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小姐貴姓

  看著那個男人大搖大擺的走出大門，陳惜弱秀美的臉頰青白不定。

  就在這時，一個警員匆匆趕來，「陳隊，又有新發現！」

  出了刑警支隊的大樓，已是黃昏時分。

  從後面靠上一輛黑色奧迪A6L，車窗緩緩拉下，一個男人探出頭來：「你是葉沖先生吧？」

  葉沖看了看那人並不認識，「你是誰？」

  那人下了汽車，四十歲不到的年齡，長得白白胖胖，西裝眼鏡、手拿公文包，這人的臉上仿佛戴了一張面具，你很難一眼看出他的喜怒哀樂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我是大唐律師事務所首席律師唐建明。」

  葉沖接過名片，「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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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律師扶了扶眼鏡：「有人要見你。」

  葉沖審視片刻，「原來是你保釋我出來的。」

  「是的。」

  「可是我並不認識你。」

  「你不認識我不要緊，有人認識你。」

  「誰？」

  「見了面你自然會知道。」

  聽了這話，葉沖沒再猶豫，一頭鑽進車裡，車子往右一拐，順著天河大道飛馳而去。

  他也很清楚，一個再牛逼的律師也不可能主宰警察，也許更牛逼的是他背後的某個大人物！

  他現在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親眼見識一下，那個大人物到底是何方神聖，他又為什麼會幫助一個普通的建築工人？

  車行許久，漸漸離開鬧市，窗外的景色也越發開闊起來，藍天白雲之下是一望無際的稻田，隨處可見戴草帽插秧的農夫農婦，以及時不時悶吼兩聲的大水牛，一派清新的田園風光躍然眼底。

  車子順著蜿蜒的城郊公路不知穿過幾塊稻田終於放緩了速度，隔著車窗遠遠望去，前方是一大片開發地帶，東邊是環水度假村，西邊是綠色農業科技園，正前方則是一片綠油油的休閒俱樂部，最吸引他的則是「黑鷹射擊俱樂部」的招牌。

  經過俱樂部大門時，他們甚至都不用下車，只有司機在門禁機上刷了下卡，大門便緩緩打開。

  隨著車子逐漸深入，他才知道這家俱樂部比想像中要大得多，車行大約一里居然連射擊場都還沒看到。

  最後，車子在一片開闊的停車場停了下來，一眼望去，遍地都是瑪莎拉蒂、法拉利、保時捷、寶馬、捷豹這類豪車，奧迪A6L一頭扎進去實在很難讓人提起興趣。

  如果說這個世界是按照財富和權勢分層的，那麼像葉沖這樣的底層人民永遠也不可能進入上層圈子，可就在這一刻，他已經可以確認，自己無意間闖進了富人禁區。

  下了車，唐建明照樣一聲不響的往前走，仿佛他心中早已設定了某個GPS程序。

  他不言語，葉沖也不說話，跟在他後面一邊走一邊看，哪兒哪兒都覺得新鮮，這時他想的最多的是，要是那些土鱉工友到了這裡，不知道會土鱉成什麼樣，估計不會比自己更有出息。

  走了一段距離，終於來到射擊場，唐建明一直走到五十米手槍1號槍道才停了下來，這才回過身來，「請你稍等一下。」

  他轉身進了射擊區，既來之則安之，葉沖索性往休息椅上一坐，摸出一支他最喜歡的「情人」香菸往嘴上一叼，深深的吸了一口。

  不可否認，在這種地方，哪怕抽根煙、看看天，都覺得是活在天堂里。

  誰說有錢不好，即便金錢買不來一切，但至少它可以買來你對這個世界第二次的好奇！

  深吸兩口煙的功夫，唐建明已經去而復返，「你可以進去了。」

  葉沖忽然有種坐檯很久終於被客人挑中的感覺，又深吸了一口煙，把剩下的彈飛，拍了拍唐建明的肩膀，「祝我好運吧。」

  那位神秘而不苟言笑的唐建明詫異的轉身看去，扶了扶眼鏡邊緣，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表情，隨後轉身走遠。

  偌大的射擊場上槍聲此起彼伏，令人腎上腺素急劇飆升，但葉沖的步伐很穩很穩。

  隨著他走過長長的通道，終於看到一個穿著白色緊身槍服的女人，挽著馬尾、戴著茶色護目鏡，氣定神閒的站在射擊點上，光是一個單手舉槍的姿勢就足夠銷魂。

  當然，更銷魂的是她的身材！

  他來到女人身後饒有興味的欣賞她把最後一個彈匣的彈藥打光，才忍不住手癢拍手道：「美女，你真會射！」

  這話怎麼聽怎麼覺得不倫不類。

  啪嗒！

  一個空彈匣掉在地上，女人又拿起一個滿彈匣插進槍里，「嘎巴」一聲拉起槍機。

  她猛地回過身來，手裡的槍一下子對準了葉沖腦袋！

  葉沖一眼看到女人的面容，怔怔的說了聲：「是你！」

  「沒錯，是我！」女人把槍又狠狠一頂。

  葉沖這才看清，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跟自己糊裡糊塗做了一夜露水夫妻的陌生女人！

  一瞬間，他全都明白了，「原來是你！」

  「你很意外嗎？」

  他搖了搖頭，「我明白，這筆帳早晚要還。」

  「你還明白什麼？」

  「我還明白你用的是訓練彈，這種子彈是殺不死人的。」

  女人面色蒼冷，緊咬嘴唇，突然一轉手對準了50米外的槍靶，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砰砰……

  一口氣打光了彈匣里的十發子彈，槍靶自動滑了過來，90環！

  看似弱風拂柳的女人，隨手一個連擊居然已達到准專業水平。

  她隨手把槍丟給葉沖，「到你了，贏了我你隨時可以走。」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只要能贏了她就可以大搖大擺的離開，也就意味著從此不必為那件事負任何責任。

  葉沖二話沒說拿起一個滿彈匣插進槍托，「卡吧」一聲拉開槍擊，慢慢瞄準了遠處的槍靶。

  砰砰砰砰……

  他眼睛不眨打光一個彈匣，把槍帥氣的在手裡轉了幾圈，眼看著槍靶滑了過來。

  女人不無諷刺的看了他一眼，「25環，你輸了，跟我來。」

  說罷，女人轉身走向槍道。

  葉沖掂量幾下手裡的槍，拽拽的道：「輸就輸了，有什麼了不起……什麼破槍！」

  離開靶場三箭地之外就是休息區，飲食、住宿、室內休閒一應俱全，他們來到茶餐廳，這時已過了正午沒有一個客人，因此格外幽靜。

  女人坐下來便緊緊的盯著他，一張雪白的臉頰帶著萬年化不開的冰霜，一雙細長的美目射出絲絲透骨的冰冷，仿佛看一眼就能將人冰凍，本來被美女打量應該很爽，可她的眼神好像刀子。

  一般，看得他一毛一毛的，怎麼坐都不自在。

  要是這妞哭一通、鬧一通、甚至罵一通都還好，問題是她不哭不鬧，就那麼一聲不響的看著他，葉沖最怕的就是女人用這種眼神看他，尤其是一個被自己睡過的女人。

  他抓抓頭髮，實在忍不住沒話找話道：「對了，不管怎麼說也算相識一場，還沒有彼此介紹，我叫葉沖，小姐貴姓？」

  女人還是不言語，依舊死死的盯著他，好似萬劍攢身！

  葉沖真心受不了這種糟糕的氣氛，皺眉道：「我這人文化少，不會說漂亮話，咱們還是開門見山吧。事情既然發生了，道歉什麼的都是屁話。現在無非是兩條路，要麼公了要麼私了。公了的話，你現在可以報警抓我，判我十年二十年都認了；私了的話，你提個條件，讓我做什麼都行，只要能讓你好受點兒。」

  女人一字字道，「你為什麼要害我！」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說，其實這是一場誤會……」

  話音未落，女人手一揚，一把冰冷的手槍結結實實的頂在他眉心！

  這一次可不是什麼訓練手槍，而是一把地地道道的殺人武器！

  霎那間，整個茶餐廳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長長的髮絲掩映下，兩人此消彼長的對視也定格在了這一瞬間！

  「你……」葉沖剛說了一個字，女人斷然扣動了扳機！

  葉衝心頭一顫，仿佛看到自己下一刻腦漿飛濺的樣子。

  可是誰也沒想到，槍居然沒響。

  葉沖暗暗抽了口氣，他萬萬沒想到這妞會這麼狠，這個花兒一樣的女人居然殺人都不眨眼！

  女人又用力扣了扣扳機，卻怎麼也扣不動，一氣之下索性狠狠的摔在桌上。

  葉沖拿起槍看了看，這是一把小巧精緻的瓦爾特ppk手槍，希特勒用它結束罪惡的生命，詹姆斯邦德則用它拯救世界。

  「下次開槍之前記得要打開保險，你的射擊教練沒告訴過你麼？」說話間他已經打開了保險，隨後「咔」的一聲拉開槍機，黑洞洞的槍口直接對準了女人的額頭！

  女人吃了一驚，但很快便平靜下來，長長的髮絲也遮不住她冰冷仇恨的目光，隨後慢慢閉上了眼睛，晶瑩的淚珠更是不停的順著臉頰滾落下去。

  她不是不知道這個簡單的常識，只是此時心緒凌亂，哪還顧得了許多。

  「別緊張，我只是給你示範一下。」葉沖說完最後一個字已經卸掉了槍里的子彈，才又把槍交還給她：「我勸你一個女孩子家家別帶這種東西，小心走火傷到自己。」

  女人咬了咬顫抖的嘴唇，猛然揚手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啪！

  葉沖沒躲沒閃，只是舔了舔嘴唇，摸了摸火辣辣的臉頰：「不解氣的話再打。」

  「你到底是什麼人，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葉沖雲裡霧裡，好像對方認定自己包藏禍心一樣，「我只是個普通的建築工人，不信你可以去滕華建築公司打聽一下，我說了這是一個誤會，其實就算你不找我我也會找你，很多問題都要找你印證一下。」

  「滕華建築公司？」

  「是啊，你知道？」

  女人一手撐著眉頭，五指深深插在髮絲里，半晌才道：「你去那家快捷酒店幹什麼？」

  葉沖趁機解釋：「事情是這樣的……」

  「閉嘴！別說了！」

  葉沖嚇了一驚，吞吞舌頭不再言語了。

  女人盡顯憔悴的道：「你既然醉得不省人事，為什麼又會傷害我？」

  一句話把葉沖問得張口結舌，難道要順便給她普及下男性生理知識，告訴她有時候就算殘障人士對女人都有殺傷力？

  「你聽我解釋，其實是……」

  「夠了！我不想聽！」女人煩躁的用手捂住耳朵。

  葉沖一陣蛋疼，這妞一會兒聽一會不聽的，簡直要把人虐瘋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