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為了錢

  不是他想聽。葉顏夕很清楚，是她想說卻有不敢開口，楚溟曜知道了，所以才會強硬的、半逼迫的讓她說出一直藏在心裡的話。

  「我家在北方一個小鎮那個小鎮，很普通，不算富有……其實這些不用說，反正你調查過我。」苦笑了一聲，葉顏夕有些鬱悶的說道。

  「這不一樣。」眉頭微皺，楚溟曜拉著她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下，「你親口告訴我，這樣的意義不同。」

  這代表著，葉顏夕對他的認可，她從心底里開始接受他。

  「好吧，」明明聽起來有些霸道的話，葉顏夕卻覺得分外暖心，「我叔叔在出生的時候，因為難產，所以身體十分虛弱，醫生說很難活下來。也正是這個原因，爺爺奶奶，還有我爸都十分疼愛他，什麼事都順著他，生怕他有個三長兩短。我爸是個很老實的人，就算是爺爺奶奶偏心，他也不覺得有什麼。甚至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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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輕的將她的髮絲掛在而後，楚溟曜鼓勵的拍了拍她的手。

  「後來我爸考上了大學，卻因為家裡供應不上兩個學生，爺爺奶奶便要求我輟學。我爸當時二話沒說，直接跑到沿海城市打工去了。這其實是我爸一聲的遺憾，因為我曾經看到過他偷偷藏起來的錄取通知書，紙張很舊而且泛黃，上面有很多淚痕……」

  聲音哽咽，葉顏夕再度覺得喉嚨好似被堵住一般，根本說不出話來。

  「咱爸考上的是哪所學校？」楚溟曜忽然問道。

  「帝都學府。」葉顏夕微微垂下了眼眸。

  「能在當年考上這所學校，看來咱爸當年學習非常好。」楚溟曜意外的說道。

  怔了半天，總算聽出了他話中的不對，葉顏夕忽然羞紅了臉道，「那、那是我爸！什麼咱爸？誰、誰跟你是咱！」

  「婚都結了，不是咱是什麼？」楚溟曜笑的分外得意。

  「你到底還聽不聽了？」葉顏夕沒好氣的說道。知曉他是在用這種方法讓她放鬆，葉顏夕的心底一陣溫暖。

  「聽。」楚溟曜淡淡的笑了笑。

  「也算是諷刺，三年後我叔叔去參加高考，沒有考上。」葉顏夕解氣的說道，可是接著，她卻忍不住臉色一沉，「或許是這件事讓全家人都覺得顏面無光，後來爺爺奶奶找到我爸，讓我爸掙錢供叔叔上技校。我爸……同意了。」

  原來，世界上還有這般偏心的父母。看著她那微微垂下的眼眸，楚溟曜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勇氣似乎從他的手傳遞到肩膀，化作一股暖流流進了葉顏夕的心底。

  「再後來，我爸一直幫叔叔在縣城裡買了套房，甚至出錢給他娶了媳婦，我的爺爺奶奶這才記得我爸還沒有結婚，這才催促我爸結婚。」葉顏夕冷冷的說道，她的手指莫名的想要握緊。

  輕輕的捏了捏她的掌心，楚溟曜淡淡問道，「那爸媽是怎麼認識的？」

  不再刻意去糾正他的稱呼，葉顏夕苦笑一聲道，「那個年代還能怎麼認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唄，後來我媽生下了我。爺爺奶奶一直想抱孫子，叔叔兩口當時心又野，不肯生孩子，他們就把希望全都寄托在我爸媽身上。沒想到我媽居然生了我這麼一個賠錢貨……」

  「我不許你用這樣的詞形容自己！」空氣像是驟然下降了好幾度一般，楚溟曜寒聲說道，「很快，他們就會看到，能有你這麼一個孫女，是他們幾百世都修不來的服氣！」

  手腕一緊，葉顏夕抬頭，正對上楚溟曜那略有些生氣的雙眸。

  這是除了爸媽外，第一個將她視若珍寶的人。他的眼睛，是那樣的認真，深邃的讓人喘不過氣。

  「我早就不在乎他們怎麼想了，他們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們就是了。」淡淡的說了句，葉顏夕接著說道，「只是我媽身體一直不好，醫生說生下我之後，她再懷孕的話會很危險。爺爺奶奶本來就不喜歡我了，知道這件事之後，更是攛掇著我爸離婚。」

  本該生氣的，只是一想到楚溟曜守在她的身旁，一切的不平和委屈似乎全都變成了過眼雲煙。他們不在乎她，那又怎樣？她現在有楚溟曜了，他在乎她，這就夠了。

  「咱爸肯定不同意。」楚溟曜篤定的說道。

  「是啊，我爸他這個人就是什麼都好，對誰都好。他知道了這件事之後，寧願不要孩子，也不願意拋棄我媽媽。這也是他第一次忤逆我的爺爺奶奶。我爸平常就已經因為嘴太笨不是很討爺爺奶奶喜歡，現在更是惹的他們嫌棄。」

  「你呢？楚溟曜，如果雖然我爸很迂腐，他的一生中有很多事我都不認同，但是唯獨這件事，是我最欣賞的。」話語猛然一頓，葉顏夕抬眸認真的看向楚溟曜道，「你遇到這樣的事的話，你會選擇怎麼做？」

  「這還用問？」楚溟曜平靜的答道，「沒有人比你更重要。」

  葉顏夕微微一滯。不知怎的，楚溟曜的每個答案聽起來都不像是認真的，可是在看到他的時候，沒有人會懷疑他說的時候到底有多認真。

  「算你過關。」葉顏夕繼續說道，「再後來我嬸嬸懷孕了，我爺爺奶奶就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她的身上，還整天冷嘲熱諷我媽。可最後，她生的也是個女兒。」

  話語中帶著一絲幸災樂禍，對於葉顏夢那一家人，她真的提不起絲毫的好感。

  眸色一暗，葉顏夕無奈的接著說道，「再後來，我嬸嬸又連著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更是把我爺爺奶奶高興的合不攏嘴。這麼多孩子他們沒法養，結果我叔叔居然理所當然的把我爸媽當傭人來使喚！」

  牙齒咬的咯咯直響，葉顏夕的腦子裡，全是童年的那些不愉快的回憶。

  那明明就是她的家，可叔叔嬸嬸的存在，讓她一直有種寄人籬下的錯覺。

  「恩。」楚溟曜忽然恩了一聲，那聲恩似乎帶著森然的冷意，像是要把葉顏夕所說的沒一句話全都刻在腦子裡一般。

  「從小我爸就教育我，叔叔和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互幫互助。可是，我只看到了他無條件的去幫助我叔叔，可叔叔除了無止境的索取，什麼也沒有付出過。」話語逐漸變冷，葉顏夕的手指開始微微顫抖，「接受著這樣的教育，從我懂事起，我便一直幫著爸爸媽媽打工，養活叔叔那一大家子人。」

  「如果不想說，隨時可以停止。」楚溟曜擔憂的拍了拍她的手掌。

  「沒關係。」葉顏夕沖他微微搖了搖頭，接著說道，「那年是我高二暑假，我向往常一樣，在縣城裡找了個服務生的工作，打工賺錢，然後再將打工的錢全都交給叔叔。。因為工作時間比較長，我便直接住在了縣城裡。就在那個時候，我爸因為勞累過度，得了急病。」

  眼眸猛然一黯，心底的疼痛再次開始泛濫，只是這次感受到手心裡那堅實的溫度，那些疼痛，似乎變得可以忍受了一般。

  「我的那位叔叔因為擔心我曠工就得不到工錢了，所以就瞞下了這件事，沒有告訴我。直到最後……最後我都沒能見到我爸的最後一面。」聲音哽咽，葉顏夕下意識的撲到楚溟曜的懷裡，任由淚水打濕他的襯衣。

  溫熱的唇落了下來。輕輕的吻上了她的眉，吻上了她的眼，吻去了她的淚水。

  楚溟曜一直在忍耐，忍耐著吻她的衝動。

  這些事，有些是他知道的，但是有些確是他不清楚的。

  顏夕的這些年，過的很苦，很難熬。

  可她就像是被磨礪的珍珠一般，生活的苦難，帶給她的，還有一層讓人心動的光芒。

  他已經很愛她了，楚溟曜甚至自信，沒有人會比他更愛葉顏夕。可是在這一刻，他卻忽然發現，他自己卻可以更愛她一點。

  纏綿的吻找上了她的唇，像是柔軟的雲朵，輕輕觸碰，一點點的融合。

  那甜美的滋味，讓人迷醉。

  心就像是被融化了一般，堅硬的牙齒觸碰，卻不是冰冷的碰撞，而是彼此生澀的配合。

  這個逐漸加深的吻，讓楚溟曜沉醉了進去。

  他是那樣迷醉的拋開所謂的吻技，只是聽從心底的意願，哪怕是用著最原始的方法，一點點的表達著自己的愛意。

  「不、不要了……」直到喘不過氣，葉顏夕才無力的推開了他，「事情已經……已經過去了。」

  「顏夕，我說過的，你隨時可以依靠我。」輕輕的將她摟在懷裡，楚溟曜淡淡說道，「肩膀、胸膛，只要是我有的，都是屬於你的。」

  「楚溟曜……」無法遏制的暖意已經越來越濃，葉顏夕順從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後來呢？」

  「後來，我爸爸屍骨未寒的時候，叔叔鬧著要分家。」唇上的笑意越發冷冽，葉顏夕嘲諷的說道，「真可笑啊，他們那一大家子都是我爸養活的，結果現在，他們又盯上了那點醫保和喪葬費。就為了那點錢，他居然要逼死我和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