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狗蛋爸生氣了

  狗蛋的初戀無疾而終，他很想說服自己放棄，可哪裡有那麼容易。他走在村子裡，偶爾路過仙草家的小院子，還總想望過去，喊那麼一聲「仙草」。

  可是仙草終究不理他了。

  他鬱鬱寡歡，飯量都減了一半。狗蛋媽無奈看著，雖然心疼自己兒子，可她明白這事情自己去勸是沒什麼用的，很多事還得他自己想清楚。

  *****

  「你咋就吃這麼點？」狗蛋爸問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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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啥，吃不下。」狗蛋有氣無力。

  狗蛋媽在廚房端著碗正吃著飯，還一邊在灶台旁做著飯後湯。飯桌和廚房只隔了一道牆，這個距離狗蛋媽是完全能聽到狗蛋爸說了什麼，可是她居然沒吭聲，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狗蛋媽知道這事兒。

  狗蛋爸見自己孩子不說，也不糾結，轉頭喊狗蛋媽。

  狗蛋媽見躲不過去，只能出來。

  「你來和我說說，這孩子吃這麼少是為啥。」狗蛋爸坐在條凳上，用筷子敲了敲桌子。

  「這……」狗蛋媽見躲不過去，也怕孩子他爹生氣打人，於是就把事兒都給說了。

  狗蛋爸從桌子上拿了一塊蒜，塞進他長滿絡腮鬍子的嘴，嘴裡含混不清地說道：「老子知道自己粗魯，一直讓你在家裡看家帶孩子，我也不怎麼問你是咋帶孩子的。可你也不能把孩子帶的娘們兮兮的，這畢竟是個男娃，你知道不？」

  狗蛋媽小聲怯懦著說了一句：「可一個孩子一個個性，這也不是我能管得了的。」

  「少在那和我瞎嗶嗶這個，欺負老子沒上過學不懂這個？」狗蛋爸說起來這個又想起了之前的事兒：「你說說你這婆姨，一天天的，狗蛋狗蛋你教不好，讓仙草那個姑娘家天天考得比狗蛋還好；小兒子你帶著你也帶不好，這三個月都去幾次醫生那了，我說你也不長點心。」

  「還有，人家仙草上不上學關你什麼事兒，你還讓我去找村長說。我都沒咋上過學你讓我和村長說，你這是誠心讓我出醜的是不是？！真不知道你這女人一天到晚的腦子裡都在想什麼。還有啊，你別以為自己上了幾天學就高貴了，你說到底不過也只是個初中生，高中都沒考上。這大家都說了，學要是沒上好，那還不如不上學，說到底你還不如我。」

  狗蛋爸呼嚕呼嚕地吃著麵條，接著說：「上次那事兒我沒答應你去找村長說，你是不是去找老楊的媳婦說了？我聽說到最後是老楊去說老李去，還鬧了陣子不愉快。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事兒，我一直忍著沒在這事兒上說你啥，是因為我覺得你這事兒乾的還算成，沒讓我受啥損失。可以後這種事兒你要是敢背著我再干一次的話，我鐵定讓你後悔死。」

  狗蛋爸終於吃完了麵條，把麵條碗朝著桌子中間一推，抹了抹嘴又摸了摸肚皮，回裡屋睡覺去了。

  狗蛋媽見自己丈夫這樣，心裡鬆了一口氣。這狗蛋爸沒文化大字不識幾個是有些不講理，還在村里鬧出過好幾回笑話。但狗蛋爸也沒啥心眼子，這不隨便找個話題，就能讓他把狗蛋悶悶不樂的原因給忘了。

  狗蛋媽倒不是怕狗蛋爸對兒子做什麼，關鍵是怕他對人家老李家做什麼。

  她收拾著碗筷，想著過一段時間狗蛋從失落中走出來，再過一段時間仙草去了高中，兩個人關係慢慢淡了就沒事兒了，又何必節外生枝。

  狗蛋媽正忙著，忽然聽到背後一聲大喊：「婆娘，不對，不對啊……你個臭婆娘，我差點又讓你給忽悠了……」

  狗蛋爸想上來抽自己婆娘兩個耳刮子。

  狗蛋媽趕緊往後躲，躲開了自家男人的蒲扇大手，一不小心碰倒了桌上放著的醋，醋瓶子打翻之後，滿屋子都是醋的味道。

  「你說你能幹啥？！孩子你給我教成個這麼磨磨唧唧的性子，他喜歡仙草你也不早點和我說，你早點和我說我去給他老李家提親，我看老李怎麼拒絕我！敢不答應，我就說之前仙草老早就跟了我們家狗蛋，我看村子裡還有誰敢要仙草！」

  「孩子他爸，事兒不是這麼辦的，到時候倆人過不到一起去，你這不是讓兩個孩子都跟著遭罪嗎？」狗蛋媽知道說這話可能要挨打，但是她忍不住還是要說這些話，她喜歡仙草那孩子，受不了仙草那孩子來自己這個家裡受委屈。

  「你知道個屁！她仙草來遭罪那是應該，女人就是下作，天生就是伺候男人的命。上過學咋了，你不是也上過學，到最後不是還要嫁給我這大字不識一籮筐的人？娶你靠啥？靠地里的麥子和家裡的產業，不靠別的！咱們是農村人，不講究那麼多。算了，這事兒我也不和你計較，我能想清楚你為啥要狗蛋放棄，說到底你心裡不是還是那些讀書人愛打算的小九九嘛？行了，接下來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自己去辦，你啊，把小兒子照看好就成了。」

  狗蛋爸話說了半截，本來還想再說狗蛋媽幾句，但是看到狗蛋媽的臉色已經變了，這才想起來自己說話太得意，忘了些東西，惹了這女人，這女人撒起潑來要說沒什麼稀奇，誰家的女人都撒潑，狗蛋媽也不例外。

  其實狗蛋爸一直都沒想清楚一個道理，這男女有別，女人難道在家裡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以後是要伺候丈夫和公婆的麼？這心裡就沒點數？？怎麼到了婆家還跟在自己娘家一樣，一點做媳婦的覺悟都沒有。

  什麼男女平等，男女平等那是說婚前的，到了婚後，男人還得是一家之主，女人成不了什麼事兒。

  他心裡是這麼想的，但是不敢說的太過分，鬧起來，別人家要看笑話，女人就是個驢，一邊鞭子抽著，一邊草料餵著，不然倔脾氣上來，耽誤家裡幹活，不划算。

  狗蛋爸說完就走回去睡覺去了。狗蛋媽接著幹活，心裡堵的慌。她低著頭想盡辦法把眼淚憋回去。她後悔嫁到這家裡來，可是這年頭農村女兒的命，又何嘗是自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