,看看我發現了什麼。」

  「你發現了一座大墓?」鑽山甲饒有興趣的湊了上來。

  趙鐃反問道:「誰說的?」

  鑽山甲給他一個白眼:「你剛才不是自己說,你發現了一片有意思的墳地嗎?墳地能有什麼意思,肯定是發現了一座有豐富陪葬品的大墓,對吧?」

  趙鐃搖頭:「不是,我那句話就是字面意思,我發現了村裡的一片墳地,這片墳地很有趣,不信你們跟我來。」

  雲松和鑽山甲跟在了他後面,其他人縮在屋子裡打牌消磨時間。

  時間已經是傍晚。

  冬日的山裡的傍晚是很冷的。

  

  天寒地凍之下,還是縮在被窩裡頭打牌更舒坦。

  趙鐃帶路從村子往後繞行,走了一圈又要翻過村後的山嶺。

  鑽山甲搓著手抱怨:「你搞什麼名堂?要走山後面的山嶺,那咱們從村里走不就行了?幹嘛繞一圈?」

  趙鐃冷哼一聲說道:「如果穿村而過,那你休想翻過這個山頭,村里人絕不會讓咱們來這裡!」

  「為什麼?」鑽山甲納悶的問道。

  趙鐃說道:「還能為什麼?因為他們後山處有秘密!」

  說話聲中,三人已經快步上了山嶺,這時候一條粗壯的楊樹里忽然鑽出來一個壯碩的漢子。

  漢子手裡端著獵槍大喝道:「止步!你們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

  看到漢子出現,趙鐃暗地裡罵了一句:「就不該以人身行走這地方,果然有暗哨!」

  雲松故作震驚的對漢子叫道:「你是什麼妖魔鬼怪?你是個樹精嗎?」

  他當然知道這漢子不是樹精,漢子之前藏身的楊樹很粗,足有兩人合抱粗細,估計是經年累月的風吹雨打之下,這棵老樹已經中空了,先前漢子應當就是藏在那樹洞裡頭。

  漢子聽到他的話後露出自負的笑容,說道:「對,我是個樹精,你們是什麼東西?趕緊說實話,否則……」

  雲松咳嗽了一聲。

  漢子吃驚的看向他端起的雙手。

  一隻手上是一把駁殼槍,一隻手上是一把霰彈槍。

  看這兩把槍那漆黑中泛著光澤的架勢,絕對不是他這把還要從槍口往裡塞火藥才能打的破槍能比的。

  他這把槍是祖傳三代的老貨,人家的槍是新時代的後起之秀。

  薑是老的辣這句話不適用於火槍。

  漢子注意力被雲松吸引,鑽山甲趁機也一翻手腕咳嗽一聲。

  這樣等漢子看向他,又看到了一把駁殼槍!

  雲松說道:「樹精大哥,你的神通能不能抵得住我手裡這兩把槍的連射?」

  漢子強撐著說道:「既然你們知道我是樹精、我是妖怪,那你們還舉著槍幹什麼?槍對我沒用。」

  鑽山甲硬是被這話給逗笑了:「你他娘腦子裡頭塞的是雞兒毛嗎?看不出我老大是在逗你?你也不撒泡尿當鏡子照照自己,你這副鬼樣子配冒充妖怪嗎?」

  漢子頭腦簡單但是不傻。

  他很快又有了主意,說道:「有種你們就開槍,你們一開槍,我們全村人都會過來,到時候看看你們三個人怎麼活!」

  雲松懶得在這樣一個莽漢身上浪費時間。

  他亮出兩把槍來給莽漢看,然後收了起來同時變身為倀鬼,說道:「老哥,你既然是大力村的人,那你怎麼會不認得我們?我們是你們村裡的貴客,是被你們村里請來解決難事的。」

  漢子狐疑的問道:「你們是村里貴客?我怎麼不知道?」

  雲松說道:「我們今天剛來……」

  「哦,難怪呢,我今天還沒有回村里呢。」漢子很自覺的接過他的話,「我看你確實有些眼熟,你是哪裡來的貴客?」

  鑽山甲被他態度的變化弄的一愣一愣。

  趙鐃驚愕的看向雲松,看起來比鑽山甲還要愣。

  雲松說道:「你看貧道眼熟就對了,貧道道號雲松子,曾經兩次來過你們村里,還……」

  「啊!我記起來了,你給我們村里解決過邪事。」大漢又莽撞的打斷他的話,這下子他也把槍收了起來。

  雲松走過去說道:「對,貧道吃過你們村的西瓜,也吃過你們村的槐葉冷麵。」

  大漢笑道:「你還給過我們村里雞鴨牲畜呢,我們村長說你是個大好人。」

  雲松有些疑惑:「貧道、貧道還給過你們雞鴨牲畜——哦,是蒲老實分給你們的吧?貧道給過他一些錢。」

  大漢使勁點頭:「對,就是這樣。」

  雲松又掏出兩個銀元遞給他:「喏,相見就是緣分,貧道也給你一些錢。」

  大漢漲紅了臉,他接過銀元說道:「這怎麼好意思?真人你這邊請,唉,可惜我這裡只有個樹洞,連個馬扎也沒有、連一個茶壺也沒有。」

  雲松走到大楊樹前一看,發現自己又是猜對了一半。

  大漢確實待在樹洞裡頭,但這樹洞不是樹幹自然腐蝕而成,是被人從半截掏了個中空,就跟在書上做了個暗堡似的。

  樹洞裡頭塞滿了雞毛鴨毛乾草葉,人在裡面把它們給焐熱乎了,於是整個樹洞便暖乎乎的很舒坦。

  雲松誇讚大漢心靈手巧,大漢不好意思了,說道:「村長讓我來看後山,嘿嘿,天太冷了,我得想辦法保保暖。」

  「哦,對了,真人你來後山幹什麼?我們這裡平時不讓人來的,連自己村里人都不讓來。」

  雲松隨口說道:「我看你們後山的風水不太好,所以想幫你們村里瞧瞧。」

  鑽山甲配合的說道:「對,我家老大啊不,我家真人發現你們祖墳風水不太好,想給你們來個入墳斷。」

  「什麼叫入墳斷?」大漢茫然。

  雲松也茫然。

  這是什麼專業名詞?

  鑽山甲說道:「入墳斷是我們道家風水方術人士專用稱呼,就是通過看主人家墳頭風水,然後去判斷出這一家人的運勢和前程。」

  大漢咋舌:「這麼厲害?」

  他又說道:「那你們來錯地方了,這裡不是我們的祖墳啊!」

  雲松和鑽山甲一起憤怒的看向趙鐃。

  你鬧甚呢!

  趙鐃趕緊說道:「你們後山這裡有好大一片墳呀,這不是你們祖墳嗎?」

  如果一個村子附近有一片墳,那自然就是這村里人的祖墳了。

  但大漢搖搖頭:「這不是我們祖墳,不過你們說的對,這地方風水不好,蒲老實只讓我們輪流來看著這地方,絕對不許讓我們靠近它們,更不許村里小孩婦女去靠近它們。」

  雲松問道:「那這是誰家的墳?」

  大漢還是搖頭:「我不能說啊不,我不知道,村里沒、沒有多少人知道。」

  趙鐃突然一個箭步上去衝到了大漢身邊,他甩臂如鞭、手切似刀,一記手刀砍在大漢後腦勺,直接把他給砍暈了:

  「咱們在這裡廢什麼話?這人長得挺爺們,但怎麼跟娘們一樣唧唧歪歪能聒噪?」

  雲松瞪了他一眼:「幹嘛非得動手?我這正跟他了解村子的情況呢。」

  後山很陡而且生滿了樹木,都是百年大樹,行走在裡面很不好下腳。

  正如大漢說的那樣,村里不許百姓進這片後山,所以山上樹林裡落葉樹枝積攢無數,有些落葉都爛掉了,一腳下去跟踩進泥窩子一樣,直接回陷下去。

  樹林裡的樹葉枯枝之所以回腐爛的這麼厲害,還因為這地方有河流,河水還挺湍急,從林子裡歪歪扭扭穿越,或許是水流快的緣故,竟然沒有結冰。

  穿過樹林,一片亂石現於眼前。

  亂石嶙峋,碎石如犬牙交錯。

  而在亂石之間則是一座座墳墓,墳墓後頭還有一座小廟宇般的房屋。

  夕陽西下,殘芒如血。

  寒冬的山風颼颼吹過,捲起灰白的落葉上下飄蕩,像是被人拋灑起來的紙錢。

  山地里有墳丘、墳丘上是墓碑,樹葉拍打在墳丘墓碑上,像亡人從中伸出手來搶奪紙錢。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地方都是一片亂葬墳崗,以至於修在墳地旁邊的廟宇都顯得陰森起來。

  雲松這邊正在掃視墳地環境,旁邊的鑽山甲忽然倒吸一口涼氣:「嘶嘶。」

  「牙疼?」雲松隨口調侃。

  鑽山甲緊張的說道:「臥槽,老大,我不是牙疼我是蛋疼!趙公子說的對,這些墳好古怪啊!」

  雲松現在學的很雜,粗通相面之術更粗通風水之道,他在風水學上還只是入門的小學徒,但足以看出這墳地大有問題。

  按理說墳瑩地要求明堂平坦無水流,即使有水流也得水流的緩慢,並且流向與墓碑所立的向位要構成一條直線。

  可是這片墳地建在散亂的荒山上,地面別說平坦,這簡直是癩蛤蟆的後背,那叫一個參差不平!

  墳地有水流經過,就是他們在樹林裡碰到的山溪。

  溪流水速很快,從墳地旁邊衝擊流淌,估計溪水已經順著地下的石縫流進了墳地內部棺材中。

  雲松猜測這裡墳墓的棺材已經被泡爛了,裡面屍首也亂七八糟了。

  他一邊琢磨一邊搖頭,旁邊的鑽山甲問他道:「老大,你看出問題來了?」

  雲松反問他道:「你靠盜墓吃飯,對墓地自然有研究,說說你看出來什麼。」

  鑽山甲說道:「這地方叫七凶地,幾乎是墓葬風水上最爛的那一檔了,就是叫花子也不肯被埋在這種地方。」

  他指向前方的小廟開始講解:「正所謂神前廟後不葬人,這是墓葬第一凶,如要選此地做墓葬那叫做占神靈風水,會引起神鬼之怒,其家凶禍無比!」

  「墓葬第二凶是水流聲響之地,這在墓葬風水上叫做水龍吼,會使亡靈不得安息、家人不得安穩。另外正所謂水流太急沒有迴轉之情,將先人葬於此地,後人會越來越冷酷無情,必然導致家族不穩!」

  趙鐃是皮魈,他不懂風水,聽後不明覺厲,便饒有興趣的問道:「真的假的?這麼多說道麼?」

  鑽山甲受到質疑生氣了。

  你可以質疑我的身高,不能質疑我的專業!

  他可是好不容易有一次表現機會,就說道:「這在《葬經》裡頭都是有說道的,有詩為證,為墳要聽流水響,定主兒孫不興旺,大水衝進財產敗,不進則是親情改!」

  雲松點點頭道:「這方面於情於理都說得通,你們想想,都知道在這種水流湍急之處葬先人不合適,可是如果還是有人堅持在這樣的地方葬先人,這說明什麼?」

  「是不是說明他們壓根不在乎家裡親人亡魂是否安穩,這種人往往性情冷漠,那他會跟家族的兄弟姐妹們親密無間嗎?肯定不會,時間長了,親戚關係必然疏遠!」

  鑽山甲急忙點頭:「老大你說的太對了,你這麼分析也對,我還真從來沒有這麼想過,都是遵循祖宗教誨記下來的。」

  他又繼續講下去,一一介紹了其他五凶,介紹到最後一個的時候他遲疑了起來。

  雲松問道:「怎麼了?」

  鑽山甲疑惑的說道:「七凶之地最後一凶叫侵吞英靈,就是說這裡應當下葬了神家弟子,如道士、和尚、尼姑子之類。」

  「神家弟子修行一世,他們修的是來世,故而往往有大氣運,如果將尋常人葬於他們身邊運氣好了是能搶奪他們氣運的。」

  「這樣神家弟子自然不願意,所以他們死後墓葬之地往往會動手腳,他們的屍身葬於此地不要緊,其他人若是敢葬進來那很可能會招惹到一些厲害東西,這些東西會去害了葬進來人家的後人。」

  趙鐃說道:「這有什麼問題?你看這裡這麼多墳,指不定哪個裡面葬了神家弟子。」

  鑽山甲搖頭:「神家弟子坐化之後,那墓葬地都是大有講究的,不會這樣隨意亂葬。」

  雲松指向陰森森的小廟說道:「會不會是那裡面藏著咱們還不知道的東西?過去看看。」

  他們涉墳而過,墳地兩邊乃至墳地中都有道路——這點他們不會看錯,道路雖然崎嶇,但卻是特意修出來的。

  雲松細心體驗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陰氣。

  這片亂葬墳很有問題,但卻沒有出現惡鬼厲鬼。

  小廟是石頭堆砌而成,做工粗糙,牆壁凹凸不平,就跟這片荒山一樣亂石嶙峋。

  廟頂是茅草和木板,風吹日曬木板腐朽、茅草颳走,上面已經到處是破損。

  廟有門而無窗,門又細又窄且門檻極高,它的門檻也是用石頭壘成的,上面靠著一扇木板充當門,鑽山甲伸手一拉就掉落在地。

  他要抬腳踩上石頭門檻,嘀咕道:「這門檻怎麼修的這麼高?換個個子矮的都跨不過去。」

  雲松說道:「是啊,好像是怕裡面的東西會出來似的。」

  就這麼一句話,鑽山甲打了個寒顫。

  他往裡看立馬又打了個寒顫。

  廟裡空空蕩蕩,只有正北有一座佛像。

  這佛像不是佛祖也不是常見的佛家菩薩,而是一個瘦削的老僧,老僧垂首盤膝而坐,雙手合攏置於胸前,竟然異常逼真!

  而鑽山甲之所以打寒顫就是因為它的逼真。

  它逼真的像是個老僧死後風化所成的風乾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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