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母女

  夜幕深沉，黑暗猶如一張大幕遮蔽天地，周蔓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沒有開燈，也不讓外面的任何光線漏進來。

  在黑暗中蜷縮起身體抱緊雙腿，似乎這樣就能給自己做一個堅強的壁壘，把所有的傷害都隔絕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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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萬琴女士看著女兒緊閉的房門，她一籌莫展，保養得宜地面容顯得憔悴不堪，似乎不到兩天的時間就蒼老了幾歲。

  「蔓蔓，媽媽對不起你。如果你要懲罰媽媽，你出來，你想要什麼媽媽都依你，好不好？」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拍打這扇門板了，她清楚女兒比她還要固執的性格，但是作為一個母親，就算是明知道不會有什麼結果，她還是要這麼做。

  昨天女兒回到家，只說了一句想要一個人靜靜，就直接進了房間，到現在都不曾出來，而且水米未進……

  白天若初夫妻兩來看她，她也只說自己還好，不要擔心，然後打發他們回去了。

  周萬琴坐在門口的地板上，已經顧不得形象了。

  這些年來，與其說是她養大了女兒，不如說周蔓才是她的精神支柱。

  二十幾年前，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孩子，她也不可能走出那段痛苦而失敗的婚姻，振作起來發展事業。

  周蔓聰明懂事，小小年紀的時候就懂得體諒她，安慰她。

  她學習優秀，性情開朗，從來沒有讓她操過心。

  以前她覺得很欣慰，如今才知道，女兒的獨立和成熟，代表的是，她遇到事情的時候媽媽根本不是她的依賴。

  周萬琴現在才開始後悔，過去為了事業忽略了周蔓，她希望女兒遇到難過的事情，可以肆無忌憚撲進媽媽的懷裡，痛痛快快的哭一場，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可是人生沒有後悔藥，女強人也只能淚濕雙睫不能自已。

  如果周蔓再不開門，她估計真的會撐不住了。

  「媽，我沒事，待一會就好了，你幹嘛這樣子？」周蔓打開門，就看到自己一貫強勢凌厲的母親癱坐在地，竟然再哭，嚇得不由後退了一步。

  周萬琴看到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過去將她一把抱住，又哭又笑道：「孩子，你終於肯出來了！這兩天，真的是擔心死媽媽了！」

  第一次聽到周萬琴說這麼感性的話，周蔓也很是動容，話音出口已經有點哽咽了：「媽，對不起，我不該讓你擔心……」

  「蔓蔓，該說對不起的是媽媽，這些年來，媽媽沒有照顧好你，你受委屈了。」周萬琴輕輕拍著女兒的背，打斷她的話。

  滾燙在眼淚滴在肩頭，周蔓鬆開手，微微推開她，一邊幫媽媽擦掉眼淚，一邊認真地說道：「媽媽，我一點都不委屈，你一個人也把我養得這麼好，作為你的女兒，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雖然那個人他拋棄了我們兩，而你為了我放棄了自己的幸福，但是我會照顧好你，我會努力讓我們過得更好，媽媽，我已經長大了，所以，你也可以去尋找自己的幸福，一定會比那個人過的更幸福！」

  她知道媽媽當年是為了自己才沒有改嫁的，孤身一人將她養大，既是為了不讓她寄人籬下，也是因為她不甘心，不希望變得落魄，真正成為被拋棄的女人。

  她遺傳了媽媽骨子裡的倔強和不服輸，所以從小到大，不管遇到什麼問題，她一直都是堅強而自傲的，從不肯將脆弱和悲傷示人。

  逐步變得強大，委屈和難過都一個人扛，不需要安慰和勸解，也不需要任何人，只要讓她一個人呆兩天，所有的負面情緒都能一一趕走，走出來，她就又是那個堅不可摧地周蔓。

  媽媽是她的大樹，為了遮風擋雨二十幾年，才有這根藤蔓的茁壯成長。如今，要換成她來照顧媽媽了。

  「蔓蔓，你知道了什麼？」周萬琴並不驚訝於女兒的敏感，卻沒想到她會為自己考慮那麼多。

  「我們先去吃飯吧！」周蔓沒有答她的話，反而拉她去餐廳。

  廚房裡一直備著飯菜，看到大小姐終於出了房門，傭人們都開心得很，迅速把飯菜擺滿餐桌。

  吃飯的時候周萬琴卻一直都有點心神不寧，時不時就看一眼周蔓，欲言又止。

  「媽，我小時候就知道周叔叔喜歡你，不止一次偷聽到你們的談話。而且我還知道他為了你終身未娶，上個月才又向你求婚，你一直都沒有答應過。是因為我，對嗎？」

  「蔓蔓，媽媽不答應他，並不是因為你，你不要胡思亂想了。」

  「那是為什麼？」周蔓不信。

  「我們之間的感情更像是兄妹之情，並不是愛情……」周萬琴急切地想要解釋，卻被周蔓打斷。

  「媽，你這樣說，自己能相信嗎？周叔叔對你的情意，我這個做女兒的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心裡怎麼會不清楚？如果你對他真的沒有感情，又怎麼可能這麼多年搬了這麼多次家，他永遠住在我們家不遠處？」

  周萬琴被女兒問得啞口無言，只好沉默吃飯。

  周蔓既然提起了，就想正好趁此機會告訴媽媽自己的想法：「媽媽，我已經長大了，以後也會有自己的家庭，你已經為我付出了自己的青春年華，放棄了更美好的生活，不能再為我放掉自己的幸福了。好不好？」

  女兒的話戳中她心底最柔軟的那根弦，周萬琴百感交集，卻說不出任何話來，只不停地搖頭。

  「媽，你到底在顧慮什麼？」

  「蔓蔓，我們不提他了，好不好？」

  周蔓知道自己拗不過她，也不再多說。

  吃完飯周蔓回房去洗完澡，又聽到敲門聲。

  打開門來，同樣穿著睡衣的周萬琴站在她門口。

  「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告訴你一聲，那位夏先生已經在家門口等了一天一夜了，現在還不準備走，說是想和你好好聊聊。」

  周蔓低頭看了看鞋尖，又抬頭看向母親，「你覺得我應該出去見他嗎？」

  「那你想去見他嗎？」周萬琴看著女兒猶豫糾結的眼神，就像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蔓蔓說的對，她已經長大了，以後也會有自己的家庭和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