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復仇

  命運這種東西，說也說不清楚。

  有時候，當某人認為自己已經在奔向幸福美滿的光明大道時，忽的就摔了個大馬趴，順道發現前面根本就不是什麼大道，而是懸崖峭壁。

  反過來說，當覺得人生已經沒有任何希望可言時，也許，轉瞬間就會在道路的盡頭，發現竟然還有一個小小拐角。

  而這就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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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娘如今就是處於這種境況之內。

  其實，在她將頭伸到繩圈的那一刻，她就後悔了。

  自己沒了小命，父母失去了心愛的女兒，哥哥們失去了她這個唯一的妹妹，弟弟們從此以後也再沒有了親姐姐。

  至於阿林……

  他一定會再定親，接著成親，最後生兒育女，逍遙自在的度過餘生。

  所以，她這到底是在懲罰誰呢？

  也因此，當二嫂那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聲響起的時候，慧娘反倒是鬆了一口氣。她知道自己得救了，也終於想通了。

  「慧娘！你個傻丫頭，你這是在做什麼呀？我的慧娘啊！爹娘的心肝肉啊！」慧娘阿娘自然是哭得最為慘烈的那個，也虧得慧娘已經悠悠的醒轉了，要不然她真能直接哭死過去。

  方才，慧娘二嫂那一聲驚叫實在是太過於悽厲了。

  這要是擱在白日裡，或許還麼那麼嚇人，問題是這會兒已經是夜半時分了。況且，除了尖叫聲，二嫂之後喊的那嗓子，足以將整個院子的人先被嚇醒，又被嚇死！

  萬幸的是，慧娘二嫂雖然也是咋咋呼呼的性子，不過她倒是個行動派。

  儘管被眼前的情形嚇了一大跳，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不僅整個人飛撲過去，一腳踹開了慧娘的房門，之後更是豁出去全身力氣，將慧娘整個人託了起來。

  慧娘二嫂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她用全身力氣托住了慧娘，讓慧娘不至於窒息而死，可她卻沒有力氣將慧娘從繩圈上頭摘下來。

  幸好，不消片刻，聽到驚呼聲的其他家人也趕來了。

  這下子，慧娘才算真真正正的脫了險。

  可即便如此，慧娘阿娘還是哭得幾乎背過氣去，而慧娘的阿爹和她的哥哥們，則是滿臉的震怒。

  都不用細細的思量，他們也知曉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畢竟，慧娘家裡一切順利，沾親帶故的人家裡，也就只有李大掌柜遇到了一些麻煩。可顯然，這些麻煩是絕對跟慧娘沒有絲毫關係的。既如此，那麼就只剩下今個兒白日裡發生的事兒了。

  「老大老二媳婦，你倆照顧家裡。大墩二墩，你倆跟阿爹走，咱們這就去找阿林算帳！」

  慧娘阿爹，也就是李家四叔立刻就做出了決定。

  不想，剛要拔腳離開，卻被慧娘死死的拽住了褲腳。

  「嗤嗤……」雖被二嫂及時救下，可慧娘的脖子還是受了傷，傷勢倒是不重，可一時半會兒她真的說不出話來。不過，她面上的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慧娘，這事兒你別管了。咱李家的閨女，哪怕是嫁不出去，也容不得旁人作踐！」李家四叔恨恨的一跺腳，招呼上兩個已成年的兒子，快速的離開了家。

  慧娘的顧慮，家人豈有不知的？

  可看著自小寵溺著長大的寶貝疙瘩，卻被旁人如此作踐，身為父親，李家四叔是絕對忍不下來的。

  這還沒有嫁出去呢，就已經這樣了？要是沒看錯的話，慧娘臉頰上還有巴掌印呢！

  家人絕不會對慧娘動手，食客們即便是最難纏的，也不過是動動嘴，或者乾脆逃單賴帳。因而，對慧娘動手的人，只有可能是阿林！

  李家四叔面色鐵青，慧娘兩個哥哥臉色也不好看。

  三人徑直去了商行雜工們居住的院落，雖說院落離他們家有些距離，可三人都是成年男子，又是干慣了活計的，腳程快不說，拳頭也硬得很！

  直接踹開門去，在其他雜工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父子仨的拳頭如同雨點一般，直接落在了阿林身上。

  可憐的阿林，他先前對慧娘動手時，倒是出手很利索，可面對怒氣值刷滿，且渾身蠻力的李家四叔父子仨時，整個人都蔫吧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父子仨怎麼說還是有理智的。

  這要是不幸攤上了莫家阿奶或者莫千蕊……

  斷子絕孫腿妥妥的！

  自然，這廂的動靜也驚動了管事們。可惜，李家四叔怎麼說也是李大掌柜的親弟弟，也許擱在盂縣，沒多少人認識他。可這裡是明月鎮呢，李家四叔帶著家人從美食街建造好之後就開著鋪子，幾年下來，商行上下都混了個臉熟。

  管事們過來瞅了一眼，嘴裡倒是勸了幾句，不過也就是這麼說說而已。

  李家四叔也沒有做得更過分，將阿林狂揍一頓後，消了心頭的怒火，自然而然也就停了手。

  「阿林，我今個兒就把話撂下了，我家絕不會跟你結親，回頭我自會上門退親。至於你，哼，以為當上商行雜工就了不得了？你能當上雜工，我也能擼你下來！」

  這話倒是不假。

  儘管阿林是憑著自己的本事當上雜工的，期間沒有求任何人幫忙，可雜工這玩意兒……

  一旁的管事哼哼唧唧了老半天，這會兒倒是終於說了一句比較清晰的話：「成，這事兒我能做主，這就把他給辭了。工錢……回頭你自個兒去帳房結算工錢，別誣咱們貪墨你的辛苦錢。」

  在商行里，真正受唐晏岫直接管轄的，唯有李大掌柜。

  而其他掌柜的，以及地位比較高的管事，則是由李大掌柜來管束。

  至於下面的小管事，則掌管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兒。

  例如，招募或者辭退雜工。

  儘管大晚上被鬧醒也是不舒坦，可這位小管事卻還是有些眼力勁兒的。哪怕李大掌柜如今已經將明月鎮的生意交到了唐晏岫手裡，可明顯，唐晏岫還是很敬重李大掌柜的。在這種情況下，為了一個小小的雜工卻得罪李大掌柜的親弟弟……

  抱歉，他腦子沒坑，他自然知道該如何抉擇。

  「你們……莫欺少年窮！」

  先被人從睡夢中直接拽到地上一頓狂毆，隨後又是言語威脅，這會兒小管事又直接開口將他辭退，阿林心情的悲憤簡直無法用言語來闡述。

  可他的性子很是倔強，即便到了這份上，也絕不願意低頭認錯，硬是梗著脖子吼了一句。

  「哼，你以為咱們是欺負你窮？我告訴你，我是欺負你慫！」

  李家四叔衝著阿林的面上就狠狠的啐了一口濃痰，面上儘是鄙夷的神情。

  「你說誰慫？你……」

  「說的就是你！你爹娘沒了，帶著妹妹來投奔我們家，看在好歹也算是親戚的份上，我收留了你們兄妹。還好心好意的將慧娘許給你，可你做了什麼？居然有膽子打我的閨女？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渾身都是金貴的，你敢對她動手，信不信我廢了你的爪子！」

  「我……我不是……」阿林面上閃過很明顯的慌亂，其實，若非當初氣急了，他還真不會動手。

  可惜，這樣的解釋，別說是說服盛怒中的李家四叔了，就算是他自己，也不大相信。

  「退親！我的閨女我自個兒養！」

  李家的人，有一個共通的特質。

  那就是，護短！

  準確的說，李家的人全都是非常非常護短的人，尤其是護犢子。

  在阿林怨憤的注視下，李家四叔帶著倆兒子離開了。幾乎他們前腳剛走，管事就一聲令下，幾個雜工抬手的抬手，抬腳的抬腳，還有人幫著將阿林的東西歸整了一下，直接就將人丟了出去。

  夜幕下，阿林被揍得鼻青眼紫的臉，顯得格外的猙獰。

  狠狠的捶打了下地面，阿林吐出一口帶血絲的唾沫。

  隨後，也沒有收拾東西，只揀了沒有幾個銅板的錢袋子，扶著牆，步履蹣跚的離開了。

  這個仇，他一定要報！

  只是在這之前，他還得將小夕找回來，那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

  盂縣。

  由於是臨時出發，並沒有實現安排好船隻。以至於莫千蕊一行人，差不多下半晌才堪堪趕到了盂縣。不曾想，到了盂縣之後，卻發現貌似還是明月鎮更為安全一些。

  因為，剛一到碼頭上，就聽人說，碼頭邊上的快餐鋪子又有人鬧事了。

  是「又」。

  仔細一打聽，莫千蕊才得知，這段日子裡，凡是跟唐家商行搭邊的鋪子酒樓等，全部都遇到了各種麻煩。

  有小混混故意搗亂的，有食客在飯菜里吃出各種怪東西的，還有就是發生各種退貨換貨問題，且還是都是因為所謂的「質量不好」。

  對此，莫千蕊只能呵呵了。

  果然是攤上了仇家尋仇這種狗血劇情了嗎？

  只不過，一方面對商行的生意進行打擊，一方面又對李大掌柜的家事各種插手，昨個兒夜裡更是上演夜襲擄人的事兒……

  畫風是不是有些不搭呢？

  在跟唐晏岫見面後，莫千蕊得到了更為詳盡的資料，倆人仔細研究之後，終於勉強刻畫出了仇人的大概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