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親王VS宰相

  「二伯來了？」

  龍椅上趙佶一聽趙成來了，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臉的恭敬。

  「快去請老王爺進來啊！」

  說著，趙佶匆忙的走下台，對著大殿門擺好了迎接的姿態。

  眾官員也連忙齊刷刷調轉排序，面對殿門，與皇帝一起恭候成親王。

  武植慕容彥達唐耿等人都暗暗鬆了一口氣：皇二大爺終於來了，而且來的如此及時！

  而蔡京朱勉他們則是一臉古怪，成親王威望深重但不問政事多年，現在突然出現尤其讓蔡京十分不安。因為如今他雖然在朝廷里隻手遮天，可他知道，在成親王面前，他就什麼都不是了。

  咚咚咚！

  龍頭拐杖底下的銅圈敲擊地板的聲音逐漸變的清晰，人們也看到了成親王那威嚴的身影。

  「二伯，侄兒恭迎二伯！」

  

  成親王半隻腳剛踏進大殿的門，趙佶就急不可耐的上前對成親王拜了一拜。

  「我等拜見成親王！」

  百官按制也行起了大禮。

  「皇上不必多禮！呵呵。」成親王一手扶起趙佶，笑道：「我們雖然是伯侄關係，不過你為君我為臣，君臣的禮節萬不可逾越。你怎麼能對我行禮呢？」

  「伯父也為父，二伯你對我視若己出，我也早已把二伯當成親父一般了，又如何不該行禮？」

  趙佶真摯的扶著趙成進入了大殿，入殿後早有太監搬來了椅子，椅子就放在蔡京之前站的位置，而此時的蔡京只能後退一個位置了。

  「老王爺精神還是那麼抖擻啊！」

  「老王爺寶刀未老啊！」

  「成親王雄風不減當年啊！」

  …………

  隨行的眾官員中響起了陣陣拍馬屁的聲音，不過成老親王的馬屁也不是誰都有資格拍的，拍馬屁的官員由蔡京王黼帶頭，最低也是各部主官，連武植這等品級都插不上話。

  穩穩的坐在百官之首位置的椅子上後，趙成笑呵呵的看了看趙佶和百官，擺手道：「你們圍著我幹嘛，該上朝上朝啊！」

  「是！」

  百官重新站定，趙佶卻沒有到龍椅上坐，而是依舊站在成親王身邊。

  「皇上，你回你的龍椅上去啊！「趙成不解道。

  「二伯你在，侄兒怎敢坐上位。」趙佶像個孩子。

  「上去坐吧，本王這次過來也是有事，你不上去坐著，我這事不好開口啊！」

  趙佶聞言，又對趙成躬了躬身，才小心的上台坐上了龍椅。

  「不知二伯你有何事要吩咐？」

  趙佶問完，蔡京他們也都緊張的瞟向了趙成。

  「哎！本王不問朝政多年，本也不該多事安享晚年才是。」趙成嘆了口氣，頓了下龍頭拐杖，繼續道：「只不過今早我在汴京日報看到朱文案已經結案，朱文等一眾兇徒皆已被開封府的判官武植處斬，實在是大快人心吶！」

  趙成緩緩說著，趙佶認真聽著，不過蔡京朱勉等人聽到趙成居然也是為案子來的，頓時驚疑不定了起來。

  趙成繼續道：「皇上你知道，那被朱文害死全家的孫鑫和本王有師徒之誼，武植斬殺了朱文等罪犯，也算是了卻了本王一塊心病………」

  趙佶深以為然的點點頭，而蔡京朱勉等人聽到孫鑫居然是成親王的徒弟後，頓時面色如土，尤其是朱勉，看他的眼神似乎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一樣。

  「我那徒弟死的慘啊！元兇雖然已經全部被處死，不過本王想著，既然朝廷今日就要為孫鑫案結案，本王身為孫鑫老師，理應過來見證一下，也好為我那苦命的徒弟向陛下求一個哀榮。」

  「應該的！應該的！」

  趙佶和一幫官員似乎有感於趙成的喪徒之痛，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不知道現在進行到哪裡了？」趙成問道。

  趙佶微微一愣，他已經忘記了剛才朝議說到哪裡了，便對蔡京道：「蔡卿，你和老王爺說一下吧！」

  「是。」

  蔡京領命出列，恭謹的對趙成執了一禮，道：「朱文等罪犯已經被武植武大人處決，百官都認為武大人雷厲風行，必須予以嘉獎。剛才官員們主要在討論如何處理朱文的堂兄朱勉的包庇之罪。經過一番商榷，我和幾位執宰認為朱勉雖然有大義滅親之功，卻也難辭包庇之罪，所以應加以處罰。」

  蔡京說的滴水不漏，直讓趙成聽後連連點頭。

  見趙成十分滿意，蔡京心底也鬆了一口氣，而朱勉那邊也稍微安了心。

  「那麼，蔡京你們中書打算如何處置朱勉呢？」趙成悠悠問道。

  這一問又讓蔡京朱勉等人心懸了起來。

  「不知老王爺是什麼意思呢？」蔡京試探問道。

  另一邊的武植不禁眯了眯眼睛，蔡京果然老奸巨猾，官場的太極拳打的十分高明，這麼把問題拋給成親王，成親王自然不好太苛責朱勉。

  「你是首相，該怎麼處置還要本王教你不成？」

  好在趙成也是官場經驗豐富的老鳥，一句話便把蔡京給頂了回去。

  「王爺教訓的是……」蔡京謙卑的低了下頭，道：「朱勉雖然有罪，不過罪責不重，按制應該貶官罰俸加以告誡，臣覺得應該拿掉朱勉工部侍郎的官位，貶到別部任個主事則已。不知陛下和老王爺意下如何？」

  「全聽老王爺的。」趙佶首先表態。

  「那麼你打算把朱勉貶到哪個部門呢？」趙成不動聲色問道。

  「朱勉為人溫良，到吏部任職最合適………」

  蔡京剛說完，趙成還沒表態，下面立刻有人跳出來大聲阻止了。

  「不行！讓朱勉去吏部這豈不是明降實升嘛！」

  跳出來的是唐耿，他是個急脾氣，此時更是臉色漲紅，也不知是激動的還是氣的。

  不過照武植來看，唐耿是氣的，因為他聽到蔡京的處置後，也十分惱火。

  吏部掌管天下基層官員的升遷任調，比工部重要太多了，讓朱勉去吏部，而且還是任僅次於尚書和侍郎的主事，以朱勉的勢力，吏部很快就會被其掌控，這樣一來，朱勉的勢力又幾近擴大了一倍，武植以後也會被其限制的死死的。

  「退下！你算什麼東西？現在還輪不到你說話！」

  見到唐耿出來攪局，蔡京一聲怒喝，就把唐耿呵斥的面色發白了起來。

  咚！

  一聲錘地聲響起，緊接著又響起了一道中氣十足的怒喝聲。

  「蔡京！你又是什麼東西？敢在本王面前撒野！」

  突然被人公開羞辱，蔡京一愣，一時怒極，竟然抬頭和趙成對視了起來。

  兩個同樣鬚髮皆白的老者，一個身穿鶴形一品宰相官服，一個身穿怒龍極品親王爵袍，就這樣在朝堂上奇妙的對視了片刻。

  只是片刻間，蔡京馬上低頭躬身抱拳賠禮告罪，再也不敢抬頭。

  「下官魯莽，王爺勿怪！但聽王爺處置！」

  「哼！」

  趙成也不理蔡京，只是微微頓了下龍頭拐杖，對付蔡京他根本無需動用龍頭拐杖的威脅，蔡京在他眼裡根本不值一提。當年他在朝中文彥博王安石司馬光這樣的大佬見到他都要規矩行禮，而當時蔡京不過是參知政事王安石手底下一個小馬仔而已！

  「蔡京，你莫不是老糊塗了？」趙佶也不滿的對蔡京嘟囔了一句。

  「是是…臣犯糊塗了，陛下息怒。」

  「若是再糊塗就早些回家養老吧！」

  趙成和藹盡數消散，一臉威嚴，渾身氣息讓朝堂中所有官員都感到了壓迫。

  「你就是朱勉吧？」

  趙成目光尋到官列中的朱勉，朱勉立即如待宰的羔羊一樣戰戰兢兢的出列對趙成拜了拜。

  「朱文犯下如此滔天的罪惡，你居然還包庇與他，實在該罰！現在本王就將你貶官離京，你可有怨言？」

  朱勉面色慘然，眼底閃過一絲怨毒，面上還是乖乖的點頭答應。

  「好！」趙成轉頭看著趙佶，道：「皇上，那朱勉本就是江南人士，本王建議莫不就將朱勉貶到杭州錢塘縣做個縣丞吧！」

  「好，就依二伯！」趙佶自然爽快答應，「擬旨！」

  聽到趙成的話後，剛才還面色悽慘的朱勉臉色立即明朗了起來，他心中竊喜不已，本以為老王爺會把他貶官到北方或者西北，那樣他可就任由武植收拾了。可是江南那可是他的地盤，別說去當縣丞了，就是沒有官職，他到了江南一樣可以呼風喚雨，攪弄風雲。

  意外！實在太意外了！

  不止朱勉心中高興，蔡京以及朱勉一派官員都在竊喜，只要朱勉到了江南，那麼他們幾乎可以肯定，朱勉一定能東山再起！

  「多謝老王爺恩典！」

  朱勉立即對趙成拜了拜，低頭的時候目光得意的瞥向了武植等人所在的方向。

  「好了！本王這次來主要是為我那徒弟討個哀榮，希望皇上能再賜他一個刑部尚書銜………」

  對於趙成的要求，趙佶自然無不應允，給了孫鑫一家一系列的哀榮，並且還給了他一個「文忠」的諡號，這等諡號在文官裡面算極高了，僅次於「文正」，像大文豪歐陽修的諡號不過也是文忠，而且歐陽修也是進過兩府當過樞密使的。

  「好了，你們繼續，本王就先告辭了！武植這次辦案有功，皇上你可要好好升升他的官啊！」

  趙成老王爺囑咐趙佶一聲後，便灑脫的離去了，試問歷朝歷代，還有誰能在朝廷重地進出如此從容？

  一切已經定性，老王爺走後，後面朝會也沒什麼事，主要就是論功行賞。

  既然結案了，那麼武植等辦案人員自然該賞。

  按照武植的奏摺，秦檜被擢升到了開封府的主薄之職，宋鞏被升為了開封府判官的職位，嵐大人由原來的四品御前帶刀侍衛升到了三品錦袍侍衛，而武植………

  此次孫家案件武植辦的極為漂亮，官場無人不服，但由於武植為官時日太短，所以功勞再大，最多能升任開封府少尹就不錯了。

  武植本也該升任開封府少尹的，可是既然有成親王剛才的招呼，再加上武植從始至終表現的形象都是一副兢兢業業的辦案主官形象，沒有牽涉朝爭，這麼有能力，這麼懂事……所以趙佶簡直愛死守身如玉的武植了！

  於是趙佶頭腦一熱，破格升武植為「權知開封府尹」！

  取代了太子的開封府尹位置，太子則被升為監國。

  這讓武植又驚又喜又萬萬沒想到！而更讓他沒想到的是，對於趙佶的任命，滿朝文武百官，竟沒有一個人跳出來反對的！

  要知道開封府尹可是頂級的正二品高官，無數官員就算混的好的，在官場混個幾十年能得到這個位置就已經謝天謝地了，而武植才入官場不過幾年，就這麼快坐上這個位置，居然沒人反對？

  不過細想一下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蔡京被成親王羞辱一頓估計還沒回過神，朱勉剛被罰，更不好說什麼。加上經過西夏事件和這次辦案，清流們早就把武植視為當朝聖賢了，他們本就是站武植這邊的，再迂腐也不會多說什麼的……

  再加上誰也不知道這個任命是不是就是成親王和皇帝事先商量好的，哪個不開眼的敢反對？

  開封府正尹，龍圖閣大學士，兩項官職都已經是大宋核心高官之列。再進一步，就是入主東西兩府，做到真正意義上的出將入相，成為大宋宰相！