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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鬥牛

2024-07-09 22:49:37 作者: 綾羅衫

  凌慕白輕描淡寫地回答:「這事兒不是都過去了嗎?不過是碰巧遇上了。那日我在湖岸上船的時候,被劫質的那家人正好在那兒哭訴,我就記在心裡了。偏是那個小女孩我見過的,後來我帶著追風蹓躂,在醫館瞧見那小女孩,被兩三個壞人領著在看病,我覺得不能見死不救吧?所以就出手幫了一把,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韓氏仔細瞧著凌慕白的神情,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她不願自己的兒子和楊柳洲上的莊戶人家有什麼來往,便柔聲說:「這次的事便罷了。日後不可多管閒事,你才多大呀,怕只怕惹禍上身,知道不?要是被你爹知道了,看罵不罵你!」

  凌慕白嗯了一聲,算是應下了。又纏著韓氏說:「這件事娘別和爹說啊!」

  「嗯。還有啊,楊柳洲的那些鄉下人,就不要與他們打什麼交道啦!無知無識,舉止粗野,別把你給帶壞了!」韓氏嘮叼著,不經意似地問:「你怎麼會認識那小女孩的?」

  凌慕白被韓氏一問,便回想起初次遇見秀菱的情景來:那時她被蜂群追著蟄,怪可憐的!眼睛腫得只剩一條縫,一頭撞在自己身上,接著自己就讓她趕緊趴地上,也不知為何會幫她遮擋蜂群的?

  現在連他自己都奇怪,這就是緣分嗎?再後來看見她毫不畏懼地站在自己身前,想阻擋堂兄對他的欺凌,就更對她有了說不出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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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著想著,凌慕白的唇邊就逸出了一絲淺笑。看得韓氏莫名其妙:「笑什麼呢?娘跟你說話,你怎麼不回答呀?」

  凌慕白這才回過神來,連忙答道:「哦,想起了一件有趣的玩意兒。」搔搔頭髮說:「怎麼認識她的呀,我也忘了。誰記那個呀!娘,我累了,我去歇會兒!」

  韓氏只得讓兒子去了。

  水稻揚花了,空氣里有非常好聞的香氣. 剛下了一場雨,顧守仁的眉頭就擰起來了,巴嗒巴嗒地抽著旱菸。秀菱忍不住問他:「爹又操心什麼呢?」

  「你不知道,稻子產量好不好,就看揚花期的授粉.揚花期得有十天的樣子吧,期間起碼要有兩天的晴天才成啊.爹就愁老天不長眼,這雨要下個沒完,可就慘了!」

  秀菱嘆了一口氣,不曉得怎麼安慰她爹。這老天爺的事,還真不好說。

  好在雨下沒兩天,又晴朗了。顧守仁的臉色也好起來。

  秀菱讓李氏準備兩個乾淨的布袋。李氏問她做什麼用?秀菱老老實實地說:「娘,凌慕白總算是救了我,就是他外婆家也出了力。我想著,把我新研製出來的簡易涼粉送些讓他們家嘗嘗。凌慕白家一袋,他外婆家一袋。不管怎麼說,也是咱家的心意。」

  李氏也覺得有理,只是怕人家有錢的人,什麼好的沒吃過,再要嫌棄了怎麼辦?所以還是說:「要不咱還是花錢買點什麼禮物送去吧!」

  秀菱搖搖頭:「花錢買得到的,人家才不稀罕呢!這東西他們保准愛吃。咱家田裡養的鴨子也送他家幾隻,鴨蛋也揀上些,味道肯定錯不了。就是那醫館的大夫,咱們也得謝謝人家。」

  李氏便依著秀菱說的辦了,挑了個日子進縣城,就把禮物送到凌慕白的外婆府上,雖然正主兒沒見著,總算是盡了自己的心。就是那大夫,再三推託著不肯收,終究卻不過顧守仁的情,還是收下了。

  秀菱要去打豬草,李氏不放心,還讓金偉跟秀菱一塊兒。金偉自然不能推辭。

  兩個人走了一段路,正遇著一頭黑牤牛,這頭牛很兇,你跑它就追,好多人被它傷過,主人少不得要賠償人家;無奈這牛耕田很賣力,又捨不得將它處死。反正秀菱見了它總是有點怕。

  金偉也看出來了,拍著胸脯安慰秀菱說:「你不用怕,有我在,我一定會護著你的。」說著牽了秀菱的手,昂首挺胸,看也不看那黑牤牛一眼,就從它面前走過去了。令秀菱驚奇的是,黑牤牛並沒有追過來。

  眼看著離了黑牤牛,秀菱不禁佩服地問:「你怎麼一點也不怕這牛的?」

  金偉笑嘻嘻地說:「我掌握了竅門呀!它走你旁邊過,你只要不看它不理它,做個若無其事的樣子,它就不追你了。它若向你跑來,你只要假裝拿個東西甩過去,它掉頭就跑哩!你如果走,它又追,只要你繼續拿東西甩過去,大公牛便不追的!」

  聽得金偉這一番話,秀菱撫了撫胸口:「哦,原來是這樣。這下我也有法子對付它了!」說完了不禁有些汗顏,自己雖然是個小孩的軀殼,本質是成年人,怎麼這樣膽小怕死呢?

  兩個人只顧向前走著,忽然耳邊傳來牛的叫聲。扭過頭循聲望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兩頭牛相對而立,四眸有仇似的盯著對方。

  金偉呀了一聲:「那不是咱家的大黃牯嗎?完了完了,這兩頭牛肯定得鬥起來。」

  秀菱凝神細看,黑牤牛高大粗壯,油黑髮亮的毛象黑緞子似的,短而粗的牛角,一看就是好鬥型的;而自家的大黃牯金黃色的皮毛,在陽光里閃著金光,體長健壯,兩支俏麗的彎角,站在黑牤牛跟前一點也不遜色!

  她瞥住呼吸,大氣兒不敢出,耳邊只聽得到牛的喘息聲。接著兩頭牛低吼著,用蹄子刨著地,拋起的土和草根,弄得牛背上都是。又低下牛頭,亮出銳利的犄角晃動著,牛尾巴也翹了起來,隨時準備向對手衝過去。

  俗話說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兩牛相爭,恐怕也是一樣吧?不管是傷著了人家的黑牤牛,還是自家的大黃牯,結果肯定都不太妙。

  秀菱眼睜睜看著金偉:「怎麼辦呢?怎麼辦呢?」

  金偉無可奈何地說:「我有啥辦法?要不,我去把爹找來!」嘴裡說著話,腳下卻捨不得走。也難怪他想看熱鬧,「日裡想看牛打架,夜裡想願火燒天,」就是形容人愛看這種熱鬧的心理。

  兩頭牛接著靠近對方,頭抵頭,發出輕微角碰角的「喀喀」聲。兩對牛角架在一起,拉磨一樣打著轉。

  到後來,牛角碰撞聲噼里啪啦響起,直冒火星子;四隻牛角交叉攪在一起,忽左忽右,時進時退,真是斗得難解難分。

  不大的功夫,兩頭牛便渾身是汗,混和著泥土灰塵,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模樣;連它們腳下的土地被連蹬帶刨的,弄得坑窪不平。

  秀菱看得目瞪口呆,就是金偉也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說:「秀菱,你離遠點兒,我找爹去!」

  兩頭牛分不出勝負,它們便鬥起了蠻勁。只見它兩不約而同地倒退幾步,擺好架式,然後攢足了力向對方衝去,牛頭和牛角相撞的聲音,嚇得秀菱不由自主地掩住了胸口。

  那兩頭牛都不甘示弱,不斷地撤回來又向前沖。汗水把它們全身都浸透了,牛腿成了泥腿,牛尾也變成了一根棍子。

  金貴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頭上戴著一頂葦帽,身上穿著滿是汗鹼的衣裳,此刻也瞪圓了老鼠眼睛,裡頭滿是驚恐,他都有點不相信眼前那頭牛,就是他家的大黃牯了。打量了一會兒,嘴裡沖大黃牯嚷著:「我的娘哎,我才一錯眼兒,你怎麼就斗上呢?」

  說著又怪起秀菱來:「你傻了?光會站那兒看著!怎麼不想辦法呀?莫不是你在這兒,它們兩個才鬥起來的?」

  秀菱那個氣呀,白了他一眼道:「關我啥事?就是看見它們斗上了,我才過來的。我哥不是跑去喊我爹了嗎?你有本事,你把它們分開呀!」

  金貴氣哼哼地嘟囔了一句,揮舞著手中的鞭子,徑直奔向兩頭牤牛中間驅趕著,試圖拆散它們的爭鬥。

  他衝到牛跟前還未站穩腳跟,兩頭牛突然又一次發起了進攻。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把金貴嚇懵了,下意識地倒退了幾步;那坑窪不平的地面把他絆了個仰面朝天,差一點被黑牤牛踩個正著!嚇得他連滾帶爬,又喊又叫地逃了出來。

  秀菱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裡,不管怎麼說,金偉總算是顧家的一份子,出了事當然不好!

  此時再看金貴,手中的鞭子丟了,帽子掉到了地上,還險些被牛踩了一蹄子;渾身上下更是沾滿了泥土,活像個土行孫一般,心有餘悸地站在那裡,驚慌失措地瞪著兩頭牛。

  秀菱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金貴惡狠狠刺了她一眼:「笑笑笑,笑死你個掃帚星!」

  秀菱正要還嘴,恰好金偉領著顧守仁趕到了,而黑牤牛扭身變了個位置,大黃牯乘機直刺對方的脖子;黑牤牛猛然受了這一下,疼痛難忍,立刻往旁邊一竄,抽身逃了。

  大黃牯還要去追,顧守仁在旁大吼一聲:「停!」

  大黃牯認得顧守仁,於是立住腳步,站在原地搖頭擺尾,象在慶賀勝利似的。

  連金偉和金貴也一時得意忘形,跳起來大叫:「大黃牯贏囉,大黃牯贏囉!」

  金貴扭頭看見顧守仁黑著臉,趕緊叫了聲二叔,又嚅嚅地說:「二叔,別告訴我爹成不?我爹要打我的!其實我沒貪玩兒,就是撒了泡尿,然後大黃牯就跑得不見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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