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緣盡於此

  慈寧宮的早膳跟其餘宮殿不同。其餘宮殿不管早午晚都是大魚大肉，山珍海味應有盡有；而慈寧宮因著皇太后的原因，早膳大多是清淡小菜以及特色糕點，還有熬得火候剛剛好的小米粥。

  一如今天，蘇芷看著金黃金黃的糕點，饞得食指大動，嗷嗚了一口之後才給皇太后夾了一塊，「太后娘娘，請用膳。」

  今日桌上大多數食物都是蘇芷喜歡的。

  皇太后好笑搖搖頭，「小芷，你慢點。」

  「好。」蘇芷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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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半響，桌上的東西都被蘇芷一一掃蕩過，她滿意擦擦嘴角，打了一個飽嗝，「太后娘娘，再在慈寧宮住下去，我會一天胖三斤！」

  「你太瘦，胖一些好。」皇太后如是說，蘇芷算是骨感美人，骨架小，也不長肉，一張俏臉只有巴掌大，瞧著就讓人心生憐惜。

  蘇芷掙扎著，「我不要！」

  這大秦王朝人人都以瘦以白為美，不保持身材的話，站在蘇雲裳旁邊她就要變醜小鴨了！

  臉比不過，身材也要旗鼓相當啊！

  皇太后不知她心裡所想，招手命人撤了早膳，她坐過去，握著蘇芷雙手，「小芷，皇奶奶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您問。」她仍不知大禍臨頭。

  皇太后掂量了一下，精明的眸瞬間鎖定她，「昨夜，你收留的是什麼人？」

  蘇芷身子一僵。

  偏偏皇太后按著她雙手，她全身都動彈不得。

  「您知道？」

  皇太后用一種你當我是白痴嗎的眼神看著她。

  蘇芷一陣心虛，她掙脫開皇太后，撩裙在一旁跪了下來，「求皇奶奶恕罪。」

  皇太后嘆一口氣，「哀家如果要追究昨夜的事，肯定不會是這樣問你。小芷，你是我蘇將軍府的嫡女，你肩負的東西，遠遠比你所想像中要多得多！你昨夜這般任性妄為，可知你犯的是什麼錯？」

  蘇芷猶如被冰水澆了一身，渾身徹骨冰涼，她低著頭，「阿芷知道。」

  「知道？」皇太后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看著她，「那你可知道，如果昨晚杜校尉進了你房間，會有什麼後果？你自己的命不要，難道你連將軍府的安危都不顧了嗎？」

  這樣的結果，皇太后想都不敢想！

  今天早上季嬤嬤跟她稟告的時候，她氣得都快暈過去了！

  最起碼，蘇芷要收留人的時候要跟她說一聲，不管如何，皇太后都能保他們一命！

  蘇芷沒想那麼多，她昨夜也想過最壞的結果，最壞的最壞，無非便是杜校尉真的進入她房間內室，發現秦清墨跟葉禹。如果真這樣，她會讓秦清墨挾持她，以便離開。

  這樣懿文帝追究下來，也不至於對她如何。

  可今日被皇太后這般責備，她才驀然想起，她昨夜實在太冒險，把整個將軍府的安危置之不理。

  「我知錯了。」

  「哼！」皇太后還是氣得不想理她。

  「皇奶奶，我那時候想不了那麼多。」蘇芷扯著她衣袖，搖搖晃晃的，「我以後不會再犯了。」

  皇太后冷著臉，「你還想有以後？」

  蘇芷吐吐舌，垂頭不說話。

  她低眉順眼的，挨罵了也不反駁，皇太后氣著氣著，也就消了。反正蘇芷也沒釀成什麼大禍，反正那賊人也沒傷了懿文帝，皇太后的兩條底線，都沒有被觸犯。

  於是她也不想計較了。

  「起來說話。」

  蘇芷不敢忤逆她，起來後規規矩矩站著。

  皇太后喝口茶，淡淡問：「那兩個賊人是什麼人，為什麼潛入御書房？」

  蘇芷心裡百回千轉，秦清墨潛入御書房的事完全沒有跟她提，她老老實實回答：「那兩個人我認識，但我不知道他們潛入御書房做什麼。」

  「認識？那是什麼人？」皇太后好奇了。

  蘇芷堅決不出賣他們，「救過我的人。曾經，那個人救過我一命。」

  如果不是秦清墨幫她收屍，不是他給她最後一塊安身之所。

  蘇芷都不知道她能不能重生，能不能再活一世。

  說他救過她，並不為過。

  原來這樣！皇太后鬆一口氣，她也是將門出身，算是半隻腳踏入江湖的將門女兒。她跟蘇芷的認知是一樣的，這世間不但有忠義二字，更有情義二字。

  對恩人施以援手，確實像蘇芷會做的事。

  只不過……

  蘇芷這恩，回報得太大了！

  她很不贊同，「下次，可別再有這樣的事了。小芷，你要對得起你的姓氏。」

  蘇芷趕緊應下，「我保證沒有下次了！」

  「嗯。」皇太后沉沉應著，良久，她再次開口道：「御書房到底失竊了什麼，皇上也沒有明說；想來，他是有事情瞞著哀家的。小芷，你就不要跟昨晚那個人再來往了。」

  恩報了，他們之間的緣也盡了。

  能深夜潛入皇宮，還能從御書房盜走東西的人，皇太后打心底里不希望蘇芷跟他往來。

  這人武功之高，心計之高，都是她無法估量的。

  蘇芷腦中浮過「老地方見」四個字，眼中有了猶豫，不過她只猶豫了一瞬，「好。」

  皇太后長吁一口氣。

  接下來的時間，不知是皇太后存心不讓蘇芷跟秦清墨聯繫，還是她真的有那般希望蘇芷在慈寧宮住下。

  總之，蘇芷再一次回到將軍府，已是八日之後。

  先前住下的四日加上後面這八日，將近半個月時間，足以讓將軍府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三夫人身子大好，蘇澈每天陪著她到仁善堂幫忙。

  蘇雲裳親自出面哀求蘇博仁讓她嫁給秦錦白，梁夫人甚至言明收了秦錦白跟董妃的聘禮；就在蘇芷回將軍府的同一日，董妃派了她身邊的紅人明嬤嬤過來納采，正式提親。

  不過蘇芷注意到，明嬤嬤沒有帶聖旨來……

  那麼，娶蘇雲裳便是董妃一個人的意思，跟皇上無關。

  秦錦白跟董妃，蘇雲裳跟梁夫人等人都在用行動跟眾人明示，懿文帝跟蘇博仁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秦錦白必須娶蘇雲裳。

  蘇芷彎了唇，真是有趣！

  從前她怎麼沒發現秦錦白這般著急娶正妃，莫不是他有什麼把柄被蘇雲裳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