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夜談

  「什麼？」楊陽好笑地說道：「大叔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話雖如此，楊陽卻很有興趣，大叔突然說這些，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臭小子，大叔我像在開玩笑嗎？」奇格大叔嘆了口氣，抬頭看向蒼茫的夜空，道：「在我問你之前，我先跟你講個故事……從前……」

  「得了，大叔，現在已經很晚了，我可沒功夫聽你講什麼故事，你有話還是快說吧。」楊陽受不了了，連忙喊停，大叔看了他一眼，苦笑著道：「好吧，真是心急的小子，大叔我想問的是，當一個人某樣觀點與世俗的看法不同的時候，究竟是順應世俗的看法好呢，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好？」

  「啊？就這麼簡單的問題？」楊陽有點意外地問道：「靠，大叔，你是不是白天的時候聽我說了太多廢話結果傻掉了？」

  奇格大叔笑道：「我可沒有傻，真的，我只是想再聽聽你的見解而已。」

  

  「嗯哼……還能怎麼樣，這也得分情況來說。有時候人是會走進認知誤區的，那樣的話，如果肯聽別人勸告，回歸正途當然是好事，可是有時候卻是大部分人錯了，假如那個人堅持走自己的道路，那麼他最後就會闖出一條新的未來，會有新的發現，也許我們現在傳頌的許多前輩英雄，當初他們的觀點和看法都是被視為異端呢。」楊陽撓著頭道：「這其中的難點，就在於如何知道自己是正確的。」

  「那，確信自己是正確的情況呢？」奇格大叔又問道。

  「那當然是堅定不移地走自己的道路啦，不過，這時候，又得考慮另一個問題，那就是採用什麼樣的方法……」楊陽想到了許多英雄和偉人的故事不由嘆了一口氣道：「其實在我們所經歷的事中，又何嘗不是如此，我們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所擁有的觀點與看法都與別人有不同之處，哪怕是同一陣營同一價值觀的，也會有意見的分岐呢。」

  奇格暗暗點頭，道：「這時候，處理這些分岐的方法，就可以看出一個人成不成熟了。」

  「哈哈，沒錯，話又說回來，在別的事情上也是這樣……每個人當然都是按著自己認為正確的人生之路走下去啦，可是路上碰到的許多問題又該怎麼解決呢，這可就是考驗一個人的時候了，同樣的問題，不同的人就會有不同的解決辦法。」

  聽著楊陽的這番話，奇格大叔笑道：「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挺少年老成的嘛。」

  楊陽嘿嘿一笑道：「哪裡的話，這不是沒事瞎想多了嘛，自然會考慮多一些這樣的事，人哪，有時候太天才就是沒辦法……」

  「剛誇你幾句就飄起來了，年輕人哪……」奇格大叔搖頭道，隨後卻正色道：「好吧，既然講到這個，那大叔也有一句話送你，算是答謝吧。」

  「什麼話？」楊陽好奇地問道。

  「大叔我在瑪奇帝國學習魔法的時候，我的老師曾對我說過的一句話，他對我說，『如果你自認為是一個大智大勇的人，那麼就讓你的智慧足以看到真相與未來，讓你的勇氣足以面對疑惑與挑戰吧。』準確來說，這是老師送給我的人生格言，我現在也把這句話轉送給你了，我當時還太年輕，結果錯誤地理解了這句話，現在才發現，連你這樣的小子都比我當時更符合這所謂『大智大勇』的情形呀。」

  楊陽聽得一頭霧水，奇怪地問道：「什麼嘛，大叔你怎麼會突然說起這事呢。」

  奇格大叔笑笑道：「沒什麼，只是因為白天的事有感而發而已，年輕時候我也遇過類似的事情，我的某個見解讓老師給否定了，我沒有採用積極的方法去解決，卻走上了一條極端的道路……」

  「極端的道路？」楊陽疑惑地看著奇格大叔，他突然覺得，大叔似乎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平凡，他的過去，一定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過去，好奇心讓楊陽不斷地猜測著，楊陽發呆的時候，奇格大叔卻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問道：「你這麼晚了還不睡覺，是來問我關於魔法裝備的問題嗎？」

  楊陽這時候才回過神來，自己就是為這事而來的，怎麼跟大叔扯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了，於是他連忙道：「是呀是呀，我是來問你這些的，靠，大叔你也真是的，一來就問我奇奇怪怪的事情，搞得我差點把正事都忘了。」

  「呵呵呵，那你就快說嘛。」

  「是這樣的，從理論上來說，我想向你請教關於魔容的深層概念，魔法元素密度與結構之間的關係這些問題，具體一點說，就是我想研究出在普通材料上刻畫魔法陣的方法。例如布質與普通木材。」楊陽道。

  奇格大叔聽到臉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情，正色道：「沒想到你的鍊金術水平竟然這麼高了，這種技術我只聽說過幾位大鍊金術師試圖研究，最後卻失望地發現，雖然最後是有可能實現，不過需要付出的代價卻幾乎與用昂貴的魔法材料製作魔法裝備一樣，所以這樣的技術根本就沒有實現的實際意義。不過，你這小子那麼奇怪，也許真能研究低代價的方法也說不定。」

  「低代價？嘿嘿，其實我知道的也有些眉目了。」楊陽聽了大叔的話之後喜道：「的確，是要付出一些魔法材料以達到改變魔容的目的，但也許我的加工術和你所知的鍊金術不一樣，所以效果會比想像中好得的，現在我所差的就是該用什麼好的魔法材料來達到這種改變魔容的效果呢，土系材料的改變效果太差了，我的加工術只能將材料的效果增幅，本身有局限的我也沒有辦法。」

  奇格大叔點點頭道：「所謂用普通材料刻畫魔法陣，其實主要是用魔力改變普通材料的魔容，另外，用特殊的魔法材料擴大這種改變程度。從這種技術的本質來看，它就是『改造』，消耗掉的魔法材料可以說是『交換』，我所知道的，暗元素可以消融其它元素，與土系元素的包容作用一樣，都可以達到改造的效果。其實，為什麼一定要想著用土系材料呢？它的原理是在普通材料之間加入沉重的土元素，由於土元素密度過大，所以很自然地壓縮了材料內的容納空間……」

  「原理……」楊陽聽到後不由興奮地道：「我明白了，大叔你說暗元素可以消融其它元素，是不是提醒我不一定要採用『壓縮』的方法，用『消融』效果更好？」

  「不是更好，而是最好。」奇格大叔道：「只不過，其中又有一些問題，我們要消融掉的，並不是有用的元素，而是充斥普通材料間的雜質！知道為什麼普通材料魔容低，純淨如紫晶石那樣的礦石魔容高嗎？那就是雜質含量的多少在決定著，不過，如果你把整個材料都消融掉了，那我就無話可說了，大叔我可以提醒你，有一些元素是暗元素無法消融掉的，怎麼樣，神奇吧，最常見就是土元素了……」

  楊陽興奮地應道：「我明白了，你是說，用它來中和……」

  奇格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小子一點就通，不用自己太多話。

  「雜質被消融掉了，物質的結構發生變化，那就不是原來的物質了啊……靠，這就是另一種改造了。注入是改造，消融也是改造，這個魔法世界還真是奇妙啊。」楊陽感嘆道。

  奇格聽到楊陽的喃喃自語，不由心中一震，道：「這是我多年精修才參悟的魔法本質，這小子竟然這麼快就心領神會了，真是可造之才啊。」

  想到這裡，奇格大叔不由笑道：「呵呵……小子，既然你都明白了，那大叔我就另外提醒你一下，你凡事都要看到本質，只要你參透了魔法的本質，那你也會終得大成的。」

  「哦？是嗎？謝謝啦，大叔，雖然現在手頭上沒有暗系的魔法材料，但是至少我也有了研究的方向，我馬上就回去找找資料。」

  「嘿嘿，大叔我的法杖是普通杉木做的，只是杖頭有一個魔力晶石，對施放魔法只是起到微弱的增幅作用，如果你研究出在普通材料上加入魔法陣的方法的話，別忘了要給大叔弄幾個呀，我老早就想著能用上魔導器級別的法杖了。」

  「這還不簡單，買一根極品法杖呀。那種法杖不是普通木頭做的，而是魔容性很好的魔橡木為杖身……」

  「嘿嘿……大叔窮嘛……」

  「靠，以為問我要就不用錢呀？不管你了。」楊陽甩了甩手，爬過窗口回去了。

  剛與楊陽開完玩笑的奇格大叔卻一臉凝重地坐了下來，呆呆地望著天上的兩個月亮。

  這個異界的月亮是有兩個的，其中一個叫看起來很明亮的那個紅月，另一個較為黯淡的叫紫月，它們的名字來源於紅晶與紫晶，它們一同照耀著神天大陸的夜空。月光是那麼的柔和迷濛，晚風是那麼的輕靜和詳，聖龍城在夜晚月光的籠罩下更顯美麗，奇格卻沒有再看那城市一眼，而是轉頭看向了深邃的星空。

  夜風吹動奇格大叔的衣袍，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纏繞的布條一端鬆動，隨風飄揚，奇格大叔的手臂上原本是纏滿如同繃帶一般的布條的，這麼一鬆動，奇格大叔手臂上的皮膚也就裸露了出來。

  皙白的皮膚，是正常的魔法師所擁有的，但，不同尋常的是，那皮膚上密布著詭異的黑色花紋，在夜中倍顯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