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滾刀肉

  這一出事兒，就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自己的婆娘，真的大丈夫？

  而且他婆娘都已經沒氣了！

  這年頭講究的是人死如燈滅，況且莫千蕊打從心底里不相信這事兒就是莫家小嬸兒一人幹的！

  不是她有多信任莫家小嬸兒的人品，而是那人眼瞅著就不聰明，莫千蕊不認為這麼個只知道家裡家外忙活的人，背地裡會有那麼多的心思。

  當下，莫千蕊惡狠狠的瞪著說完這話就徹底癱倒的莫家小叔叔。

  真不是個東西！

  「小叔叔，你話里話外的，不是同窗利用你，就是你婆娘給應承下了，敢情這一切你都是被蒙在鼓裡的？嘖。」看著滿臉驚慌失措，眼淚一把鼻涕一把，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慫樣兒的莫家小叔叔，莫千蕊真是恨不得將他一腳踹走了事！

  什麼玩意兒！

  最可惡的是，自個兒居然還跟這種人是一家子？得虧已經分家了！

  「我、我……」聽莫千蕊那毫不客氣的話，莫家小叔叔更慫了。

  

  眼巴巴的抬頭看著自己的親娘，盼著能幫自己說兩句話，可惜，莫家小叔叔這一次註定是要失望了。

  倒不是莫家阿奶不願意幫襯他，而是莫家阿奶想的明白。左右大錯已經鑄成了，與其惹毛了唐晏岫將人攆到牢里去，還不若讓莫千蕊罵幾句出出氣。

  這會兒，莫家阿奶還認為她的寶貝孫女是向著娘家的，故意開口罵幾句，幫著唐晏岫歇火呢。

  而莫家小叔叔，見沒人幫襯他，面色一片灰敗。

  他雖肚子裡有些墨水，可嘴皮子卻並不利索。況且，這事兒說到底，錯也在於他，哪怕他將責任都推到了自家死去的婆娘身上，可婆娘也是他的呀！

  「小蕊，你過來，我跟你說些事兒。」

  正當莫家小叔叔不知所措時，唐晏岫忽的開了口。

  聽唐晏岫這麼說，莫千蕊倒是毫不猶豫的住了口，跟唐晏岫一道兒蹭到了屋角說話去了。倒是莫家阿奶，嚇得臉色都發白了，眼珠子一錯不錯的盯著小夫妻倆的背影看，唯恐唐晏岫真的忍不住將她的麼兒丟到牢里去。

  屋角。

  唐晏岫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小蕊，我知道你看不上你小叔叔，不過，這事兒還真是不好辦。你有想過怎麼處理這事兒嗎？」

  「你也說了不好辦，我能有啥法子？其實吧，我阿奶還是挺不錯的，這些年來，也沒少幫襯我。可我那小叔叔……」

  「那就將他倆分開！」

  「啊？」

  「你阿奶為人是還不錯，可你小叔叔卻是她的軟肋。上一回，你唆使莫家分家，還不是為了家裡能安生點兒？可我也算是看出來了，你小叔叔這人根本就立不住！這要是光他一個倒也無妨，攤上你阿奶那護短的性子，留著就是你娘家添麻煩！」

  莫千蕊低頭一琢磨，可不就是這樣嗎？

  其實，她本人倒是無所謂，哪怕先前也不是很討厭這個小叔叔，卻也沒有拿他當至親的親人看待。

  關鍵在於，那是她阿奶的親生兒子，是她阿爹的親弟弟！

  作為一個出嫁女，莫千蕊想要撇開莫家小叔叔，不要太容易了。可她能眼睜睜的看著莫家小叔叔禍害其他家人嗎？

  若單是莫家阿奶也就忍了，誰讓他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可往後呢？

  就莫家小叔叔那樣兒，指不定以後就靠莫家阿爹養了。偏生他年歲也不大，如今才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兒，等她阿爹老了干不動了，豈不是又要禍害狗蛋兒狗剩兒兄弟倆了？

  莫千蕊眯起了眼睛，殺氣開始狂飆。

  「咳咳，小蕊，你也別立刻就動怒。我不是說了嗎？你可以將他倆分開！」

  「咋分？」

  唐晏岫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語言，道：「正好先前你阿奶不是說了嗎？只要咱倆饒了你小叔叔這一回，她願意給咱當牛做馬嗎？」

  「那是她隨口瞎說的，你還當真呢？」

  「管她是咋回事呢！反正，待會兒我來開口，狠狠的嚇唬一下你小叔叔。我看就他那個慫樣兒，幾句話下來，啥都別想兜住。」

  「嚇唬他倒是容易，可……」

  「放心吧，咱們就先嚇唬，再將你阿奶套牢，逼的她答應跟咱們走！」

  話說到這份上，莫千蕊終於回過神來了。

  可不是嗎？

  莫家小叔叔壓根就不難對付，這人雖心氣高，卻不是一個能折騰的人。況且，即便往日裡他心氣高，如今人也費了，婆娘都沒了。還有啥好高傲的？左右不過是仗著莫家阿奶在乎他，才敢禍害人。

  倘若莫家阿奶被他倆給套牢了，就莫家小叔叔一人，能有啥用？

  想通了莫千蕊，當下一握拳，道：「就這麼辦！把我阿奶調走，我阿爹阿娘的日子鐵定能過得更舒坦。」

  這是什麼精神呢，捨己為人……娘家人！

  小夫妻倆商量妥當，再回過去時，莫千蕊就不開口，唐晏岫則清了清嗓子。

  「小叔叔，看在小蕊的面子上，我還這麼稱呼你。可你這事兒也做得太不地道了吧？行了，你也別找啥藉口，就你那木頭疙瘩一樣的婆娘，八棍子也打不出一個屁來，你說這一切事兒都是她折騰出來的？嘖嘖，這話擱你耳朵里，你能信嗎？」

  莫家小叔叔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

  他到底不是那等能夠睜眼說瞎話的人，況且，對於他那婆娘，他雖說不上有多喜歡，可好幾年相處下來了，多少總是有些感情的。更別說，他婆娘是難產死的，帶著他那未出生的孩子一道兒沒了。

  想起自個兒那連一面都沒見到的孩子，莫家小叔叔心裡更不是滋味了。

  偏生這時，唐晏岫又道：「有什麼就說什麼，遮遮掩掩的好沒意思。」

  「我……好，我都說！這事兒不怨我媳婦，她都是照我說的去做的，她其實啥也不知道。」真的開了口，莫家小叔叔反而覺得心裡痛快了，「最先那會兒，我同窗介紹我認識了喬家二老爺，他也是個讀書人，往日裡還曾有過秀才的功名。可他跟我都是可憐人，我是兩腿都廢了，他是臉上破了相，我倆這輩子都不能再科舉了。」

  小夫妻倆面面相視，都隱約覺得，這話怕是就快說到點子上了。

  正這般想著，就聽莫家小叔叔說道：「喬家二老爺不甘心，就想著跟朝廷提議，廢了這個規矩。憑啥武將是世家子弟破相、殘廢都依然能當官呢？憑啥咱們小老百姓就不成呢？他叫我幫他，我就琢磨著，也不是多大的事兒，就應承下來了。」

  「不是多大的事兒？」

  唐晏岫冷笑一聲，挑眉看著莫家小叔叔。

  這都已經夜襲擄人，且昨個兒晚上還打算一鍋端了，還不算多大的事兒？

  「他跟我保證過，絕不會傷人性命的！」聽到唐晏岫這麼說，莫家小叔叔更恐懼了，急慌慌的解釋道。

  可惜，他這種程度的解釋，完全不被人放在眼裡。

  見到這番情形，莫家小叔叔更心慌了：「你們要相信我啊，我真沒想過要害人性命。大丫頭……那是我親侄女呢！」

  莫千蕊果斷的翻了翻白眼，她是沒有吭聲，卻將方才的一切都看在眼裡聽在耳里。就莫家小叔叔那德行，只要能讓他再次科舉，別說是親侄女了，怕是連親生兒子都能給賣了。

  唐晏岫的想法顯然跟莫千蕊如出一轍。

  不過，他倒是沒那麼大的氣性，當下就又開口了：「甭管咋樣兒，這事兒你還是同謀。同謀呀，你可知曉，這同謀的罪名有多大？」

  到底是學子出身，莫家小叔叔對於律法還是有些了解的。

  這事兒若是擱在旁人身上，或許他還能淡定，偏生這是事關自身，且他對於牢房又有著極大的恐懼，當下就忍不住哆嗦起來。

  原本，唐晏岫還想再嚇唬幾句，不曾想，對方卻是個不經嚇的，當下嘴角一撇，直接就將要求說了出來：「想讓我放棄也容易，或者我還能幫著你跟我義父求求情，讓他也放棄狀告你。不過，我卻是有個要求。」

  「啥要求？你說你說，我什麼都給你！」

  這話倒不是虛的。

  莫家小叔叔平生最大的願望就是金榜題名，對於旁的事兒，他卻是真的不甚在意。哪怕是錢財，在他看來也沒有太大的意義。讀書人嘛，是錢財如糞土，況且那些錢財也不是他辛苦賺來的。

  退一萬步說，即便他身無長物，難不成還能被餓死？

  上頭有疼愛自己的老母，還有長兄長嫂。哪怕他將來無兒無女，大不了跟大哥過繼一個兒子好了。

  這莫家小叔叔想得格外的透徹，卻不知自己心底里的想法早已都露在了面上。

  即便小夫妻倆不會讀心術，卻也能猜了個七八分。

  當下，莫千蕊就開始磨牙了。

  而唐晏岫則直截了當的道：「我不要你其他東西，我只要你親娘來我家替你還債！簡單地說，除非阿奶願意來我唐家免費替我做工，要不然我絕對會將你告上官衙門，丟入牢獄之中！你，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