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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忍命苦剪刀護

2024-05-02 13:59:28 作者: 九命紫林貓

  因為白笑笑月信來了,工頭對那「大穢之物」頗有忌憚,這幾日工頭並沒有找白笑笑的麻煩,弟子們輪流做飯,也沒有非逼著白笑笑去做飯,也不知道是工頭的命令,還是這些才十二三歲的半大小子要這麼做的。

  許是那些人本也就沒打算讓她來做飯,工頭讓她過來,只是為了幫夫人「一個忙」,順便再給自己娶上一個媳婦兒而已。白笑笑在內心冷哼了一聲,反正她腳不舒服,有人幫她做飯正好。直到第三天工頭來催她做飯,她才磨磨蹭蹭的起身幹活。

  腳上脫臼,歇了兩日,下地還是能感覺到腳腕處鑽心刻骨的疼。但這些疼對於大明的這些小腳女人來說,算不得什麼,她們早已經在纏足中知道一雙腳被勒變形,被勒到殘廢是個什麼疼法兒。脫臼算什麼,有些女人這輩子都只能一瘸一拐地走路,用自己殘缺的身體,來討好男人們殘缺的靈魂。

  「你他媽的終於知道下床了。我告訴你,以後好好給大傢伙做飯,別總想著逃出去。後院的那棵樹我已經讓人給鋸了,你就別想著還要從那兒出去了。再讓我發現你想翻牆掀瓦、溜門撬鎖出去,看我下次不打死你這個小賤人。這次就這樣,下次你要還敢這麼折騰我們,就沒這麼便宜了。」工頭再三警告她,白笑笑只當聽得是耳旁風,面無表情地聽著,並沒有放在心上。

  那工頭自顧自的罵了半天,覺得甚沒意思,又看了一眼白笑笑腫的老高還穿不上鞋的腳踝,悻悻然離去。白笑笑沒料到這看似粗俗不堪的工頭還有那麼幾分同情心,居然被她這疤痕體質鼓起來的誇張水腫給騙了。她剛一這麼想,又想到這男人一直盯著她的原因:或許他不是因為同情心,只是因為怕白笑笑的腿真的瘸了,他以後就只能和一個臉上有傷,腳上也有傷的女人在一起生活了,這對於一個迷信的工頭來說,也太晦氣了些。

  想到這些,白笑笑心中又是一陣冷笑。她不能按照公子的標準去想這個工頭,這個工頭也沒有哪一點能比得上她心中的公子。這是個粗鄙又噁心的男人,在等到公子之前,她是絕對不會讓這麼噁心的男人玷污了她。

  她白笑笑也不能相信這個男人嘴巴里說出來的話。工頭沒事總在她面前說什麼她天生命賤,不要妄想做別人家的小妾,被人看了身子便是個沒有貞潔的女人,況且又破了相即便是賣到妓院恐怕也不值錢……她不能聽這些。工頭說這些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她相信自己是個下賤的人,所以能跟工頭這樣的男人,應該要知足。

  但是她白笑笑曾經也是跟著公子見過大世面的,這京城中年輕一代的官員白笑笑也見過不少,憑什麼要和工頭這樣眼界狹小,只想著眼前苟且的人在一起?

  她還是有機會出逃的,從命運中出逃,從悲慘中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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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夢看似飄渺虛無,但是對於白笑笑來說,提前來的月信,還有罵罵咧咧放棄的工頭,還有那一離奇之夢夢到天明……都在預示著她命運要走向一條新的路了,她必須重拾希望,她必須保全自己。

  所以當五天之後,工頭又出現在她的房間外,白笑笑怎麼也不讓他進門。

  「嘿,你這小娘皮的,之前不是已經答應我了嗎?你當時被我剝的渾身光溜溜的也沒見反抗,怎麼,現在有了幾分力氣,就又去想那些沒譜兒的事兒呢?告訴你吧,你趁早放棄,對你對我都好。」工頭在門外瞧著白笑笑的門,知道白笑笑就在門後的床上睡,便又開始說這些話,騙白笑笑開門。

  白笑笑不搭理他,他在門外說了有一刻鐘,不管是哄騙也好,不管是威脅也好,總之白笑笑橫豎就是不理他。他說得口乾舌燥,耐心全無,一著急開始拆白笑笑的那個窗戶。

  窗戶是這屋裡的第二道門,之前他把這窗戶的邊角都給拆的有些鬆散,要說只要他上去使勁掰著窗欞晃兩下,或者用踹上一腳,就能讓那窗戶和這土牆分家。

  可是今日似乎沒有那麼順利,他踹了好幾腳,那扇窗戶依然是紋絲不動。他有些惱怒地看著那扇窗戶。仔細感覺了一下覺得有些蹊蹺,看了看發現那窗戶裡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給釘死了。

  這麼熱的天,這女人竟然能拖著還在受傷的腳釘窗戶,還是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做的。這真的讓工頭有些想像不到。工頭在外邊叫嚷了半天白笑笑依然無動於衷。且這時候天色已晚,他的那些徒弟們早就休息了,若是沒完沒了折騰一夜,指定要耽誤明日的活計。

  工頭內心很不甘,但最後想想還是放棄了。

  白笑笑聽著窗外沒了動靜,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今日這關總算是扛過去了。

  可沒成想第二天一早,白笑笑剛開了門要出去,便被守在門外的工頭重新逼到了屋裡。

  「你……你要幹什麼?」白笑笑問。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我說你在都在南苑呆了快一個月了,我想對你做什麼,你不是非常清楚嗎?」

  「這……大白天的,你……你別亂來。」白笑笑怎麼會想到這個男人已經饑渴到不管什麼青天白日,這一大早正是那些小學徒們要上工的時候,他這麼亂來,居然也不顧及為人師表的面子。

  「我亂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你能拿我怎麼著?」工頭說著便要撲上去。

  白笑笑一見這個,慌忙從床頭枕頭下拿出來一把剪刀,那是她從王府裡帶出來做女工用的,來了之後發現只是一個做飯便忙的沒了別的閒,壓根派不上用場。

  但如今這把剪刀派上了殘忍的用場——那便是用這把剪刀抵住自己的脖子逼工頭後退。

  「你……你要幹什麼?」這話一直是白笑笑慌亂之中問工頭用的話,現在倒反過來了,成了工頭問白笑笑。

  「我要幹什麼你不知道?」白笑笑聲音尖利,有些竭嘶底里:「你們一個個逼我就算了,我都忍了,還有完沒完?我告訴你,你若再往前一步,我就把這剪刀插到自己的脖子裡,到時候王辰墨他肯定會知道。」白笑笑眼睛瞪得滾圓,很是嚇人,倒是把工頭給震懾住了。

  「我說你不要亂來啊……」工頭睜大雙眼,感覺臉上的汗都下來了,這本就是夏天,天氣熱,這麼被白笑笑一嚇,更覺得渾身都是濕淋淋的。

  「你滾出去!你滾出去我就會把剪刀放下。以後你記住,少覺得我好欺負。我弄不過你是我沒本事,但是我這條命還是在我自己手裡的。大不了魚死網破!」白笑笑竭嘶底里地吼著,那猙獰的樣子工頭從來沒瞧見過。這女人狠起來沒男人什麼事兒,笑笑這樣子工頭還真的有些怕。他無奈只能退出門外,灰溜溜的出去了。

  待工頭從她眼前消失,白笑笑渾身如同虛脫了一樣。她掙扎著起身,把床推到門邊,用床堵住門,然後把自己扔在被子裡嗚嗚的哭了起來。

  最近的淚水太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哭倒那囚禁她命運的圍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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